四人离开了大图书馆,跟莉莉安娜道别,接受了她的建议,前去瓦根区今天最热闹的市中心处游逛,而在那之前,阿尔卡娜要去跟梅丽莎她们会和,当初约定好如果有空,就可以在中午的时候去到一家服饰店,她们应该就在那边.
这次是四个人一起走了,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来,那么就好好体验盖利加尔的生活.
阿尔卡娜强烈邀请帕拉蒂斯跟格尔内特一起,说介绍她认识的好朋友,这令两人十分感兴趣,便答应了.
不多久,一行人就到了市中心处,说是瓦根区的中心,其实是由好几条大路相连,中间空出一片圆形区域,时常作为演出而用,阿尔卡娜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一家服饰店门前.
“布提思之家,就是这里!”
“阿尔卡娜姐姐!”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声音,然后门口处出现一个身影,梅丽莎出来了,露出高兴的笑脸,随即又惊讶地看着众人.
“哇哦,好多人!”
阿尔卡娜拍拍女孩的头,笑着解释道:“这是姐姐的朋友哦!”
还未等阿尔卡娜继续说,梅丽莎后面又出来几个人影,是安格利亚夫人跟梅利特.
三人盛情难却,上前问好,但都对旁边两位陌生面孔生疑.
等她开口可能要半天,于是帕拉蒂斯主动上前,“初次见面,我名为帕拉蒂斯,这位叫格尔内特.”
男人招招手,用他认为温和的语气说了声初次见面.
“阿尔卡娜跟奥拉就不用说了,想必你们已经熟识,希望这两人没有带来麻烦.”帕拉蒂斯接着说.
“哪里哪里,他们还帮了我家不少,对了,我叫安格利亚,这位是梅利特,目前也在工作,小一点的是梅丽莎,还在上学.”安格利亚也向其示好,同时催促了脚边的孩子,“你们快上前问好.”
“帕拉蒂斯姐姐,格尔内特大哥好!”两位孩子同时说.
“真不错,你们好啊,今日来店里是要买衣服吗?”格尔内特试着套近乎般地问着.
梅利特说:“嗯!今年终于能买新衣服了!所以想挑一件好看的!哥哥姐姐们,进去帮我们一起看看吧!”
“一起看看!”梅丽莎也高呼.
几位女孩跟安格利亚一起进去了,格尔内特也想跟着去,结果被奥拉拦住了,前者问道:“怎么了?”
“啊,不,这是一家女装店,我们进去不太好吧,而且格尔内特大哥会挑女孩子的衣服吗?”奥拉回答.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道理,所以我们就在外面站着咯?”格尔内特反应过来了.
“是的,就在这里看着吧,而且阿尔卡娜跟帕拉蒂斯也在,交给她们就行了.”奥拉说.
格尔内特叹了口气,“行吧,那就等着吧,不过那家伙好像是实用性那一派的吧?希望别推荐什么奇怪的衣服.”
于是,两位男人就在门外等了起来.
——
店内,阿尔卡娜正在跟两位女孩挑选各式各样的衣服,对于两个年龄尚小的孩子来说,每一件都觉得十分漂亮,仍在犹豫不决中.
安格利亚夫人站在不远的后方,一边盯着女儿们的动作,一边打量着身旁这位陌生面孔,帕拉蒂斯,似乎是这几位人中地位最高的人物,衣服宛如杂志上的漆黑礼服一般,夹杂些许花纹,冷漠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一丝情绪,稍微盯上一会儿她的眼睛,就有种心底被巨石压制般的沉重.
“怎么了吗?”
安格利亚在脑海中思考,却被突然打断了,这声音就从身边传来,是这位黑衣少女注意到了这里?
“不不,没什么事.”
蒙混过去了,幸好帕拉蒂斯没注意到什么,又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意.
“安格利亚夫人,不去帮您的女儿挑选衣服么?”
“她们很少机会出来,今天就让这两个自己挑吧.”
帕拉蒂斯不再追问,安格利亚则认为这是个套近乎的好机会 于是继续说下去:“感谢你的朋友,他们两位可是时常来陪我女儿玩的,想必你也是位优秀的人吧.”
“我还差的远呢,没给您添麻烦就好.”帕拉蒂斯声音听起来很冷.
安格利亚接不上话了,毕竟才刚认识不久,完全不熟悉对方的习惯,加上帕拉蒂斯总是说完一句就不再继续的方式,令自己稍微觉得有些尴尬.
更奇怪的是,自己为何那么在意这位年龄远低于自己的女孩呢?看着她在身侧,即便不发一言,也能感到自己似乎变得不重要了.
握紧了左手的包,这是安格利亚用了四五年的手提包,是梅丽莎上学期的时候高兴买的,即便是用心保养了,老旧的材质仍是能一眼看得出来.
安格利亚又担心自己的装扮有没有问题,今天是庆典日,她穿上了最好的一套衣服,其实就是大街上最常见的黑色旗袍外加普通的褐色风衣,还有一顶普通的女士帽,她稍微摆正了帽子,抚平褶皱.
“妈妈!我想要这一件!”
两位女儿过来了,各自挑选了心怡的服饰,安格利亚便带着她们前往柜台处,准备买下这两件衣服.
“那个,妈妈,会不会太贵了?”
梅利特担心起来,她一直想有新衣服穿,但更希望能帮母亲减轻负担,如果超出了预期,宁愿不要那么贵的衣服.
店员给了账单,安格利亚略微犹豫,比预算的多出了一些,但还能接受,她转头,看到了已经在店门口等待的帕拉蒂斯和阿尔卡娜,她们的衣服看起来舒适漂亮,自己心中一颤,买下了这两件新衣服.
“没关系,你们两个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哦.”
——
几人一起出了店门,挑选衣服的时间有些久了,足足花了一小时.
“不直接穿上看看吗?”阿尔卡娜说.
“嗯,我们想洗完澡后再穿上!对吧梅丽莎?”梅利特回答,其妹妹附和着.
之后便任由她们跑到母亲的身边,现在一行人正打算在这地方转悠转悠,等到了夜间还会有烟火表演,地方很大,不需要提前去占位,在梅利特的建议下,把街上的摊子都看看也是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手段.
阿尔卡娜凑近了奥拉的身边,“真好啊~今天其实就是盖利加尔的过年日吧,热热闹闹的地方也会使人心情变好呀.”
“嗯,听说会持续三日,不过第一天是最重要的,所以现在才有很多人都出街了,晚上有两次烟花看哦,第一次是提醒人们在每个区域中心的戏团表演开始,第二次则是结束.”奥拉顺着话题说下去.
阿尔卡娜倒是不知情,问着:“还有表演?会多久呀!”
奥拉说:“大概两个半小时?是由每个地方自行组织的哦,想看吗?”
“嗯!难得来一次,必须看!”女孩笑道.
接下来就是消磨时间的路程了,顺着街道走下去,从各条大路看看人们的生意,各处早在一周前就开始着手打扮店门口的装饰了,最常见的就是挂上红色的炽灯,传闻这是第一代皇帝举着同样造型的提灯来到了这片土地,建立起了名为盖利加尔的城邦.
“看那里!”
“哇~这个好好吃~”
“看着好像很好玩,去试试吧!”
阿尔卡娜看到好玩或者有趣的事情,总是拽着奥拉过去,而且她还是个小馋猫,走在路上一直买着吃的东西,破费的却是另外一人.
格尔内特和两个孩子混在一起了,在某个套圈游戏摊位上展示了一下实力,帮两位女孩赢得了一个新的娃娃,立刻变成了她们的大偶像,现在在最前方被拖着走呢.
安格利亚夫人则紧跟着后方,今日的她少了些焦虑,或许在代表新年的这天她也不想坏了氛围.
帕拉蒂斯游离在队伍中间,总是独自一人,时而低头思考,时而过去警戒格尔内特不要太装过头,或是被阿尔卡娜拉住手请求去买些小吃,看来还是挺受欢迎的嘛.
然后在路上,又碰到了另一位熟人.
“诶?阿尔卡娜姐姐?”
“嗯?”
似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阿尔卡娜回头,看到了一个身影不断接近过来,是劳特亚.
“啊,好巧!居然能在这里碰面!”
“我才是,没想到能在街上遇到...唔...”
劳特亚迎面跑来,然后看到了阿尔卡娜身旁的几位陌生面孔,原来今天并不是两个人啊,男孩有点不知所措,到底要不要问好.
在这边跟上来的时候帕拉蒂斯跟格尔内特,随后两位女孩也凑近点,还是帕拉蒂斯先上前区打招呼,“你好,刚听到你的名字...是叫劳特亚吧?我叫帕拉蒂斯.”
“喂!跑那么快干嘛!”
话音刚落,附近就传来一道厚重的声音,几人望去,一位中年男性渐渐靠近,他也发现了这里的众人,不过认出了阿尔卡娜跟奥拉之后,从眼神中应该认识到了情况.
男人走到劳特亚旁边,“你们好,我叫劳伦斯,这几位想必是劳特亚新认识的朋友吧.”
各自报上了姓名,交流了几句话,便知道了几人的计划,劳伦斯先生今日带着他点儿子出门,庆典日各类物价也会打折扣,想着多买些东西屯着先,顺便满足劳特亚看表演的心情,一年到头来只有这么几天能多陪陪儿子,作为父亲也想要搞好关系.
于是格尔内特提议既然都碰面了,那就是缘分,一起转悠到晚上吃饭看演出得了,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
“那个...请问...”
最前方,安格利亚夫人与刚认识的劳伦斯先生开启了新的话题,一开始表现得还十分紧张,但没过多久,从两人的小动作来看已经放下了戒备,在近旁的帕拉蒂斯偶尔能听到关于孩子们未来的讨论,或许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孩子才是最关心的一件事.
在后方,梅利特和梅丽莎正在讨论着新衣服的漂亮,时不时拿出来抚摸一番,劳特亚就走在旁边,两位女孩还让他评价是否好看,后者明显十分腼腆,连说话都稍有些结巴.
“那个,劳特亚,你怎么认识阿尔卡娜姐姐几位的呀?”
梅丽莎收好衣裳,突然就想询问这个话题.
“什么?”男孩反应有些慢,但很快便调整过来,“哦,哦!其实啊,我在街上...”
三个人以一种小小声的方式聊天,这是他们成为朋友的第一步,眼神不时偷看在后面的阿尔卡娜跟奥拉,悄悄话越来越多,令几人苦笑不得,但也没有去坏了雅致,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方式,今天就让几位小调皮蛋好好玩耍吧.
“没想到今天那么巧啊,对吧奥拉?”阿尔卡娜贴近些许,微笑道.
“嗯,阿尔卡娜喜欢人多的地方吗?”奥拉先肯定,然后抛出问题.
“诶?”少女愣了一下,刚好对上了身旁的视线,她知道奥拉是很正经的类型,要好好想想,用手拖住下巴假装思考起来,“肯定呀!人多才热闹嘛,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是坚持不住的哦?”
“说的也是,不过阿尔卡娜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吗?会想些什么呢?”奥拉平稳地说着.
“啊啊...有啊,肯定会有的吧!”阿尔卡娜在此停住.
女孩停下脚步,令奥拉感到疑惑,他回头望去,阿尔卡娜低下头,发丝遮住了上半张脸,使得看不清她的表情,少年看着这幅样子,似乎之前也不时有过,而每次都是...都是提到阿尔卡娜过去时的样子.
“阿尔卡娜?”轻轻呼喊一声.
女孩身躯猛地一震,回过神来,抬起脸,以标志性的笑容回应:“嗯,我在这,也许走太久了有点累,现在没问题了!”
说完之后立刻赶了上来,快步走在前面,在四周东张西望...这一看就很假.
奥拉沉默着跟了上去,阿尔卡娜可太不会演戏了,可这倒令自己难以继续说下去,于是接下来一段路,少年也只好跟在身后.
眼前,那位女孩刚跟三个小孩买来路边的炸串吃下去,然后被帕拉蒂斯批评不要吃太多,阿尔卡娜很明显不放在心上,而奥拉则在一旁目睹着发生的事.
“哼哼~要吃吗?”
阿尔卡娜看见奥拉正看着自己,于是小跑过去,递上新鲜烤好的大丸子串,少年终是接过去品尝起来.
“这个很软啊,甜甜的.”
“好吃吗好吃吗?”
“...嗯,还不错.”
听到满意的回答,女孩笑着往前近了一点身位,二人回到了平常那样的行走步调.
奥拉还很在意刚才的话题,似乎自己一直都在询问阿尔卡娜的事情,却忘了在意她的感受...果然还是要道歉吧,要是只希望别人安慰自己的话,可太不像样了.
想到这,奥拉略微低头望向右侧的女孩,放温柔点的声音说着:“阿尔卡娜,刚刚非常抱歉,我似乎一直没在意你的感受啊.”
“啊...诶...”女孩被突然的道歉吓一跳,这次居然是奥拉说的,而且看起来很认真!虽然不愿提起自己的经历,但要论道歉的话,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的问题,毕竟正常人可不会完全隐瞒自己的过去吧.
“不,不是啦!奥拉不用道歉的呀,你什么都没做错...”阿尔卡娜越来越小声,“只是我真的没什么故事能讲...”
女孩将声音压到了最小,她不太愿意说出后面的一句话,只不过奥拉的听力远超阿尔卡娜的认知,少年开口道:“怎么会呢,成长的经历,相识的过程,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事,我很喜欢听人们聊起各种回忆,仿佛可以体验到他们的生活.”
“阿尔卡娜,真的一点都不愿意诉说么?”
“唔...我...”
“就算是痛苦的事,不说出来的话,别人也很难帮助到你的哦.”
女孩支支吾吾,她一抬头,就能对上少年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恶意与打量,而是如同涟漪一般的温柔...她从未见过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或者说,世界上真的会有充满善意的人吗?自己...真的能得到这样的善意吗?
“阿尔卡娜,一直藏下去也不好吧?”
“诶?”
第三种声音响起,是一位无比熟悉的人,将在原地的两位目光吸引过去——帕拉蒂斯就这样来到了近处.
“帕拉蒂斯!你怎么在这呀...”阿尔卡娜说.
“刚好注意到你们两人就过来了,而且刚好听见了一些话,有问题吗?”黑发黑瞳的少女说着,将注意力集中到阿尔卡娜身上,“说回去,你一直这样难免会引起误会吧?也许以后会常常行动,不了解你的过去和目标,很多事会难以坚持的.”
“唔...可是...”阿尔卡娜知道这些道理,但还差一点...下不去决心.
帕拉蒂斯看不下去了,严声道:“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又怎么做到让人们不再害怕你呢?”
阿尔卡娜埋下头不再回应,像是被斥责的小猫,帕拉蒂斯不再多说,只是静待在原地,而奥拉夹在其中,这种场面他也插不上什么话.
对啊,我在害怕什么呢...就这样一直隐瞒下去,又能得到什么呢?我想让大家都不再害怕自己,可是连过去的事情都不愿开口,又会有多少人相信我呢...
就算是痛苦的事...不说出来的话...
...我想得到奥拉的帮助...那么就要好好地,将这些回忆告诉他!
“嗯,帕拉蒂斯,我可以单独跟奥拉说吗,很快就会跟上来的.”
阿尔卡娜下定决心,帕拉蒂斯是对的,一直藏下去也没有任何好处.
帕拉蒂斯注视着女孩,这一次后者不再闪躲了,她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顺便瞥视了一眼奥拉,少年没看出队长的意思,难不成她在让自己不要欺负阿尔卡娜吗?好奇怪啊.
算了,先别想太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奥拉回头,跟阿尔卡娜面对面,现在眼前的女孩沉默着,可以看见她的手不断握紧又放开,很紧张吧,想必她基本不会对别人说自己的事情.
阿尔卡娜深呼吸一口气,不断给自己暗示,她猛地抬头,盯住奥拉的眼睛,
“奥拉...”
“嗯,我在这.”
“......我,没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