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狩

作者:很适合我 更新时间:2025/7/9 15:42:51 字数:2069

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薇。

她猛地合上箱子,将那些发卡连同找到它们的证据(几份被压在箱底、同样沾染了灰尘的旧处方笺,上面有陈树的笔迹)迅速塞进准备好的证物袋,动作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带着轻微的颤抖。

她必须立刻离开!必须立刻申请逮捕这个恶魔!

就在她准备从气窗原路退出时,手电光无意中扫过刚才挪开箱子的那片水泥地面。地面上积着一层薄灰,在光线下,显露出一些被箱子压住的、模糊的印痕。那印痕……像是一个小巧的脚印?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她蹲下身,凑近细看。脚印很浅,非常模糊,边缘不清,只能大致看出一个前脚掌的轮廓,尺寸很小巧。

秀莲的脚印?还是……以前某个受害者的残留痕迹?陈树清理了现场,却忽略了这箱子底下?这念头让她头皮发麻。她不敢再多停留一秒,迅速从气窗翻出,将撬开的插销尽量复原,然后像来时一样,无声地消失在浓雾弥漫的、死寂的村庄夜色里。

怀中紧紧捂着的证物袋,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胸口,也燃烧着她心中熊熊的怒火和必须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决绝。

怀揣着那袋足以致命的铁证,林薇在浓雾笼罩的死寂中狂奔。脚下的泥泞仿佛带着吸力,每一次拔腿都无比沉重,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刮过喉咙。她没有回那间阴冷的老屋,而是径直冲向村委——那里有唯一一部能通向外界的摇把子电话。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木箱里那四个静静躺着的发卡,如同四张无声控诉的嘴,在她眼前不断闪现。王秀莲的粉色蝴蝶结、李家媳妇的玳瑁色发卡、孙家丫头的红圆珠、张三妹的黑色金属……三十年!整整三十年!

陈树那张温和儒雅的脸庞,此刻在她心中彻底扭曲成了魔鬼的狞笑。他用村民的信任做伪装,用救死扶伤的身份做掩护,行着最残忍的勾当!那诊室里浓烈的消毒水味,现在想来,根本就是欲盖弥彰,是为了掩盖那深藏的血腥!

村委办公室黑漆漆的。她撞开门,扑向角落那张蒙尘的办公桌,抓起沉重的黑色电话听筒。手指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稳摇柄。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摇动那冰凉的金属手柄。

咔哒…咔哒…咔哒…内部机簧发出单调而缓慢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每一次摇动都像在耗尽她最后的力气。快接!快接啊!

终于,听筒里传来一阵滋啦的电流杂音,接着是一个遥远而带着睡意的女声:“喂?总机,哪里?”

“接县局!快!紧急情况!我是云溪村驻村民警林薇!”林薇的声音嘶哑急迫,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块。

漫长的等待,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听筒里只有电流的沙沙声,如同毒蛇在耳边吐信。她焦躁地用指甲抠着破旧的桌面,木屑刺进指尖也浑然不觉。

终于,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县局值班室,请讲。”

“报告!我是云溪村驻村民警林薇!有重大发现!请求立即支援逮捕嫌疑人!”林薇语速极快,胸膛剧烈起伏,“嫌疑人陈树,本村医生!涉嫌近三十年来多起女性失踪案!我掌握关键物证!重复,关键物证!请求立刻派人支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消息冲击到了。“林薇同志?你确定?陈树医生?物证是什么?”

“确定!绝对确定!”林薇斩钉截铁,声音因激动而拔高,“物证是四名失踪者生前佩戴的发卡!全部在陈树诊室的隐秘角落搜获!他有重大作案嫌疑!重复,请求立即支援!嫌疑人极度危险!”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电流杂音似乎更大了些。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林薇同志,”对方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你的报告……非常严重。支援需要时间。请务必注意自身安全,切勿擅自行动,原地待命,等待支援!这是命令!”

“原地待命?”林薇几乎要喊出来,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嫌疑人随时可能察觉!物证就在我手上!我必须……”

“林薇同志!”对方的声音陡然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是命令!原地待命!支援会尽快赶到!重复,切勿擅自行动,确保自身安全!” 咔哒一声,电话被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急促而冰冷的忙音。

嘟…嘟…嘟…

林薇握着听筒,僵在原地。冰冷的塑料外壳硌着她的掌心。原地待命?等待支援?这命令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她沸腾的怒火,却点燃了另一种更深的、更令人窒息的东西——恐惧和绝望。

县局的人什么时候能到?这浓雾,这山路……天亮前能到吗?陈树呢?他会不会已经发现诊室被人动过?那个箱子……那个模糊的脚印……他会不会正在寻找闯入者?会不会正在准备潜逃?或者……正在黑暗中,朝村委摸来?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不能等!绝不能等!陈树就是一条潜伏了三十年的毒蛇,一旦惊觉,后果不堪设想!那些发卡是铁证,但只有立刻控制住他,才能避免他销毁证据、甚至狗急跳墙伤害他人!

保护村民的责任感,和对凶手刻骨的憎恨,瞬间压倒了电话里的命令。林薇猛地将听筒砸回话机!她迅速检查了腰间配枪的保险,冰冷的金属触感给了她一丝决绝的力量。

她将证物袋牢牢揣进内兜,转身冲出村委办公室,毫不犹豫地朝着村东头那栋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卫生所白房子,拔腿狂奔!

浓雾像粘稠的胶质,包裹着她,吞噬着她的脚步声。两侧低矮的房屋在雾中如同蹲伏的怪兽,窗户黑洞洞的,像无数只窥伺的眼睛。她的警服很快被雾气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水腥气和一种……越来越清晰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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