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卫生所。
一片死寂。
没有灯光,只有浓雾在紧闭的门窗上无声流淌。
林薇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她拔出枪,冰冷的枪柄被汗水浸湿。她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踹向那扇并不十分坚固的木门!
“砰——!”
门锁应声断裂!木门带着巨大的回响撞在里面的墙壁上!浓烈的消毒水和草药味混杂着灰尘扑面而来!
“陈树!警察!不许动!”林薇厉声喝道,举着枪,枪口在黑暗中迅速扫过空旷的诊室!
没有人。诊室里空无一人。长椅、药柜、书桌……都在黑暗中沉默着,只有被踹开的门还在吱呀摇晃。
林薇的心脏狂跳不止,肾上腺素在血液里奔涌。她保持着高度警惕,枪口稳定地移动着,一步一步向里挪动。光线太暗了,她需要开灯!她的目光迅速锁定墙上的开关,就在书桌旁边。
就在她分神寻找开关的刹那!
诊室通向后面生活区的布帘猛地被掀开!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了出来!动作快得惊人!
林薇瞳孔骤缩,枪口瞬间指了过去!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别动!举起手来!”她的声音因高度紧张而尖锐。
灯光骤然亮起!惨白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门口的黑暗,将诊室照得一片通明,也清晰地照亮了站在布帘前的那个人——陈树。
他显然刚从睡梦中被惊醒,只穿着单薄的衬衣和长裤,头发有些凌乱。但让林薇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他此刻的神情。没有惊慌,没有错愕,甚至没有一丝被枪指着的恐惧。他的脸上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那双温和的眼睛透过镜片,此刻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深沉悲哀和洞悉一切的目光,直直地、穿透性地凝视着林薇。
那目光,仿佛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很久。
更让林薇心脏停跳的是,陈树的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他右手举着的,是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清晰地印着县局的红色抬头,还有一行她无比熟悉的、属于她的名字——林薇!
“林警官,”陈树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在这死寂的诊室里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林薇的耳膜上,“放下枪吧。看看这个。”
他的左手,缓缓地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不是武器,而是一个小小的、棕色的玻璃药瓶。瓶身上贴着白色的标签。
陈树的目光没有离开林薇因震惊而僵硬的脸,他平静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
“王秀莲……李家媳妇……孙家丫头……张三妹……”他每念出一个名字,林薇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寒意彻骨。
“她们从来就不存在。”陈树举起了那个印有“林薇”名字的档案袋,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林薇的灵魂深处。
“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年前……那个消失在云溪村的‘失踪者’……”他停顿了一下,空气凝固成冰。
“一直都是你。”
砰!
药瓶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没有碎裂,只是发出沉闷的滚动声,骨碌碌滚到林薇脚边,停了下来。白色的标签朝上。
惨白的日光灯下,标签上的黑体字清晰得刺眼:
患者:林薇
诊断:分离性身份障碍 (DID)
药品:奥氮平
剂量:每日一次,每次10m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