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如往常慵懒的从床上翻身滚到地板,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六所以不用着急起床去学校。虽然就算是在工作日我也从不慌张,霓虹的上学时间可比华国宽松多了。
“唔……”
我租住的是一间在霓虹典型的六叠半公寓房,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而现在从我躺着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门边静静躺着一封白色信件,在木地板上显得格外醒目。
“什么啊……”
揉了揉眼睛,我无精打采的拆开信件。字迹我非常熟悉,是我刚来霓虹时打工的古董店店长,一位年老但精神抖擞的老乡。店内几乎没有生意,清闲的很,所以我经常能看见他练习书法和写字。
可是——他已经失联一个多月了啊!我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我大概是死了。不过对你来说,除了悲伤以外,应该也会兴奋吧。毕竟这种超出日常的故事正是你一直所期望的。
如果你不在乎危险并且抱着满足喜好又能好事的心态便再好不过,我也知道你一定会这样。这封信里还附有我店铺的房产证明和契约,签上名字你就能继承我的店铺。大概里面应该已经空了,但我藏了一件你绝对不会失望的宝物。
另,即便你不打算签,也请注意,最近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无论你愿不愿意,你喜欢的那些事情都会开始出现。”
是恶作剧吗?可店长怎么会开这种毫无缘由的玩笑?况且古董店也确实歇业多时,他本人也确实早已不知所踪……
正如信中所言,我对灵异现象和都市传说有着近乎痴迷的执着。这份执念并非空穴来风——在华国时,我曾亲眼目睹鬼魂现形,而后又看到了疑似官方的人员将其制服的全过程。那种超乎寻常的、充满神秘色彩的场景,正是我梦寐以求的非日常!
我几乎是以跪求的姿态希望加入他们,结果嘛——若真被接纳,我现在也不会独自待在这间狭小的公寓里了。不过在死缠烂打的过程中,我还是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他们无意间透露霓虹即将发生某件重大的事。正是这个情报,让我半年前毅然踏上了奔赴外国之旅。
反复核验房产证与契约条款,确认无误后签下名字——瞬间,眼前的一切事物如被血管一样的红丝笼罩,转眼间却又消失。
刚刚绝不是什么幻觉。
“太好了——”
太好了!终于能进入梦寐以求的世界!强压止不住开咧的嘴角,我迫不及待换好衣服便打开房门准备前往古董店。
而一出门便瞥见,昨天刚刚搬来的邻居家房门虚掩着,而其上更有刚刚出现的红丝覆盖,如蠕虫般蔓延挪动久居不散。
我想起《JOJO的奇妙冒险》中“替身使者是会互相吸引的”这句话。此前一辈子也就见过一次,没想到今天从起床到现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就又遇见了。
“抱歉打扰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我却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胸腔里传来急促的心跳声,而微弱的恐惧感刚冒出芽尖就被汹涌的期待连根淹没。
门打开了。
屋内一片漆黑——但同样每处都布满红丝。奇怪的是,门后的地板上覆盖着一大堆白色的颗粒,似乎是盐?
向里面探去,床上躺着一个黑色长发、面容柔和可爱、年龄似乎与我相仿的女孩,此刻正在熟睡的样子。
蹑手蹑脚的靠近这个可爱的女孩,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呀!”她先是慌慌睁开眼睛,在与我四目相对后如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跌落在地:“你是什么人!?”
“啊,我是住你隔壁的邻居,你家门没关我以为出什么事就进来了。”我连忙将双手举到肩部的位置解释。
“门没关吗……”她低下头似在思索睡前的记忆,但马上便又带着怒意开口:“不管怎么样您也不能擅闯民宅啊!请您离开吧,不然我要报警了!”
“等等等等——”我的双手又向上延伸高过头顶:“为什么地板上有这么多盐?”
“是因为梦游——等等,这些都与您无关吧。”
此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许多我看不懂的药物。
不过,梦游?我看不见得,兴许是什么鬼魂附身也说不定!
我屈膝蹲下,装作只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注视着她:“你从小就会这样吗?”
她有些难忍的捏了捏眉心:“只是前段时间开始——不过我没有义务告诉您吧。”
她站起身强拉起我的手臂把我往外拽:“非常感谢您的关心但您再待下去我真的要怀疑您是不明人士了哦。”
“好吧好吧,我的名字叫宁汐,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帮忙。”
再待下去肯定会惹她生气,虽然我不在意但目前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也不准备再纠缠。
“哈……”她的耐心看起来已经到极限了:“我是谜野有栖。”
谜野有栖——发音是里德尔·爱丽丝,奇怪的名字,就像西洋人一样。
插曲过后,我轻车熟路的来到位于小巷尽头没有牌匾的这家古董店。透过窗户往里看去那些熟悉的藏品依旧静静摆在柜台内,完全没有人去楼空的样子。
当我靠近店门时,门锁兀自转动起来,而后伴随着轻响门扉便向内滑开。店内景象一如往昔——除了那扇被层层黄纸覆盖以前从未见过的血色之门,它在柜台后方格外刺目。
“呼——”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指尖触碰到门扉的刹那猛然推开。霎时间,一股裹挟着血腥气的阴风扑面而来,浓稠如墨的黑暗瞬间涌入眼帘、渗入骨髓。剧烈的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又使意识在混沌中昏沉。到神智重新聚拢时,眼前早已不是那间熟悉的古董店,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数房间组成的、宛如巨型迷宫般的仓储空间。
而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本书,虽然看上去是蓝色的古籍,但封皮却写着“管理员手册”。
书的扉页写着一段古文:
六合内外,幽明同路,万象纷纶。夫魑魅魍魉之属,天神地祇之尊,出没荒山古泽者,享祀高坛灵祠者,实皆由天地生灵众心众识所化。
心如巨壑,一念善则为和风祥云,一念恶则生瘴雾妖氛;精诚所聚者,可感通天地,塑为神明;恐惧所结者,亦能盘踞幽壑,凝为魔魅。山川草木之精灵,城郭社稷之正神,乃至虚妄传说之鬼怪,莫不随亿兆之信疑、千万代之念力而显隐,非天地自然本有之也。
此卷乃载录气机、贯通人心之钥。深蕴玄机,能映照心念之渊薮,洞察灵氛之聚散。故凡持此卷者,若能正己身,则可明其法:
一曰“寻踪”。能于芸芸扰扰之世,见不可见之物,感不易感之灵,虽精魄幽微,亦无遁其形。
二曰“收摄”。既见其踪,卷中文符可化藩篱,设天罗地网。无论妖物凶悍,诡神狡黠,皆可拘其于方寸之中。
三曰“御衡”。收摄既成,持卷者更可深究其理,调和其性。驭神力使其各安其位,各尽其用。
正如扉页所写的“寻踪”之能一样,我蓦然惊觉自己的意识已与这片似乎无垠的广袤空间融为一体。我清晰的感知到在这里除我之外还有两个被囚禁的存在:一个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而另一个……祂散发的气息犹如实质化的黑暗,仿佛裹挟着世间最纯粹的恶意——不,那恶意绝对超过了全球八十亿人、全球不知数以兆记的生灵,仿佛一切的阴暗、恐惧、憎恨、怨毒、痛楚、嫉妒与疯狂都流露进祂的根系才滋养出这种「怪异」。仅仅是感知到祂的存在,就让我如同坠入深渊,被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窥视着。
痛苦如毒蛇的獠牙一寸寸啃噬着我的血肉,黑暗似粘稠的毒液让抵在门上的手掌随着瘫软的身躯缓缓滑落,焚身蚀骨的绝望灼烧着每一寸神经,直达灵魂的恶意在耳畔谩骂——正合我意!
“来啊!把你的力量灌进来!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剧痛中,十指将身躯重新撑起。而后,那个存在依旧,我却感觉不到祂能对我再造成伤害。
“哼——”
我似乎战胜祂了,好像很困难又好像很轻松,刚才的那一切痛苦超过了世间一切苦难的总和,只需一瞬就足以让所有人陷入昏厥——我是这么认为的。而我却真真切切的挺过了这一秒,并重新站起来。
突然,手册中的一页凭空燃烧起来。
“啊!”
我慌忙翻到那一页试图阻止,却发现除了扉页和紧随其后的第一页外,整本书竟全是空白。而就在我翻到燃烧的那一页时,纸张已几近焚毁,只来得及瞥见几行字迹——未及辨认,整页便已化为灰烬。与此同时,我察觉到仓库里那个微弱的存在也已经消逝。
难道是两个怪异打架,弱小的那个被打死了吗?
想也没用,我又将手册翻到扉页后的第一页,上面记录着现代对神鬼的分级:
无害级(Harmless):这是最低级别的怪异存在。它们对人类几乎没有直接伤害的能力。威胁程度非常微弱,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它们的行为和影响更像是恼人的恶作剧或轻微的异常现象。比如发出奇怪但微弱无害的声音、造成短暂的视觉错觉(如闪过一道不存在的影子)、让物体轻微移动或暂时消失,人们甚至可以自然地忽略它们的存在。
鬼祟级(Phantom):这一级别的怪异拥有明确的破坏力,它们能在有限的区域内制造显著的破坏和恐慌。例如导致数栋房屋甚至整条街道的建筑物结构突然异常破损或倒塌、引发小范围内的人群同时陷入混乱和无法控制的幻觉或癔症。它们的威胁主要局限于事发地点的小型社区,尚不足以撼动整个城镇的基础秩序。
灾厄级(Calamity):极具破坏力,字面意义上的天灾。足以让一整座城市及其周边区域毁灭,常规的人类力量(如警察、消防队、军队)面对它们时显得极其脆弱,连抵挡也非常困难。
蚀界级(Erosion):其威胁规模足以瞬间瓦解一个人口众多、拥有完整体系的中型国家。
终末级(Apocolypes):这个怪异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文明之敌。
重新迅速翻了一遍手册,就和刚才一样一片空白,只有一页写了字:
怪异名:恶之花
综合评级:Apocolypes终末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