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醒后便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早上七点钟。
我深呼吸一口气,接受刚刚在梦里得到的信息。
我之所以会在四年前的那时候发那条“喜欢”的动态,是因为那天是我最后一次吃绿豆糕的那天,放弃自己的感情的十周年,类似于纪念日的东西。
因为是早上七点钟发生了那件事,所以我发了那条动态,算是回顾十年前的自己。
我从没想到,这样的一句话,居然可以变成一个人喜欢我的理由。
我不会嘲笑她对爱情的渴望,但是她渴求的恋爱对象,是一个在网络中认识的从未见过面的人。
而现在我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身体里,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反应这种事。
我找到陈悠的QQ问她:如果我离开了,戴可昕回来的时候,可以继承我在她身体里做过事情的记忆吗?
陈悠:嗯,虽然挺麻烦,但是可以
我长舒一口气,和她道谢之后,便开始自己的计划。
戴可昕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因为原生家庭内心变得空虚麻木,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找我这么一个慰籍来滋养精神。
既然这样,我就让她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让她充实一点了。
我下定决心就开始做,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报社团。
她喜欢我写的歌,那加入摇滚社的话应该不会不愿意,于是我填了申请表给摇滚社。
我也没想接触男生,毕竟戴可昕和我一样,完全没和同辈的异性说过话。所以我漏算了一件事,搞摇滚的大多都是男生。
我进到里面,熟悉的烟酒味扑面而来,是我之前在live house里面经常闻到的味道。
主唱穿着黑背心,用力挤出自己的肌肉线条,扬着眉笑着看着我:“妹子,昨天就是你填的申请表吧?”
我狠狠打了个寒颤,或许我还得让戴可昕练点散打才行,“是的……”
鼓手看着我不屑嗤笑,“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搞个什么啊?唱歌会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番,戴可昕虽然没有系统学过,但是从小就会唱,也经常被人夸奖。
我不知道她的艺能不能继承下来,毕竟我唱歌也就只能做到不跑调而已。
见我半天不说话,鼓手就开始赶人:“我们是正经在搞的,别瞎凑热闹,赶紧走。”
我被他说得莫名有些恼火:“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认真搞的?”
他又开始嗤笑:“那你说说,你不会唱歌,那你会写曲?吉他会弹吗?碰都没碰过吧?”
我还真的从来没被人说过这种话,我就对他说:“那你先把电吉他借给我。”
鼓手给电吉他插上电箱,随后便扔了给我。我看着手里握着那把借来的电吉他。琴颈的触感陌生又熟悉,指尖传来的震动让我有些恍惚。
“开始呗。“鼓手靠在墙边,嘴里叼着烟,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按上琴弦,第一个和弦响起时,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戴可昕的手指很细,按弦的力度完全不够,音色发虚。我下意识加重了力道,指尖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停停停!“鼓手猛地敲了一下镲片,“我还以为你真会呢,结果连个和弦都按不准,什么玩意?”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张口想解释,但是又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太糟糕了。
主唱也不再油腻笑了,只是向我建议:“要不你先从简单的开始,比如Smoke on the Water?“
我点点头,重新调整了下姿势。这首歌的和弦进行很简单,但当我开始弹奏时,又发现她的手臂长度和我的习惯完全不同,原本轻松就能跨过的品位,现在要费力地伸展手指。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我能感觉到后背已经湿透,弥漫着的烟味和汗味已经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我的脑袋有些眩晕。
主唱不耐烦地摆摆手,“今天就到这吧。妹子,你要是真想玩摇滚,得先练练基础啊。”
我没有理会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还是打算演奏自己写过的曲子,会让我更熟悉一点。
渐渐地,我找到了一点感觉,手指的动作开始变得流畅起来,虽然力量还是比不上从前,但至少不再频繁出错。
煎熬地弹了一段后,我的指尖已经刺痛发肿,手臂也酸胀无比,而周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困惑地抬头看去,主唱惊讶地看着我:“没想到你还真会弹,虽然技巧有些生,不过能听出来底子不错。”
鼓手也收起了嘲笑的表情,略带疑惑地问道:“你学多久了?怎么感觉手法这么奇怪?”
我尴尬地笑了笑:“之前学过一点,但很久没练了,所以有些生。”
“真的是这样?”
一个声音突然从社团的门口处传来,我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想起来是在哪里听到后,浑身的血液顿时冻结凝固。
“按不住和弦,手臂发力点完全错误,手指间距和动作频率都不对,明显是新手才会犯的低级错误。但你对音的记忆很精准,刚刚那段曲子的节奏和音准都把握得很好,这绝不是新手能做到的。”
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也慢慢靠近,我僵硬地转过头,就看见了那将我拖下死亡地狱的那张脸。
楚堰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朝我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被忽然的惊吓和恐惧而完全说不出话,双腿也不自主发软。
为什么他在这里?
难道我已经被发现了?
主唱的一句话更是让我一惊:“楚堰学长,好久不见了,您今天来这逛逛?”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楚堰,而他也将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回应主唱道:“对,今天学校邀请我来演讲,顺便来我们社团看看。”
我的脑海里也有了些许戴可昕对他的记忆。楚堰是这个学校医学科的优秀毕业生,也是楚家的掌权人,所以每年都会被学校邀请给大型活动演讲致辞。
原来这里是他的母校啊。但是,楚堰已经毕业五六年了,居然还和学校有联系?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并没有杀意,稍微冷静了下来。
我现在是戴可昕,就算他会困惑我吉他的技术,也不一定就会立刻反应出来我是林泽。毕竟人是他亲手杀的,他应该不会这么快意识到的。
楚堰又转头看向我,突然开口问道:“你是戴可昕?”
我的心又顿时提起来,面上带着笑问他:“是的,学长怎么知道我?”
楚堰只是淡淡道:“你是陈悠的朋友,我自然记得。你刚刚弹的是Cadence的曲子吧,陈悠说过你是他的粉丝。节哀。”
那真是谢谢你了,被你亲手杀的死人现在就在你面前和你说话呢。
我面上不显,只是低着头道:“好的。”
楚堰没在我这里得到答案,他没有继续问,像是已经不感兴趣,也像是已经忘记了,随便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我缓了好一阵才从惊恐中回过神,他和陈悠认识吗?为什么会知道我是她的朋友?
越想这件事我就越在意,我还是在学校里找到她问:“你和楚堰认识?”
陈悠没想到我一上来就会问这个,惊讶了一下后便反问道:“你已经和他来往了吗?”
她没说敬称,估计是现在是在外面的缘故。我没有说话,等着她回答我,陈悠就说:“嗯,我确实和他有过来往,毕竟,他是我前男友。”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不可思议地确认一道:“他是你前男友?”
陈悠笑着说:“嗯。”
我感觉,每次和陈悠聊天,都是天雷滚滚劈在我的身上。
楚堰实际上还要比我大两岁,也就是说19岁的陈悠和29岁的楚堰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一圈年轮的代沟。
不是,我都听到了些什么?
我又反应不过来了:“他不是在和邹静交往……”
陈悠却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被逗乐了:“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啦,不过你不知道也正常。反正我们也分手了,他也快订婚了,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
我还是有些恍惚,陈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要上课了,你下节课没课吗?”
我摇摇头,她就说:“我有课,就先不奉陪了,拜拜喽。”
我感觉自己年龄大了,精神有点遭不住这样折腾,打算回宿舍缓缓,手机却有人给我发了消息。
不是QQ发来的,是短信消息,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水果好吃吗?
水果?我想起来之前寝室的那件事,就给这个人发:谢谢你的水果,很好吃,请问你是?
那人过了很久才给我发:南晓雪
我的脑里顿时翻涌出戴可昕和这个人相关的回忆,不由得扶额叹息。
姑奶奶们,能让我这个老人先歇一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