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很安静，但并非令人不适的沉默。黎晚意悄悄观察着对面的男孩——他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不急不躁，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昨晚......”程宇安突然开口，声音有些犹豫，“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黎晚意放下筷子：“还好。”
“我记得我好像......抱着你不放。”程宇安的耳朵更红了，“真的很抱歉。”
“你认错人了。”黎晚意平静地说，“把我当成你姐姐。”
程宇安的肩膀垮了下来：“我知道......我姐现在在纽约。”他抬起头，真诚地看着黎晚意，“谢谢你照顾我。我......我昨天状态很糟。”
“因为女朋友的事？”黎晚意问出口就后悔了，太突兀了，有些没有礼貌。
但程宇安只是苦笑了一下：“嗯。她是我的青梅竹马，交往两年，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在我的公寓里......”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边缘，“你昨天应该听了一些吧......很老套的故事，对吧？”
黎晚意没有回答。她见过太多背叛了，但眼前男孩眼中的伤痛却让她心头微微发紧。
“你多大了？”她换了个话题。
“二十二。”程宇安回答，“T大金融系，大四。”
黎晚意挑眉：“校友。”
“真的吗？”程宇安眼睛一亮，“你是哪一届的？”
“比你大三届。”黎晚意说，“现在在景明资本工作。”
“景明？”程宇安惊讶地睁大眼睛，“就是那个........你就是那个黎晚意黎总？那个最年轻的女董事总经理？”
黎晚意微微点头，没想到他听说过自己。
“我在《金融周刊》上读过关于你的报道！”程宇安的声音充满敬佩。
黎晚意难得地感到一丝愉悦。
通常别人对她的成就只有两种反应——要么嫉妒，要么畏惧。程宇安的崇拜显得那么纯粹，不带任何功利色彩。
“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她问道。
程宇安刚要回答，黎晚意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沈清。
“喂？”黎晚意接起电话。
“怎么样？小奶狗醒了吗？”沈清的声音充满八卦的兴奋。
黎晚意看了程宇安一眼，男孩正低头吃面，假装没在听。“嗯。”
“然后呢？他记得昨晚的事吗？有没有尴尬得想钻地缝？”
“我们在吃早餐。”黎晚意简短地回答。
“你做的？”
“不是。”
“他做的？”沈清的声音骤然拔高。
“晚意，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可爱啊！你可不能放过！”
黎晚意直接挂断了电话。
程宇安抬头，好奇地问：“你朋友？”
“嗯。”黎晚意放下手机，“很吵的一个人。”
程宇安笑了，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但你们关系很好。”
黎晚意没有否认。她看着程宇安的笑容，这似乎是她近半年来最放松的一个早晨。通常她的周末都被工作填满，早餐要么不吃，要么随便对付。
而现在，有个小帅哥为她做了热腾腾的面条，还坐在对面陪她一起吃。
这种感觉......不坏。
“我该走了。”程宇安吃完最后一口面，站起身，“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他主动收拾好碗筷，熟练地洗干净，放回原位。
黎晚意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开口：“你怎么回去？”
程宇安转过身，有些窘迫地摸了摸后脑勺：“呃......打车？我手机好像没电了......”
黎晚意走向玄关，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我送你。”
程宇安愣住了：“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
“不麻烦。”黎晚意打断他，“顺路。”
“先去充个电。”
程宇安张了张嘴，最终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那就...谢谢了。”
阳光下，他的笑容干净而温暖，让黎晚意心头微微一动。
这个昨晚还哭得梨花带雨的男孩，今天已经能微笑着面对她了。
五分钟后，黎晚意放下筷子，碗里的面条已经吃得干干净净。她很少有这样的好胃口，平时工作忙，常常一杯咖啡就打发了午餐。
程宇安的手艺确实不错，简单的家常菜却做得有滋有味。
“要再来一碗吗？”程宇安注意到她的空碗，眼睛亮晶晶的。
黎晚意摇头：“够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很好吃。”
程宇安脸上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他起身收拾碗筷，动作轻快而优雅。
黎晚意发现他做什么事都带着一种天然的从容，就连洗碗这样琐碎的家务，在他手中也显得赏心悦目。
“我手机应该可以开机了。”
程宇安擦干手，走向客厅的插座。刚开机，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提示音接连不断。
黎晚意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99+的未读消息和数十个未接来电。
程宇安的表情变得复杂，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查看。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两人同时抬头，对视一眼。
黎晚意微微皱眉——她很少接待访客，更别说这么早的周末早晨。
“可能是物业。”
她说着走向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眼，随即僵住了。
门外站着七个人——四男三女，年纪看起来都和程宇安相仿。领头的是一个高挑的女生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女生正焦急地按着门铃，男生则不停地看手机，似乎在确认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