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碗见底，身体被暖意包裹，黎晚意感觉连日加班的疲惫都被驱散了不少。
她放下勺子，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对面的程宇安。
他正安静地喝着最后一点粥，侧脸在粥店略显嘈杂的背景里显得格外沉静温和。
“吃饱了吗？”
她问。
程宇安闻声抬头，点了点头。
“嗯，学姐呢？”
“很舒服。”
黎晚意弯了弯唇角，是发自内心的放松。
“谢谢你的推荐。”她说着，很自然地抬手示意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拿着账单快步走来。
黎晚意刚要伸手去接，另一只手却更快地、轻轻按在了那张小小的纸片上。
是程宇安。
黎晚意挑眉，看向他。
程宇安没有看她，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服务员，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这边买单，谢谢。”
服务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黎晚意。
黎晚意看着程宇安，他侧着脸，耳廓似乎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微红。
但按着账单的手指却很稳，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学姐。”
他开口，声音依旧清澈，却放缓了语速。
“我推荐的地方，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她忽然觉得有点有趣。
这还是那个在她面前动不动就脸红语塞的小学弟吗？
他开始主动了诶。
“说好是我请你。
她试图拿开他的手，语气带着惯有的、不容反驳的淡然。
“谢你的蛋糕和陪我工作。”
程宇安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被她一句话说得耳根发红或退缩。
他的手指依然按着账单，目光落在她脸上。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一丝几不可查的……羞涩的强势。
唇角甚至牵起一个极浅的、带着点无奈又温柔的弧度。
“可是。”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却字字清晰。
“作为一个男生，怎么好意思让自己……在乎的人买单呢。”
这个词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心湖，在晚意心中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黎晚意看着他明明有点紧张却强作镇定的样子，心底那点趣味更浓了。
哦？开始学会反击了？
还开始用这种模糊的边界词来试探了？
她没再坚持，收回手，好整以暇地往后靠了靠，唇角噙着笑。
“好吧，那就谢谢学弟了。”
程宇安暗暗松了口气，迅速拿出手机付了款。
天知道他刚才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那句话，生怕她会挑眉反问“谁是你是在乎的人？”
还好，她接受了。
甚至……她看起来心情好像更好了点？
走出粥店，午后的阳光正好，微风拂面。
“接下来有安排吗？”
黎晚意侧头问他。
程宇安摇头：“没有。”
“那正好，”
黎晚意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家看起来很有格调的咖啡馆。
“我记得我还欠你一杯咖啡。说好了要请你喝我喜欢的款。”
那家咖啡馆隐藏在一排梧桐树后，黑色的招牌显得低调而富有质感。
推门进去，浓郁的咖啡香和舒缓的爵士乐便包裹而来。
店内空间不大，装修是极简的工业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新鲜的咖啡豆香气。
黎晚意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她径直走向靠窗的一个位置，对跟上来的程宇安说。
“你坐一下，我去点。”
程宇安点头，看着她走向柜台。
她和咖啡师简短地交流了几句。
“两杯一样的热拿铁。”
他听到黎晚意对店员怎这么说，然后拿出手机付款。
一样两个字传进他耳朵里，让他感觉暖暖的。
这是她承诺的一部分，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一个小小约定。
也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共同点。
等待咖啡的时候，两人站在柜台旁，都没有说话。
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程宇安看着黎晚意专注地看着咖啡师操作侧脸，感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宁静。
很快，两杯冒着热气的拿铁被端了上来。
一杯是看起来醇厚的拿铁，拉花精致，另一杯也是醇厚的拿铁，拉花精致。
相同的白色瓷杯，相同的拉花图案，并排放在一起，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黎晚意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自己拿起另一杯，轻轻吹了吹气，抿了一口。
浓郁的咖啡香和奶香完美融合，是她熟悉和喜欢的味道。
她抬眸，发现程宇安正看着并排的两只杯子，眼神专注，唇角带着一丝压不住的笑意。
“笑什么？”
她明知故问。
程宇安回过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试图用咖啡杯掩饰嘴角的弧度。
“没什么，就是觉得……学姐的品味很好呢。”
“咖啡味道很好。”
黎晚意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只是味道好？”
程宇安握着温热的杯壁，感觉那股暖意似乎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了心里。
他抬起眼，目光终于勇敢地对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的坚定。
“嗯。”
他点了点头，补充道。
“能和学姐喜欢一样的东西，感觉……也很好。”
这句话比刚才在餐馆里的那句还要直白一点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它巧妙地隐藏在对咖啡的评价里，却清晰地传递出了他的欣喜和靠近。
黎晚意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听着他这句带着试探又满是真诚的话，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而手里这杯常喝的拿铁，今天似乎格外香醇。
她没有继续逗他，只是微微一笑，也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阳光暖暖地笼罩着他们，空气中咖啡香四溢。
两杯一模一样的拿铁，并排放在一起，氤氲的热气似乎也缠绕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
一种无声的默契和悄然滋长的亲近感，在这份共同的品味中，慢慢沉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