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以后，程宇安和黎晚意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而刺激的新阶段。
职场地下模式。
虽然两人心知肚明，那层窗户纸尚未捅破。
但彼此间涌动的暗流和心照不宣的默契，已然与热恋中的情侣无异。
只是，这一切都被小心翼翼地隐藏在了景明资本规整严肃的办公环境之下。
白天，他们是疏离而恭敬的实习生与高高在上的总监。
程宇安恪尽职守，认真完成李姐交代的每一项任务。
态度谦逊，举止得体。
作为实习生。
他本身的表现就无比出色。
迅速成为了同期实习生中的佼佼者，甚至开始参与一些更有挑战性的辅助工作。
黎晚意则恢复了以往的工作状态。
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雷厉风行，气场全开。
她没有再频繁出现在公共办公区。
对待程宇安也和其他实习生没有任何区别。
偶尔交流。
聊的也是工作。
布置任务时言简意赅。
审核成果时要求严苛。
又或者偶尔在走廊或电梯里遇见。
也只是淡淡颔首，不会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表面上，波澜不惊。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那些看似不经意的交汇瞬间。
藏着多少只有彼此才懂的暗号。
比如，程宇安经常主动请缨。
帮李姐送文件给黎晚意。
而程宇安送文件出来后。
小林能感觉到自家黎总办公室里好像暖了一点。
当然，学姐也有主动出手的时候。
有一次，程宇安在茶水间泡咖啡，正好遇到黎晚意进来倒水。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程宇安下意识地就想接过她手里的杯子。
“学姐，我帮你……”
黎晚意一个清淡却带着警示的眼神扫过来，程宇安瞬间噤声。
硬生生把手缩了回去，假装专注地盯着咖啡机。
黎晚意自己接了水，经过他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快地说了一句。
“你猜猜为啥我会来这里接水？”
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程宇安愣在原地，耳根悄悄红了。
下午，组里临时接到一个数据整理的任务。
量不大但很急，要求下班前交。
李姐便把任务分给了程宇安和另一个同事。
下班时间到了，同事家里有事先走了，程宇安便一个人留下来加班处理。
办公室里的人渐渐走光，只剩下他工位的灯还亮着。
他正专注地盯着屏幕核对数据，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黎晚意发来的消息。
【学姐：在干嘛？】
【程宇安：嗯，有点数据要处理，快了。】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他就听到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黎晚意走了过来，停在他的工位旁，目光落在他电脑屏幕上。
“遇到麻烦了？”
程宇安赶紧站起身。
“没有，黎总，就是一些基础的数据核对，很快就好。”
“发给我看看。”
黎晚意语气不容置疑。
“不用了黎总！”
程宇安连忙拒绝。
“真的很快就能弄完，不麻烦你了，你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他知道黎晚意最近为了项目收尾已经忙得连轴转，不想再占用她的时间。
黎晚意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只是拉过旁边同事的椅子，在他工位旁坐了下来。
程宇安：“？？？”
“你弄你的。”
黎晚意拿出自己的手机，似乎开始处理邮件，语气平淡。
“我正好等个邮件，顺便监督一下实习生的工作质量。”
程宇安看着她这副明明就是想陪他却非要找个借口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心要化掉了！！！
他不再多说，坐下继续工作。
但效率明显因为身边人的存在而提升到了极致。
有黎晚意坐在旁边，哪怕她只是在看手机，他也觉得无比安心和有动力。
不到半小时，所有数据核对完毕。
程宇安保存好文件，发送给李姐，长舒一口气。
“搞定了！”
黎晚意这才收起手机，站起身。
“效率不错。吃饭去？”
“好！”
程宇安立刻点头，快速收拾好东西。
这次没去拉面店，黎晚意带他去了公司后面小巷里一家开了很多年的馄饨铺。
店面很小，但收拾得干净，热气和香气从锅里蒸腾而出，充满了烟火气。
两人坐在角落的小桌旁，吃着皮薄馅大、汤鲜味美的馄饨。
“这家店我刚入职的时候就经常来。”
黎晚意小口喝着汤，难得地提起以前的事。
“那时候加班比现在还凶，一碗热馄饨最能恢复元气。”
程宇安看着她被热气熏得微微泛红的脸颊。
能看到她强大外表下属于普通人的一面。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触动。
“以后学姐要是加班累了，记得叫我。”
他轻声说。
“我陪你吃。”
黎晚意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只是唇角微微弯了一下。
还有一次。
程宇安和同组的几个同事正在讨论一个数据分析的思路。
大家各抒己见，气氛很热烈。
“我觉得这个变量相关性不大，可以优先排除……”
程宇安正拿着笔在白板上写着什么，阐述自己的观点。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旁边插了进来。
“可以考虑加入时间序列分析，看长期趋势的影响。”
讨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声音来源。
黎晚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工位旁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神色平静地看着白板上的内容。
整个小组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黎……黎总？！
她怎么会突然过来参与他们的讨论？！
程宇安也僵住了，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黎晚意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自己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她将手里的文件递给还在发懵的李姐。
“这份报告有点问题，拿回去修改一下，下午重新给我。”
“好、好的黎总！”
李组长连忙接过文件，大气都不敢出。
黎晚意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白板。
最后在程宇安脸上停留了半秒。
依旧没什么表情，然后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我去……刚才黎总监是……在给我们提建议？”
一个同事难以置信地小声惊呼。
“她居然会关注我们这种基层的数据分析讨论？”
“而且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时间序列分析！”
李组长也是心有余悸。
看着黎晚意办公室的方向，喃喃自语。
“黎总今天……是怎么了？”
只有程宇安，低着头，假装整理资料。
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冷静，冷静！
表现出来就麻烦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因为学姐的关心不好意思呀！
这种恋爱地下党的工作……
不对，还没恋爱。
但是......
真的越来越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