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
勉强算得上“新”，毕竟是他花了一枚银币从老板娘手里换来的粗布旧衣，干净归干净，样式却老得像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老板娘，”他夹着声音，“你知道哪儿能买到魔法书吗？就是那种……能学技能、用魔法的那种。”
老板娘正懒洋洋地啃着鸡腿，听见这话，顿时哼笑一声，连骨头都差点卡住。
“魔法书？小姑娘你是脑子坏了吧？”
她把鸡骨往桌上一丢，抬眼打量着诺拉，满脸都是“你是傻子”的神色。
“你看看这年头，城里人连饭都吃不上，难民一车接一车送来，活命都难了，你还想着学魔法？！”
“我就是问问。”诺拉语气不动。
老板娘哼了一声，手指抹过沾了油的账本，像是在思考要不要搭理他，片刻后才慢悠悠开口：
“听着，魔法书那玩意儿，可不是随便哪个杂货铺就能买到的。现在的魔法，都掌握在贵族和大教会还有学院手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要是没点天赋，连碰的机会都没有。能被魔法学院选中的，那是一百万人里挑一个。”
“那就是说……城里真没渠道？”
诺拉不死心地问。
掌柜娘咂了咂嘴，终于朝外头努了努下巴。
“真要找也不是没地方去。你听说过锅灰巷吗？”
诺拉点头，他路过那片街区过。
“锅灰巷有个黑市。”掌柜娘压低了声音，“只不过那些摊子上的东西……来路都不干净。
偷的、抢的，甚至是杀了人才得来的。你要是胆子够大，说不定能淘到些破旧的魔法残页或者一些基础书。真想去，别带太多值钱货，更别问太多话。那地方，没人管你是怎么死的。”
诺拉沉默了片刻，朝她微微颔首。
“谢谢。”
“别谢我，你死了别怨我就行。”
诺拉没再回话，提起兜帽，披风一甩，推门而出。
锅灰巷在塔布拉斯城的东南角，一路往下走，街道越来越窄、越来越黑，阳光都照不进来。
再往前走，街角突然开阔了。
那就是黑市。
锅灰巷混乱如常，臭水沟沿街淌着，一脚踩下去就能听到“呱叽”一声。诺拉收紧兜帽，垂着眼帘穿过混乱的人群。
他像个漫不经心的行人，实则目光早已扫遍了每个摊位。
“小姐姐你看这项链，雕着铭文的，能驱魔！”
“这戒指是大魔法师留下的，这里头可有藏着许多值钱的宝物。”
“魔法结晶，碎的，便宜卖了，五铜！”
这些声音挤在一起，吵得头疼。
诺拉没说话，慢慢在摊前弯腰，像是在看货。
其实他的注意力早就落在那一枚嵌有灰蓝宝石的吊坠上。
【检测到微弱魔法元素波动，是否尝试吸取？】
他心念微动：“是。”
指尖悄然扫过吊坠表面，一缕微不可察的能量从宝石中抽离，顺着掌心涌入体内。
【吸取成功，魔法元素 +7】
摊主并未察觉，还在滔滔不绝地兜售：“这可不是普通吊坠，是从一个魔导师身上扒下来的，你戴上——”
诺拉已经走远。
他像是在闲逛，实则一路“打劫”式地吸取。
残片、魔导戒、失灵的魔法石、甚至一块不起眼的破布角落都曾残留过微弱魔法元素，他用指腹轻擦，便悄然汇入体内。
系统面板上，魔素值在一点点上涨。
【当前魔素值：118】
“我这也算是没有白来。”
诺拉继续往前走时，一个摆着满桌碎页和破旧书籍的小摊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慢慢蹲下身，盯着那一摞看上去比别的“更像书”的残册，指腹翻开一本页角已经卷边的厚册子。不同于旁边那些花里胡哨却几乎没有魔法元素的装帧，这本书泛着淡淡的橙红光芒，仿佛自身蕴藏着炽热的火焰之力。
书页破旧，却字迹清晰，结构完整，封面上用古语写着：
《火球术·基础入门》
【检测中……】
【系统提示：该书为正统魔法学院火系基础教材之一，内容完整，适合初学者系统学习。】
诺拉眸光一亮。
终于，靠谱的来了。
但很快，他视线下移，看到了书页下的那块木牌：
「售价：2银五铜」
……比他那点残余的钱还多一铜。
他心里叹气，面上却立刻换上一副犹豫而胆怯的神情，手指轻轻抚过书角，小声道：
“叔叔，这个……能便宜点吗？”
摊主是个胡子拉碴的老头，正专注整理旁边一堆魔法材料，闻言抬眼一看，眼前是个穿着略显寒酸的小姑娘，兜帽拉低，看不清脸，衣角都还带着补丁。
他皱了皱眉，“便宜什么？这可是火系魔法基础经典。”
诺拉低了头，手指绞着衣角，语气又轻又乖：“我、我真的很想学，就是能不能便宜三铜？真的只差一点点……”
老头一噎。
他打量了她一眼，眼前这个孩子确实看起来瘦得可怜，衣服虽然干净但补丁不少，脸颊藏在兜帽里，隐隐还能看到些许疲惫和脏污。
“……”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摆摆手。
“得了得了，两银卖你了，别哭哭啼啼的，晦气。”
诺拉心中轻笑，面上却像捡到了宝似的，连连点头，小声道：“谢谢叔叔！真的谢谢你！”
作为女生的好处在此刻体现出来。
诺拉将两枚银币交到老头手上后，忍不住低声：“叔叔，我有件事想问你。”
“问吧，小姑娘。”
“除了黑市……如果我想学更高级的魔法，还有别的办法吗？”
摊主咂了咂嘴，一副“你太天真了”的表情。
“你以为魔法是街边卖的烤饼，人人都能买？魔法学院和大教会才不会看你这种普通人一眼，除非你天赋异禀，被人发现、主动带走，不然哪怕你跪在门口三天三夜，也没人理你。”
他顿了顿，嘴角翘起讥笑的弧度：“当然啦，你要是长得好看，模样讨喜，去贵族家找个少爷说不定还有戏。人家心情好，赏你一本破书也是可能的。”
诺拉面不改色，只是微微低下头，似是听进去了。
“所以除了这些……”他语气更轻了些，“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摊主正准备摇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压低声音道：
“不过，也不是全无可能。这个城里最近倒是出了个悬赏任务，是由本地一位贵族小姐发布的。”
“听说她在找一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说是要选人做什么‘仪式助手’，任务完成后有奖赏。”
他边说边从桌下摸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递了过来：“你不是想要魔法书吗？那位小姐给的奖励，就有这个。”
诺拉接过纸，展开一看，上面果然是悬赏通告的模样，写得工整，还盖着红色家徽的印戳。
“你按这个地址去，往城西靠近教堂的方向，能看到一栋有银色尖顶的宅邸，那就是了。”
摊主看了他一眼，语气忽然沉了些：“这位小姐虽然背景干净，是正规贵族出身，可任务内容外人谁也不知道。你要真去了，记得多个心眼儿。”
诺拉点点头，把纸折好收入怀中。
“多谢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