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者:rongyiyiyi 更新时间:2025/7/9 16:25:09 字数:6037

宋依依依旧蜷坐在那只小小的塑料凳上,听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远去,最终只剩下屋檐偶尔滴落的水珠声。

玄关感应灯的光线温柔地笼罩着她,空气里还残留着雨水清冽的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粥香。

心口那块沉重的巨石,似乎真的被刚才那无声的“避雨”时光撬松了一角,一种奇异的、带着微温的平静感弥漫开来。

她缓缓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弯腰拾起那份砂锅粥,指尖触碰到纸袋,温热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将它丢进垃圾桶,而是提着它,慢慢走回了客厅。

她甚至没有去餐厅,就靠着沙发,在地毯上坐下,打开了包装。

米粥的香气瞬间浓郁起来,她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

米粒绵软,带着姜丝的微辛和肉末的咸鲜,很普通,甚至可以说廉价的味道,却在这一刻,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真实的烟火气,缓缓熨帖了她冰冷的胃和空洞的心。

日子在密集的通告和空旷别墅的寂静间拉扯着前行。

宋依依依旧是镜头前那个无可挑剔的完美偶像,杂志拍摄现场,她穿着最新季的高定,在聚光灯下精准地变换着姿势,眼神时而慵懒时而锐利,唇角的弧度被摄影师连连称赞“太有故事感”。

“依依姐,状态太好了!这个眼神绝了!”助理小雯递上水杯,满眼崇拜。

宋依依接过水杯,指尖冰凉,脸上却绽开一个足以融化镜头的笑容:“是摄影老师引导得好。”她小口抿着水,眼角的余光扫过化妆镜里那个妆容精致、光彩照人的自己,心底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完美的外壳下,那个蜷缩在冰冷地板上的、疲惫苍白的影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手机震动,提示“您的美团外卖订单已由骑手谢以生接单”。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

最近,她点单的频率似乎……高了一些。不再是深夜崩溃时的唯一稻草,有时仅仅是因为……想到那个雨夜门廊下安静的身影,和他递过来的纸巾。

她点过奶茶,点过水果,甚至点过一份据说对嗓子好的冰糖炖雪梨。

每一次,当订单显示“谢以生”配送时,她走向玄关的脚步,会带上一点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小的期待。

门依旧只开一条缝,她伸出手。

谢以生也依旧是那个样子,穿着干净的制服,动作利落。

他会稳稳地将外卖袋放在干燥的平台上,偶尔会像第一次那样,提醒一句“袋子有点烫”或者“小心汤汁”。

他的目光依旧温和,落在她脸上时,会带着一种了然却绝不探究的平静。

他似乎总能敏锐地捕捉到她状态的好坏——即使她努力掩饰。

比如一次下午,她刚结束一个气氛压抑的剧本围读会,情绪有些低落,开门取餐时,虽然戴着口罩,但眉宇间的疲惫和一丝烦躁还是泄露出来。

谢以生递过袋子,目光在她微蹙的眉心上停留了不到半秒,然后,他变戏法似的,从保温箱侧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是一小枝路边常见的、带着几片绿叶和一朵小黄花的不知名野草。

“路上看到的,”他的声音很自然,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开得挺好,感觉……挺有精神头的。” 他将那枝野草轻轻放在外卖袋旁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宋依依愣愣地看着那枝沾着点泥土、却生机勃勃的小野花,一股莫名的暖流涌上心头,冲散了剧本带来的阴霾。

她小心地拿起那枝花,插在了玄关一个闲置的玻璃杯里,清水养着。那抹鲜嫩的黄色,成了冰冷空间里一道意外的风景。

闷热像一层湿透的厚毯子,紧紧裹着城市。

宋依依刚结束一个冗长的线上采访,耳机里经纪人还在叮嘱着明天的行程细节,她敷衍地应着,摘下耳机,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别墅里冷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心口那股无名的燥郁和沉重。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沉闷感又悄然漫了上来,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她烦躁地推开露台的门,想透透气,却被外面灼热的空气逼了回来。

手机屏幕亮起,她几乎是带着一种发泄般的冲动,点开外卖APP,选了一家从未点过的、评分很高的本地小吃店,点了一份据说很辣的凉拌面。

备注依旧是:【放门口,勿扰。】

下单成功,手机被扔在沙发上。

她蜷缩在沙发角落,将脸埋进抱枕里,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但心口的闷痛和莫名的恐慌感却越来越清晰,像黑色的潮水,一点点吞噬着她的意识,呼吸变得困难,指尖冰凉发麻。

门铃响了。

那清脆的电子音像一根针,刺破了包裹着她的、令人窒息的膜。

宋依依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到玄关,甚至忘了只开一条缝的习惯,一把拉开了门。

灼热的空气瞬间涌入门内,带着夏日的喧嚣。

谢以生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印着“老刘凉面”的塑料袋,他显然没料到门会突然完全打开,微微怔了一下。

宋依依的状态比雨夜那次更糟。

她没有戴口罩,脸色是一种病态的惨白,额发被冷汗浸湿,几缕狼狈地贴在脸颊上,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惶和无助,像受惊的小鹿,瞳孔都有些放大。

她扶着门框,身体微微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下去。巨大的疲惫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感,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谢以生面前。

谢以生温润的眼眸里瞬间掠过一丝清晰的担忧。

他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和额角的冷汗,看着她因为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看着她那双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睛。

他没有问“你怎么了”,也没有说“需要帮忙吗”,他沉默地将凉面稳稳地放在干燥的平台上,然后,目光越过她,看向别墅内冰冷空旷的走廊,又转回她惨白惊惶的脸上。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清晰起来。他看着她,眼神温和而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清晰地穿透宋依依耳边嗡嗡的杂音:

“屋里……很闷吧?”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平静地迎上她茫然无助的视线,提出了一个近乎“荒谬”的邀请,语气却自然得像在讨论天气,“要不要……试试风的味道?”

“……” 宋依依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像是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出去?和他?在这种时候?她看着谢以生那张平凡却轮廓分明的脸,看着他沉静温和的眼睛,看着他身上那件沾着些许尘土、代表着最底层奔波的明黄色外卖服……荒谬感压过了恐慌。

就在她本能地想要摇头拒绝,甚至想要立刻关上门时——

谢以生仿佛看穿了她的退缩和疑虑。

他没有解释,没有试图说服,他只是微微侧身,指了指身后那辆停在树荫下、朴实无华的小电驴。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黄色的车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头盔有新的内衬,”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实在,“后座也擦干净了。” 他的目光坦荡而诚恳,没有丝毫闪躲,只有一种纯粹的、想带她“透透气”的关切,“就一会儿?吹吹风,看看不一样的街景,可能……就没那么闷了?”

他的话语很简单,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只有“试试风的味道”、“可能就没那么闷了”这样朴素的描述。

正是这份朴素的真实,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宋依依心头浓重的黑暗。那“不一样”的街景,像一个未知却充满诱惑的出口。

长久以来被关在“黄金鸟笼”里的窒息感,在这一刻压倒性地战胜了恐惧和疑虑,像一只久困樊笼的雀鸟,终于被笼外一丝真实的风声所诱惑。

她死死地盯着谢以生那双温润平静的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最终,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一下头,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

“……好。”

谢以生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暖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立刻侧身让开位置:“要戴什么吗?”

宋依依猛地回过神。对,她是宋依依。

她几乎是踉跄着转身冲回玄关的置物柜旁,手忙脚乱地翻出宽大的黑色墨镜和足以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迅速戴上,镜片和布料隔绝了外界,也暂时包裹住了她所有的狼狈和脆弱。

当她重新出现在门口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包裹严实、看不清面容的神秘女子,只有那双在墨镜后依旧残留着惊惶余波的眼睛,泄露了一丝真实。

谢以生已经跨坐在他那辆明黄色的电动车上,长腿支着地,稳住了车身。他拍了拍后座——那上面套着一个深蓝色的、看起来干净清爽的防水座套。

“上来吧。扶稳后面的架子。” 他指了指电动车后座边缘的金属扶手。

宋依依看着那个小小的后座,犹豫了一瞬,这和她平时乘坐的豪华保姆车、舒适房车有着天壤之别。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某个未知的战场,小心翼翼地侧身坐了上去,双手有些无措地抓住了冰凉的金属扶手,指尖能感受到金属的坚硬和阳光留下的微温。

“坐稳了?”谢以生微微侧头问了一句,声音透过口罩有些闷。

“……嗯。”宋依依的声音同样闷闷的。

“走。”谢以生轻轻拧动电门。

电动车发出轻微的嗡鸣,平稳地向前驶去。

车身微微一震,宋依依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手指更用力地抓住了扶手。

速度不快,迎面扑来的风带着午后灼热的、却无比真实的气息,拂过她包裹严实的脸颊和脖颈,吹动了她额前散落的发丝。

这感觉……新奇又陌生!自由的风!不再是隔着车窗玻璃的风景,不再是前呼后拥的包围圈。

车轮碾过平整的柏油路,驶出戒备森严的别墅区大门。保安似乎对谢以生很熟悉,只是看了一眼,没有阻拦。

当电动车汇入山下城市的车流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彻底包裹了宋依依,她隔着墨镜,世界像是蒙上了一层深色的滤镜。

阳光不再刺眼,行人的面孔模糊不清,路边的喧嚣——汽车的鸣笛、商店门口播放的流行音乐、行人的大声谈笑、小贩的叫卖——这些曾经让她烦躁的噪音,此刻似乎也隔着一层毛玻璃,变得遥远而充满……生气。

她不再是那个被无数镜头和目光聚焦、连呼吸都要计算角度的“宋依依”,而只是……一个坐在电动车后座的、不起眼的乘客。

这种身份的隐匿感,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幻的自由!

风,持续不断地吹拂着她,带着城市特有的、混合着汽车尾气、路边小吃摊油烟、行道树绿叶以及阳光烘烤柏油路面的复杂味道。

这风并不清新,却充满了蓬勃的、杂乱无章的生命力!它吹动了她的发丝,吹拂着她包裹在衣服下的手臂,似乎也真的吹进了她的胸腔,带着一种蛮横的力道,呼呼地灌入,用力地搅动着、驱散着那团淤积在胸口的、沉重粘稠的阴霾!

胸口那令人窒息的闷痛感,在这持续的、有力的风的吹拂下,竟然真的……一丝丝地,极其缓慢地,开始松动、瓦解、消散!像被阳光晒化的坚冰。

她僵硬紧绷的身体,在电动车轻微而有规律的颠簸中,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抓住金属扶手的手指,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力道。

“前面红灯,”谢以生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抓紧点,我要冲过去咯?” 虽然是玩笑的语气,宋依依还是下意识地又抓紧了扶手。

然而,谢以生却在斑马线前稳稳地停了下来,一只脚支地,动作熟练。

他侧过头,墨镜后的眼睛似乎带着笑:“逗你的。安全第一。” 那轻松自然的语气,像朋友间随意的调侃,让宋依依紧绷的神经又是一松。

绿灯亮起,车子再次启动。

这一次,宋依依的嘴角,在口罩和墨镜的遮掩下,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谢以生没有带她去什么风景名胜,也没有去高档场所,他骑着车,穿行在老城区的巷子里。车轮碾过被岁月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两旁是斑驳的老墙,墙头探出不知名的野花。

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晾晒衣物的皂角味,还有老房子特有的潮湿气息。

在一个热闹的街角,他停了下来。这里支着好几个小吃摊,烟火缭绕,人声鼎沸。

“饿不饿?”谢以生回头问,“这家的绿豆沙冰,解暑一绝。还有凉粉,加了花生碎和红糖水,冰冰凉凉的。”

宋依依透过墨镜看着那简陋却人气很旺的小摊,看着摊主麻利地舀着晶莹的凉粉,看着周围或站或坐、吃得一脸满足的食客。

这是她从未涉足过的世界,充满了市井的喧嚣和真实的热闹。

胃里似乎真的被勾起了食欲,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那份扑面而来的、鲜活的生活气息。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谢以生停好车,走到摊前。宋依依坐在后座上没动,有些紧张地观察着四周,生怕被人认出。

谢以生很快端着两个一次性塑料碗回来了,一碗是碧绿透亮的绿豆沙冰,上面浮着碎冰;另一碗是颤巍巍的凉粉,浇着深褐色的红糖汁,撒着金黄的花生碎。

“给。”他将绿豆沙冰递给她,自己端着凉粉,很自然地靠着电动车站着,用附赠的小塑料勺挖了一大口送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嗯,还是这个味儿正。”

宋依依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揭开碗盖,舀了一小勺沙冰送入口中。

冰凉清甜的口感瞬间在舌尖化开,带着绿豆的清香,顺着喉咙一路滑下,瞬间浇灭了心头的燥热。

她又尝了一口凉粉,红糖的甜润和花生的香脆交织在一起,爽滑Q弹。很廉价,很简单,却好吃得让她几乎想叹息。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墨镜后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鲜活的世界。

旁边有穿着校服打闹的中学生,有摇着蒲扇下棋的老大爷,有推着婴儿车聊天的年轻妈妈……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真实地活着。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个包裹严实的女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轻松感,像温泉水一样包裹了她。

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连身体都感觉轻盈了许多,那碗廉价的绿豆沙冰带来的凉意和甜意,似乎比任何昂贵的舒缓疗程都更有效。

吃完东西,谢以生没有立刻离开。

他推着车,带着她在附近一个绿树成荫的小公园里慢慢走着,傍晚的风带来一丝凉意。他们在一个石凳旁停下,不远处,几个老人围着一盘棋,争得面红耳赤。

“拱卒啊!老李头你犹豫个啥!”

“别催!我这不是在看嘛!哎哟喂……”

“将!哈哈!死棋!”

老人们中气十足的争论声,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在傍晚的公园里回荡。

宋依依安静地站在谢以生身边,看着这一幕,没有镁光灯,没有镜头,没有精心设计的台词,只有最真实、最鲜活的人间烟火。

她悄悄侧过头,看向身边的谢以生。

夕阳的金辉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线条干净而温和。

他正看着下棋的老人,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神平静而专注,明黄色的外卖服在余晖下,似乎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悸动,像一颗小小的种子,悄然落在了宋依依被风涤荡过的心湖里。

很轻,很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

她慌忙收回视线,口罩下的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起烫来。

太阳渐渐沉入城市的天际线,暮色四合,谢以生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该送你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晚风带着凉意。

宋依依依旧坐在后座,双手轻轻抓着扶手。

城市的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心境却与来时截然不同,胸口的沉闷和恐慌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安宁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的雀跃。

当电动车再次停在云栖山墅A7栋那扇紧闭的大门前时,宋依依竟生出一丝不舍。

她下了车,站在门廊的灯光下,摘下墨镜和口罩,路灯的光线柔和地洒在她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之前那种骇人的惨白和惊惶已经消失不见,眼底甚至残留着一丝尚未褪去的、属于这个傍晚的微光。

“谢谢你……”她看向谢以生,声音很轻,却带着真切的暖意,“谢以生。” 她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

谢以生跨在车上,闻言转过头。

看到她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颊和眼底那点微光,他温润的眼中也漾开一丝清晰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

“不客气。”他点点头,声音温和,“风的味道,还不错吧?” 他指了指天空,“明天……好像也是个好天气。”

说完,他拧动电门,明黄色的电动车载着他,平稳地驶入夜色中,尾灯的红光在蜿蜒的山路上闪烁,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宋依依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带来远处城市模糊的喧嚣,她抬起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电动车扶手的触感,以及……那自由的风拂过的感觉。

心口那块曾经冰冷坚硬的巨石,仿佛在这个傍晚,被那自由的风、那碗廉价的沙冰、公园里的喧嚣棋局、以及那个穿着明黄色制服、有着温润眼眸的男人融化了。

一种久违的、带着暖意的轻盈感,在她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夜露气息的微凉空气,转身,推开了身后那扇厚重的大门。

这一次,门内的寂静,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和令人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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