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穹号像块生锈的铁皮，贴着结晶荒漠的地表滑行。为了避开银盾穹顶的雷达，他们关掉了净化核心的净化系统，甲板上的结晶开始疯狂生长，把栏杆缠成了亮晶晶的珊瑚状——莉娜说这是“天然伪装”，塞拉则觉得像走进了锈蚀种的巢穴。
“还有五公里就到灰区边界了，”莉娜趴在瞭望塔上，翅膀支棱着充当“信号接收器”，“辐射检测仪显示，前面有片‘静默区’——连锈蚀种都绕着走，肯定有问题。”
艾瑞克正蹲在净化核心前，用手指戳它的外壳。蓝色晶体懒洋洋地闪了闪，像是在打盹。“它说那里有‘老朋友’，”他转头时，额前的结晶沾了点土豆淀粉——刚才给核心“喂”了点新收获的土豆泥，据他说“能让核心开心”，“但语气不太高兴，像要见不想见的亲戚。”
塞拉把最后几支能用的锚定药剂塞进急救包，指尖的结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银盾的灰区外围有电磁屏障，”她展开从年轻人那里换来的地图——那是用烧焦的纸片画的，上面用橘子汁标着安全路线，“我们得从废弃的地铁隧道进去，那里的屏障有个缺口，是灰区的半蚀者偷偷挖的。”
“挖隧道？像矿工锈蚀种那样？”艾瑞克突然笑了，“他们也执着于‘挖掘’啊。”
“那是为了活命。”塞拉收起地图时，不小心碰掉了艾瑞克放在旁边的战术手册，几张糖纸从里面飘出来，有橘子味的，也有草莓味的，每张背面都用荧光笔写着名字——“塞拉”“莉娜”“艾拉”，还有个画着问号的“伊索尔德”。
她弯腰捡手册时，发现扉页夹着张新纸条，是艾拉的字迹：“今天指挥官问‘草莓是什么颜色的’，我说是红色的，他说‘像塞拉医生生气时的脸’。”
塞拉的耳尖有点发烫，把纸条塞回手册时，指尖不小心蹭到艾瑞克写的“重要事项”：“1. 别让莉娜给火箭筒涂指甲油；2. 塞拉的白大褂第3颗纽扣是假的（里面有东西）；3. 橘子糖不能给伊索尔德看到。”
第三条下面画了个哭脸，像是刚加上去的。
地铁隧道的入口藏在一座坍塌的雕像后面，雕像的头掉在旁边，脸上爬满了源石结晶，看起来像在笑。莉娜用探测器扫了扫，突然“咦”了一声：“这里的辐射值是负数。”
“负数？”塞拉皱眉，“这不可能，除非……”
“除非有反辐射装置。”艾瑞克突然说，他摸着隧道的墙壁，指尖的结晶泛起蓝光，“是净化核心的同类，但更‘老’，脾气也更坏。”
隧道里弥漫着股橘子糖的甜腥味。墙壁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橘子糖纸上的“S”标记很像，只是下面的横线变成了三道。“是半蚀者的求救信号，”塞拉认出这是旧时代的急救符号变体，“三道线代表‘急需锚定药剂’。”
走了大概十分钟，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莉娜瞬间举起火箭筒，却被艾拉拉住了——小女孩指着前面的阴影，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背对着他们，用手指在墙上画着什么。
“是……伊索尔德？”莉娜的声音有点发紧。那人的银灰短发在昏暗里很显眼，手里握着的高频射线刀闪着冷光。
人影猛地转身，射线刀瞬间出鞘，却在看清艾瑞克的脸时顿住了。伊索尔德的眼神很复杂，像看到了什么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那里鼓鼓囊囊的，和艾瑞克平时放糖果的位置一样。
“铁穹号的人，胆子不小。”她的声音像冰碴子，但握着射线刀的手在微微发抖，“擅闯银盾穹顶的领地，按规矩该‘净化处理’。”
“规矩是死的，橘子糖是活的。”艾瑞克突然掏出那颗橘子糖，糖纸在黑暗里发出微弱的光，“你姐姐留的暗号，我们看懂了。”
伊索尔德的瞳孔骤然收缩，射线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快步冲过来，一把抓住艾瑞克的手腕，银灰短发扫过他的手背：“你见过她？她在哪？”
“在你的记忆里。”塞拉上前一步，挡在艾瑞克身前，“就像你口袋里的橘子糖，明明舍不得吃，却偏要说‘早扔了’。”
一旁莉娜突然用火箭筒捅了捅旁边的墙壁，一块松动的砖掉下来，露出后面的储藏室——里面堆满了锚定药剂，标签上印着银盾穹顶的徽章，却没有生产日期。“原来你们不是没药剂，是藏起来了。”她的翅膀气得发颤，“看着灰区的半蚀者失控，你们就在旁边数橘子糖？”
伊索尔德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背对着他们看向储藏室：“元老院说，这些药剂要留给‘有用的人’。”她的声音低了些，“我姐姐以前总说，规则是用来保护人的，不是用来分‘有用’和‘没用’的……”
“她还说过，锈蚀种只是忘了怎么当人。”艾瑞克突然接话，眼神清明得不像会失忆的人，“你的射线刀刀柄里，藏着些什么吧?”
伊索尔德的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她弯腰捡起射线刀，按下刀柄的隐藏按钮，一块金属片弹出来，里面果然夹着半张泛黄的纸。
“这是我姐姐的日记,”伊索尔德小声的说,，随后抬起头,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艾瑞克。
“猜的。” 艾瑞克随意的回答。
“灰区的电磁屏障在吸半蚀者的能量，”塞拉快速扫过日记内容，“元老院在造‘人体电池’，用恐惧和痛苦催化半蚀者源石结晶生长来供能——这就是穹顶这么严格划分阶级的真正原因。”
就在这时，隧道深处传来警笛声。伊索尔德脸色一变：“是巡逻队！他们发现屏障缺口了！”她突然把一张纸塞给艾瑞克，“这是地图，能去纯白区的地下实验室。我姐姐……她可能在那里。”
“你怎么办？”艾拉怯生生地问，尾巴尖的结晶亮得像颗星星。
伊索尔德笑了笑，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她笑，嘴角的弧度和橘子糖纸上的笑脸有点像：“我得留在这里，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她往艾瑞克手里塞了颗橘子糖，“这个是我藏的，在病毒爆发前生产的。比你的甜。”
当铁穹号的成员钻进通风管道时，塞拉回头看了一眼。伊索尔德正捡起地上的射线刀，对着赶来的巡逻队怒吼：“还愣着干什么？抓入侵者啊！”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灰尘和橘子糖的混合气味。艾瑞克突然停下脚步，摸了摸口袋：“我好像……之前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塞拉掏出荧光笔，在他手背上画了个橘子：“记住这个形状，比记名字容易。”
管道外传来巡逻队的喊叫，夹杂着伊索尔德故意提高的声音：“他们往反方向跑了！追！”
艾拉的尾巴轻轻扫过塞拉的手背：“她在帮我们。”
“就像帮她姐姐那样。”塞拉低头看了眼艾瑞克手背上的橘子，突然觉得这趟冒险或许不只是为了找答案——有些谎言，比真相更值得被记住。
远处的广播里，跑调的歌声透过通风口飘进来
“亲吻那点燃生命之火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