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窗外，内城特有的寂静笼罩着别墅区，听不到外城那些隐约的哀嚎和不安的骚动，只有风吹过庭院里那几丛修剪整齐的灌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安雅年纪小，已经早早蜷缩在自己的房里睡着了。萧默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慕清雪独自躺在主卧那张大得有些过分的床上翻来覆去，柔软的床垫包裹着她。她换上柔软的丝质睡裙——这也是周薇送来的，穿之前是因为实在没有别的衣物可以换，但穿上后只感觉触感冰凉顺滑，轻若无物地贴在身上。嗯……其实还不错。
刚刚在浴室充分沐浴过，外城难得可贵的干净热水澡带来了短暂松弛感，可这短短两天时间经历的事情乱如麻，让她无法真正放松下来。
何佩玉，那个风情万种又带着危险气息的女人……她的出现，是单纯的邻里示好，还是别有用心？
何佩玉临走前那句“打好关系，互相照应”说得轻巧，可那双狐狸眼里流转的光，总让慕清雪觉得藏着算计。
还有就是，虽然自己并不在意，但是她对萧默那赤裸裸的兴趣，令人不爽。而且萧默要找谁是他的自由，自己根本不在意。但那股莫名的烦躁就是挥之不去。
还有，黑环。面对黑环，C级中期的异能者也轻易死掉了。
空间裂缝，恐怖怪物……何佩玉那句“黑环是世界的末日倒计时”像冰冷的石头压在胸口。自己这点实力，在末世真的够吗？
她需要力量，更快地变强！
她烦躁地闭上眼，又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不行，必须确认点什么。
心中默念一声：“系统，属性面板。”
淡蓝色的光幕在意识深处展开：
【姓名：慕清雪】
【身份：青龙神姬】
【神主：萧默】
【状态：健康】
【经验值：8/10】
【爱意值：5/10】
【侍奉值：1/10】
【等阶：一阶前期（觉醒级）】
【技能：青龙灵力Lv1】
慕清雪瞪着那三个数值，“爱意值”和“侍奉值”尤为刺目。
“系统，”她用意念发问，“这些数值……爱意值，侍奉值，它们的增长，到底是什么意义？对我本身……对我慕清雪这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能够成为我提升力量的途径吗？”
短暂的沉寂，仿佛连系统都在斟酌词句。
然后，那个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语调刻板得像在宣读设定好的程序：
【神姬养成系统，核心目标明确：引导宿主成为最强的神姬，亦是神主最完美的伴侣。】
【经验、爱意、侍奉指标三位一体，数值增长为量化成长路径，旨在优化宿主各项能力维度。】
【身心契合是力量共鸣的最高体现，请宿主专注提升，无需质疑系统逻辑。】
“身心契合？完美伴侣？”慕清雪差点咬碎银牙，一股被当成物品规划的无名火直冲头顶，“这到底是什么规矩？所以说我必须要成为萧默的完美伴侣？！”
【权限不足。请宿主专注于提升自身数值，达成阶段性目标。】系统冷冰冰地回应，随即彻底沉寂，无论慕清雪在脑中如何质问、甚至低声咒骂，都再无半点回应。
挫败感让慕清雪心里的无名火更加烦躁。她猛地坐起身，丝滑的睡衣肩带滑落，露出小半个圆润的肩头，冰蓝色的长发披散着。
何佩玉临走前那句话又鬼使神差地钻进脑海：“这屋子里有个地下室，是前主人最得意的秘密花园呢……” 那带着暗示的尾音，那暧昧的笑容……秘密花园？什么样的秘密花园？
该死的好奇心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驱使着她。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被系统气死，不如去探探虚实？
她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夜晚的别墅静得可怕。楼道黑黢黢的，显得尤为深沉。
等等，自己一个人下去？慕清雪抿了抿唇。不行，保险起见。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萧默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屈指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下。
里面传来一阵窸窣声，门很快被拉开一条缝。萧默显然也没睡，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头发有点乱，脸上带着刚醒的惺忪和一丝警觉：“清雪？怎么了？”
“咳，”慕清雪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何佩玉白天说这房子有地下室。我……想下去看看。有点……不太放心一个人。”她没好意思直接说“害怕”。
萧默愣了一下，立刻点头：“好，我陪你。” 他拉开门走出来，顺手带上了房门，“在哪？”
“楼梯下面。”
两人走到一楼通往二楼的巨大旋转楼梯下方。这里铺着厚重的暗红色地毯。慕清雪蹲下身，用力掀开地毯一角。果然，一个嵌在地上的、带有金属拉环的方形门板露了出来。
萧默上前抓住冰凉的金属环，吸了口气，用力向上一拉！沉重的门板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被掀开，一股混杂着灰尘和陈旧空气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下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只有无尽的黑暗，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通往下面的是一架陡峭的铁梯。
慕清雪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她不怕怪物，但这种纯粹的、未知的黑暗，总是能轻易唤醒人类基因深处最原始的恐惧。她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的汗毛微微竖了起来。
“我……我走前面。”萧默的声音也带着点紧绷。
他其实也怕，但当着慕清雪的面，那点男子汉的自尊心占了上风。
他摸索着找到墙壁上的开关，“啪嗒”一声。
下面传来灯泡接触不良的“滋啦”声，昏黄的光芒艰难地刺破了黑暗，照亮了下方一小片区域。
“小心点，我先下去看看。”萧默叮嘱了一句，试探着踩上铁梯。铁梯发出轻微的呻吟和晃动声。
慕清雪定了定神，也小心翼翼地踩着铁梯往下走，紧紧跟在萧默后面。
越往下，空气里的尘埃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皮革和香料混合的陈旧气味就越浓。
“下面好像……没什么危险？”萧默带着几分迟疑，适应了光线后便四处观察。
突然，萧默猛地僵在了原地。
慕清雪的心紧跟着提了起来，紧张地攥紧睡衣衣角，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清地下室情形后，也瞬间石化了。
不是想象中存放杂物或武器的储藏室。
更不是藏着什么研究资料或危险秘密的场所。
眼前的一切，冲击力巨大得让她脑子瞬间空白，脸颊“腾”地一下如火燎般灼烧起来！
墙壁，是厚重的、吸光的暗红色丝绒，一直延伸到天花板，营造出一种极其私密又……暧昧的氛围。
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无比的的爱心形圆床，上面铺着同样深红色的、光滑得泛着诡异光泽的床单。
大床的一旁，从天花板上赫然垂着几个光滑的金属吊钩，连着磨损的皮革绳索和一些复杂的金属扣件。墙角，立着个一人高的包着粉色皮革的X形木架。
更让人无法直视的是墙壁上挂着的“装饰品”：闪着幽光的黑色皮鞭，好几条，长短粗细不一。精致却令人心惊的皮铐和脚镣，锁扣泛着冷光。还有几件设计极其暴露、完全由黑色皮革和金属搭扣构成的……皮衣？还有一些造型各异的，慕清雪不认识的玩意儿。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的暗示。每一件物品都在无声地叫嚣着它们赤裸裸的用途。
这就是何佩玉口中的“秘密花园”？前房主的“秘密”？！
“呃……”萧默的脸也红了。
慕清雪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羞耻和荒谬感直冲天灵盖！何佩玉！！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猛地转过身，几乎是用逃命的速度冲向铁梯，声音因为极度的窘迫和恼怒而微微发颤：“走！快上去！”
萧默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手脚并用地攀上铁梯，动作比下来时利索了十倍不止。
两人几乎是撞出地下室入口。
慕清雪“砰”地一声将沉重的门板狠狠拉下盖紧，她还觉得不够，目光飞快地扫了一圈客厅，一把抄起旁边放着的一个黄铜旧锁和一个钥匙，手忙脚乱地穿过门板上的锁扣，“咔哒”一声，用力锁死！
做完这一切，她才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脸颊的热度丝毫未退。
萧默站在旁边，眼神飘忽，一会儿看天花板，一会儿看地板砖缝，就是不敢看慕清雪，脸上的红晕也没褪干净，整个人尴尬得快要冒烟。
“今晚的事……”慕清雪终于直起身，她努力摆出最冰冷严肃的表情，翡翠色的眸子死死盯着萧默，“忘掉！听见没有？一个字都不准再提！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明白！绝对忘掉！我发誓！”萧默立刻举起手，指天画地，语气斩钉截铁，眼神却依旧躲闪飘忽，“那……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他急需找个地方独自冷静一下。
“嗯！”慕清雪几乎是立刻挥手赶人，自己也急需独处空间。
两人像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一个冲向二楼自己的房间，一个匆匆跑回客卧，关门声几乎同时响起。
慕清雪背靠着冰冷的房门滑坐在地毯上，地下室里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混蛋！变态！该死的地下室！
她烦躁地揉乱了长发，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够了！睡觉！
先将那把锁着地下室的钥匙丢到床底最深处，再把自己重重摔回那张柔软的大床，用力拉过被子蒙住头。
黑暗中，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敏锐。四周一片寂静……
不对。
不是纯粹的寂静。
一阵极其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隔着什么东西钻进她的耳朵。
像是……压抑的喘息？又夹杂着含糊不清的、甜腻粘稠的呻吟？声音若有若无，时高时低，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
慕清雪身体猛地一僵，整个人像被点了穴。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不是幻觉！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
她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冲到窗边。
卧室的落地窗之前为了透气留了一条缝。
果然，那勾人心魄的呻吟喘息声，透过这条缝隙，清晰地飘了进来，在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无比放荡。
慕清雪压抑着怒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循声望去。
声音的来源，正是隔壁那座在月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白色别墅！何佩玉的住处！
二楼的一个窗户没有拉严实，暖黄色的灯光从缝隙里透出来，伴随着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清晰地指向源头。
“……嗯……啊……慢……慢点嘛……”一个甜腻沙哑、极具辨识度的女声模糊地飘过来。
何！佩！玉！
慕清雪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她“唰”地一声猛地将窗户彻底拉紧锁死，力道之大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世界终于清静了——或者说，暂时隔绝了那恼人的噪音。
慕清雪长长地、泄气般地吐出一口浊气，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床边，把自己再次摔进柔软的被褥里。
“毁灭吧……赶紧的……”她翻了个身，把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冰冷的枕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
这一夜，注定有些难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