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阳光穿透厚重的窗帘缝隙，精准刺在慕清雪紧闭的眼皮上。
她皱着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把脸更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一夜没睡好。
脑子里一会儿回响起隔壁那恼人的动静，一会儿出现地下室里那些令人面红心跳的“装饰品”，一会儿浮现系统那句毫无感情的“完美伴侣”，搅得她脑仁突突地跳。
“笃笃笃——”
敲门声不失礼貌，却带着股穿透力，精准地钻进她嗡嗡作响的脑袋里。
慕清雪烦躁地一把掀开被子，胡乱抓了件居家服裹住自己，踩着拖鞋，带着一身低气压，“噔噔噔”地下楼。
猛地拉开门。
门外，何佩玉如同沐浴在晨光里的一朵盛放玫瑰。
酒红色的波浪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光泽动人。
一身剪裁合体的亮紫色套装裙，衬得她肤白如雪，容光焕发，整个人透着一股仿佛被充分滋润后慵懒又精神饱满的劲儿。
“哎呀呀，早啊，慕妹妹！”何佩玉弯起那双狐狸眼，她目光在慕清雪脸上打了个转，“啧！瞧瞧这黑眼圈……昨晚没睡好？熬夜可是咱们美人的头号大敌哟！”
慕清雪嘴角抽搐了一下，扯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呵，多谢关心哈。何小姐一大早，有何贵干？”
何佩玉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冷淡，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得意地在慕清雪眼前晃了晃：“当然是好事！昨天的事情，姐姐已经都给你办妥喽！”
她说着，将文件袋塞进慕清雪手里：“喏，打开看看！”
慕清雪狐疑地拆开封口的线圈，里面是两份崭新的文件。
第一份，抬头印着烫金的“新G城灵能研究院”字样。下面赫然是萧默的名字和一张他的黑白小照片，职位一栏写着“初级实习生”，盖着鲜红的公章。
第二份，是“内城区附属第三初级学校”的入学通知书，是给安雅的。
“萧默小帅哥的实习证，安雅小可爱的入学通知！”何佩玉靠在门框上，欣赏着慕清雪脸上细微的惊讶，语气轻快，“协会那边有意外惊喜，能安排到待遇更好的研究院那边，今天上午九点半前报道就行。”
“学校那边嘛，入学手续随时可以去办，校长我都打好招呼了。怎么样，姐姐我办事效率还行吧？”
慕清雪的手指摩挲着文件上冰凉的纸张和清晰的印刷油墨。
“谢谢你。”她语气郑重，这么短的时间里，便帮忙安置好了萧默和安雅，无论如何都是人情。
“都是朋友了，客气什么！”何佩玉潇洒地摆摆手，“有空来找姐姐喝下午茶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慕清雪关上门，正好萧默从二楼下来。
“清雪，怎么了？刚才谁来了？”
“何佩玉。”慕清雪把文件递给他，“你的实习证，安雅的入学通知。”
萧默接过，翻看着那份实习证，神色一喜，“灵能研究院？或许正好能多接触些异能知识。”
“嗯。”慕清雪点头，“你动作要快点。上午九点半前要报到。”
萧默放下文件，沉思片刻：“这样吧，研究院那边我自己过去就行。学校那边手续可能有点琐碎，安雅年纪小，第一次正式入学，你陪她去一趟？”
这时，安雅的房门也打开了。小姑娘已经换上了一套洗得发白的干净衣服，戴上一个发箍，显得格外精神。她扒着门框，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楼下：“清雪姐姐，萧默哥哥，早上好！”
萧默走过去，笑着把入学通知书递给她：“看看这是什么？”
安雅接过来，看清上面的字，随即惊喜起来：“哇！是我的入学通知！”她捧着通知书，在原地蹦跳了好几圈，小脸红扑扑的。
“我陪你去学校办手续，好不好？”慕清雪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昨夜的郁气也散了大半。
“好！太好啦！”安雅连连点头。
内城区附属第三初级学校离别墅区不算太远，是一栋由旧时代社区活动中心改造的五层建筑。灰白色的外墙爬了些藤蔓，院子里收拾得干净整齐，空气中飘荡着孩子们隐约的喧闹声，与外城棚户区的死寂截然不同。
安雅牵着慕清雪的手，一路上叽叽喳喳，像只飞出笼子的小麻雀。
慕清雪被她感染，嘴角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笑意。
走进校园，来到一间挂着“校长室”牌子的门外，慕清雪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和气的中年男声传来。
推开门，办公桌后站起来一位身材清瘦、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西装，笑容可掬，让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您好，我是安雅的监护人，慕清雪。”慕清雪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扫过校长伸出来相握的手腕——那里箍着一个哑光的黑色身份识别环。这是个普通人。
“哦！慕女士您好！快请坐！安雅小朋友也请坐！”校长热情地绕过桌子，招呼她们在会客沙发上坐下，又忙着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倒水。“何女士昨天就跟我提过安雅小朋友要入学的事情了，欢迎欢迎！手续很简单，填个表就行。”他将一份表格和一支笔推到慕清雪面前。
慕清雪一边帮安雅填写基本信息，校长在旁边温和地询问着安雅的年龄、过往简单的学习经历。表格很快填完。
“好了，基本信息录入完成。”校长接过表格，笑容依旧，“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安雅小朋友是选择住校寄宿呢，还是每天走读回家？”
“寄宿！”校长话音未落，安雅就脆生生地抢答。
慕清雪和校长都愣了一下。
“安雅？”慕清雪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你确定要寄宿？学校离我们家不算太远，每天往返应该不成问题。”
安雅仰着小脸看着慕清雪，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做了个俏皮鬼脸：“才不要呢！我才不要天天当清雪姐姐和萧默哥哥的‘电灯泡’！你们肯定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噗……”正喝水的校长差点呛住，连忙放下杯子，强忍着笑意，肩膀一抖一抖的。
“胡说什么呢！”慕清雪无语地伸手轻轻捏了捏安雅的脸蛋，语气尴尬又无奈，“你个小鬼，懂什么电灯泡！而且我们…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哎呀，反正清雪姐姐就别操心啦！”安雅抱住慕清雪的胳膊撒娇般晃了晃，“我真的想住校！这里还可以和同龄朋友一起上课一起玩，我保证乖乖的！”
校长适时地出来打圆场，推了推眼镜，带着过来人的理解笑容：“慕女士，小孩子向往集体生活很正常，想交新朋友也是天性。这样吧，”他看向安雅，语气温和，“安雅小朋友可以先体验两天寄宿生活，感受一下。如果觉得不适应，随时可以转成走读，你看这样好不好？”
安雅立刻用力点头：“好！先住两天试试！”
慕清雪看着安雅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安雅的头：“好吧，那就先试试。”
“嗯嗯！清雪姐姐最好啦！”安雅欢呼一声，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校长安排了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带安雅去熟悉宿舍环境和认识新同学。
慕清雪站在校门口，看着安雅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怎么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把安雅的入学回执仔细叠好放进外套口袋。
想四处逛逛，又有点想回去补个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