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雪靠在窗边，看着萧默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消失在院门外，嘴角不自觉勾起一点弧度。
这家伙……倒也有点可爱。
口袋里的终端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周薇的专属头像——一个墨镜猫猫头在跳动。
【小雪雪~忙不忙？出来喝杯咖啡？(╹▽╹)】
慕清雪挑眉，手指飞快回复：“周大部长日理万机，这么闲？”
对面几乎秒回：“生气.jpg！上次答应帮你查的东西有眉目了！再不来线索飞走啦！(｀へ´)”
安洁？
慕清雪心头一紧，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停了两秒，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到。”
回房间，利落地换上那套深灰色立领制服，将青牙短刃隐在腰间。
昨天那身惹眼的裙装？打死她也不会再主动穿了。
内城中心区，“云顶”咖啡厅。
慕清雪推开玻璃门，咖啡豆烘焙的浓郁香气和轻柔的爵士乐扑面而来。
她目光习惯性地扫过环境，却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猛地顿住。
靠窗的卡座里，一个穿着考究、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斜靠着，姿态慵懒又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
他身边一左一右紧挨着两个年轻女孩，都戴着附庸标志性的哑光黑环。
左边那个穿着鹅黄连衣裙的女孩正用小银叉叉起一块精致的草莓蛋糕，小心翼翼地送到男人嘴边，声音甜得发腻：“王少，尝尝这个，新出的，可好吃了。”
右边穿粉色套裙的女孩也不甘示弱，端起骨瓷咖啡杯，嘟着红唇轻轻吹了吹，才递过去：“王少，咖啡温度刚好，我试过了，不烫嘴。”
被称作“王少”的男人眼皮都没抬，就着左边女孩的手咬下蛋糕，手指却轻佻地捏了捏右边女孩的下巴，换来对方一阵娇羞的轻笑。
慕清雪皱眉。
下流。
这念头冒出来得自然而然，连她自己都愣了一瞬。
前世作为男人，看到这种场面虽然不齿，但依然会感到有点香艳和羡慕。
可现在，那男人游走在两个女孩之间、肆意占便宜的猥琐姿态，让她生理性厌恶。
好像不知何时起，她已经开始习惯于代入女性身份了。
她猛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压下那股强烈的厌恶感。
末世法则，弱者依附强者，各取所需罢了。管什么闲事？
她冷着脸，径直走向咖啡厅深处用绿植隔开的半开放小隔间。
周薇正等在那里。
她今天没穿那身笔挺的制服，换了件米白色的亚麻衬衫和卡其色休闲裤，短发披散，整个人透着股罕见的闲适。
只是看到慕清雪走进来，那双漂亮的眼眸立刻挑剔地上下扫视，最后定格在她身上那套深灰色裤装制服上。
“啧，”周薇嫌弃地撇撇嘴，“我说小雪雪，大好时光，出来放松一下还穿得跟要去打仗似的？白瞎你这身材了。”
慕清雪面无表情地坐下，对穿着打扮的评价充耳不闻，她抬手招来侍者，“冰水，谢谢。”目光转向周薇面前冒着热气的拿铁，“说正事。”
周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脸上的轻松笑意淡了下去。
周薇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你上次让我查的‘安洁’，那个第七区棚户区出身的、半年前觉醒火焰异能的小姑娘……”
慕清雪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
“我动用了权限，几乎翻遍了异能者管理协会现存的、过去三年的所有登记档案、任务记录、甚至附庸关联信息……”周薇的指尖轻轻点在光滑的桌面上。
“没有‘安洁’这个名字的任何记录。”
“！？”慕清雪的心猛地一沉，失望和困惑交织。
“但是——”周薇话锋一转，直视着慕清雪的眼睛，“有一条信息绕开了常规登记渠道，是直接由‘灵能研究所’移交给战备行动部备案的。”
她拿出自己的平板终端，解锁，迅速调出一份加密文件的截图，推到慕清雪面前。
屏幕的冷光映在慕清雪骤然变得苍白的脸上。
文件抬头是冰冷的“外城高危异能失控事件处置备案”。
内容极其简短：
【事件编号：HZ-079】
【地点：外城第七区（坐标：N31.XXXX, E121.XXXX）】
【涉事人员：安洁（女，16岁，第七区拾荒者）】
【事件简述：目标个体于0720日被发现觉醒火焰系异能，能量反应剧烈且不稳定。0721日凌晨，目标个体因未知原因突发灵能崩溃，引发剧烈能量反噬。现场确认目标个体当场死亡，无残留能量核心。尸体已由清洁部门处理。】
【移交单位：灵能研究所（异常能量波动监控组）】
【备案单位：战备行动部】
“死亡……灵能崩溃……”慕清雪喃喃念出这几个字，感觉喉咙干得发紧。
“尸体已由清洁部门处理”——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情的字眼。
心头一阵寒意。
安雅那双蓄满泪水、充满希望的大眼睛瞬间浮现在脑海。她该怎么告诉那个孩子？
“很遗憾，”周薇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平静，收回了平板，“这就是唯一的官方记录。”
一股剧烈的对安雅的心疼涌上来，慕清雪端起冰水狠狠灌了一大口，指尖有点颤抖。
“不过……”周薇停顿了一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小雪雪，你不觉得这个流程……有点怪吗？”
慕清雪抬眼：“什么？”
“一个在棚户区觉醒的异能者，尤其是火焰系这种战力突出的类型，按理说，第一时间就会被战备行动部的巡逻队或者监测设备发现，强制带回内城登记、评估潜力、人尽其才……这是标准流程。”
周薇的声音压得更低：“战备行动部，作为负责外城清剿和异常事件响应的部门，居然对这个安洁的觉醒没有任何察觉记录！她的名字，甚至没有出现在任何待审查或待登记的名单上！”
慕清雪的心脏猛地一跳。
安雅描述过，安洁觉醒时的火焰“像一只发怒的火鸟”，动静绝对不小！
第七区虽然是棚户区，但也在内城外城缓冲带，不可能完全脱离异能者协会的监控范围！
“直到她‘死亡’的消息传来，才由灵能研究所直接通知我们备案，”周薇的指尖在“上报单位：灵能研究所”那行字上点了点，意味深长，“从头到尾，绕过了所有常规程序和记录。这不符合规定。”
慕清雪不是傻子，周薇话里话外的暗示已经呼之欲出。
“你的意思是……”慕清雪的声音带着疑惑，“安洁……可能根本没死？”
“我不知道。”周薇打断她，身体向后靠回沙发背，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我只是觉得，一个潜力未知的新觉醒者，在没有任何登记、没有接受任何引导的情况下，仅仅隔了一夜就‘灵能崩溃’死亡，然后研究所越过所有程序直接宣布结果……事出反常。”
她放下杯子，目光锁定慕清雪：“我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丝荒谬的希望在慕清雪心中翻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我能怎么帮你查？”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慕清雪的脑海！
何佩玉昨天送来实习证时的效率……
萧默提到和研究院一位资深研究员投缘……
“何佩玉是你的人。”慕清雪用的是肯定句，目光紧锁周薇，“萧默能进研究院，也是你安排的？”
周薇眼底露出赞赏的笑意，她轻轻鼓掌：“聪明。进研究院是我搭的线。怎么，心疼小男友去研究院吃苦了？那可是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核心机构。”她语气带着调侃。
“他说，有个资深研究员对他很赏识，要收他当学生。”慕清雪紧盯着周薇的表情，“这个‘巧合’，也是你的安排？”
“不是……”周薇耸耸肩，“本来，我是打算安排他跟着一个我信得过的老研究员，先熟悉环境站稳脚跟。”
周薇顿了顿，语气有点无奈，“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操作，萧默小哥自己倒是争气有本事，被一个项目组的负责人看中了。那个研究员风评还不错，这倒是好事，比我硬塞进去更自然，也更安全。”
“总之，”周薇身体前倾，“就当是满足我个人的好奇心，小雪雪，我们合作吧！”
异能者管理协会，战备行动部，灵能研究所，安洁的线索。
慕清雪深呼吸，感觉自己已经被卷入漩涡之中。
……就当是为了完成自己和萧默一起给安雅的承诺吧。
“好。”慕清雪迎上周薇的目光，“必要的时候，我会让萧默留意研究所内部相关的信息。不过，需要具体方向。”
“不急。”周薇脸上重新挂起轻松的笑意。
她不等慕清雪反应，一把抓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
“正事谈完了，陪姐姐逛街去！”周薇站起身，力气大得惊人，直接把慕清雪也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喂！周薇！”慕清雪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趔趄，手里还没喝完的冰水差点泼出来。
“闲话少说，”周薇回头，食指竖在红唇前，“带你去逛有意思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