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慕清雪被周薇半拖半拽地拉进一家灯火通明的店铺。
“欢迎光临——哟！”
慵懒带笑的熟悉嗓音响起。
慕清雪头皮一麻，抬眼就看到何佩玉斜倚在柜台边，酒红色卷发耀眼，指尖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
她穿着一条墨绿色丝绒长裙，开衩高得惊人，目光在慕清雪和周薇拉着的手上饶有兴致地转了一圈。
“薇薇今天怎么有空赏光？还带着我们冰美人儿？”何佩玉红唇勾起，袅袅婷婷地迎上来。
慕清雪心里警铃大作，手腕一挣就想溜。“周薇，薇薇姐，我还有事……”
“来都来了！”周薇手跟铁钳似的，纹丝不动，“佩玉，还不是你一直跟我说这妮子穿制服裙多漂亮，今天约她出来居然穿这么土气，不行，我要给她好好打扮一下！”
何佩玉那双狐狸眼瞬间亮了，像盯上猎物的猫。“哎呀呀，清雪妹妹，你这可算来对地方了！”
她不由分说，热情地挽住慕清雪另一边胳膊，和周薇形成夹击之势。
慕清雪感觉自己像只误入蜘蛛网的飞蛾，被两个女人架着就往里走。
“等等！我不需要……”
抗议无效。
眼前豁然开朗，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氛的气息。
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一个个精致的区域，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女装。
柔软的针织、飘逸的雪纺、闪着光泽的丝绸……慕清雪看得眼花缭乱，这地方，对她前世以来从没逛过女装店的灵魂冲击力太大。
“瞧瞧这身！”何佩玉松开手，旋风般从衣架上取出一条裙子抖开，展示在慕清雪面前。
那是一条剪裁极好的浅杏色连衣裙，V领设计，腰间系着同色细腰带，下摆是微微散开的A字型，面料轻薄柔软得像一团云。
“颜色温温柔柔，衬你的冰蓝发色，这剪裁，啧啧，腰是腰臀是臀的……”
慕清雪眼角直抽：“太……太薄了。”
“薄才显身段嘛！”周薇在旁边抱臂点评，“刚入秋，天还热着呢！”
“还有这个！”何佩玉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一双叠得整整齐齐、颜色近乎肤色的丝袜，薄得几乎透明。
“超薄透肉的！配上这裙子和小高跟，绝了！这多给你家那位小帅哥养眼呀？”她朝慕清雪促狭地眨眨眼。
那句“给小帅哥养眼”令慕清雪脸颊发烫。
你这人，怎么三句不离萧默啊，啊？
“何佩玉！我和萧默只是朋友关系！”她抗议。
“害羞啥？姐姐是过来人，”何佩玉无视她的窘迫，推着她往试衣间走，“快进去试试！薇薇，搭把手！”
反抗是徒劳的。
两个女人半哄半强迫地把慕清雪和那条裙子、那盒丝袜一起塞进了宽敞奢华的试衣间。
门在背后关上，隔绝了外面探寻的目光和笑语。
慕清雪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镜子里映出她捧着裙子的僵硬身影。
这两个女人真可怕……
她认命地脱下制服外套和长裤。
指尖触碰到那条柔软的杏色连衣裙，细腻的触感仿佛带着一种隐秘的诱惑，她把心一横，套了上去。
拉链在背后，她笨拙地反手摸索着。
刚拉到一半，试衣间的门锁“咔哒”一声轻响，竟然被从外面打开了！
“啊！”慕清雪惊得猛转身，手忙脚乱地揪住滑落的领口。
何佩玉探进半个身子，脸上是促狭的了然：“就知道你够不着！薇薇猜得真准。”
她无视慕清雪杀人的目光，熟稔地替她把背后的拉链拉到顶，手指灵巧地帮她整理好肩带和领口。
“瞧瞧，多合身！”她满意地欣赏着镜子里的人影，顺手又把那盒丝袜塞进慕清雪手里，“喏，这个也换上，完美。”
门再次关上。
慕清雪瞪着手里那薄得像层皮似的丝袜，内心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
……算了，还差几点侍奉值，学一下怎么打扮，也可以更好地做侍奉任务。
她咬着牙，褪下原本穿的棉袜，小心翼翼地将那层薄如蝉翼的肉色丝袜一点点卷上小腿、大腿……冰凉丝滑的触感紧贴肌肤，感官有一种异样的被放大感。
最后，换上何佩玉不知何时放在试衣间小凳子上的一双米白色尖头细高跟鞋。
打开门。
周薇和何佩玉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我就知道我有眼光……”周薇眼睛亮得惊人。
何佩玉更是夸张地捂住了嘴，随即爆发出由衷的赞叹：“天呐！清雪妹妹……你这简直是……女神下凡！”
她快步上前，拉着慕清雪的手腕走到试衣间外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影陌生得让慕清雪恍惚。
浅杏色连衣裙完美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挺翘的臀线，V领恰到好处地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肌肤。
冰蓝色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与温润的杏色形成奇妙的和谐。最要命的是那双几乎隐形的肉色丝袜，薄透得几乎看不出存在，却将腿部线条修饰得更加流畅修长，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细腻柔和的光泽，一直延伸进那双米白色细跟高跟鞋里，视觉上将腿部比例拉得极美。
柔美、温婉、带着一丝慵懒的性感。与她平日冷冽飒爽的气质形成巨大反差，冲击力十足。
“瞧瞧这腰！这腿！”何佩玉啧啧有声，围着慕清雪转圈，“这身段不穿裙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没错！”周薇大力赞同。
“行了行了，这身先包起来，再试试新挑的！”
慕清雪麻木地看着店员动作利落地将一堆装着各色裙装、丝袜、高跟鞋的袋子堆在柜台旁，感觉自己彻底沦为这两个女人满足打扮欲的洋娃娃。
这时，店铺临街的巨大玻璃幕墙外，陡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喧嚣和骚动！
“让开！稽查部办事！”
“抓住他！”
粗暴的呵斥声、人群惊慌的尖叫声、夹杂着物体碰撞的闷响，瞬间打破了商业街表面的安宁。
慕清雪和周薇、何佩玉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街对面，四个穿着笔挺黑色制服、胸口佩戴着鹰隼徽章的男人，正呈扇形围住一个不断挣扎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穿着普通的夹克，脸上带着惊恐，周身萦绕着一股紊乱的、微弱的气流，试图将他周围的人推开，好像是刚觉醒不久的风系异能者。
“赵明！D级初期风系异能者！编号BD-1073！”为首的黑制服男人声音冰冷，手里举着一个闪着红光的识别器，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那挣扎男子的照片和信息。“经查证，本月十五日，第六区边缘‘黑蚁’清剿任务中，你为求自保，临阵脱逃！导致同队两名队员重伤，防线出现缺口，间接引发后续三名平民伤亡！”
“不！我没有！当时……”叫赵明的年轻人脸色惨白，试图辩解，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证据确凿！”黑制服厉声打断，根本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带走！”
旁边两个黑制服如狼似虎地扑上，一人反剪赵明的双臂，动作粗暴，咔嚓一声似乎扭到了关节，痛得赵明惨叫一声。
另一人则掏出一副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手铐，“咔哒”两声，死死铐住了他的手腕。赵明周身紊乱的气流瞬间消散无踪。
他被粗暴地拖拽着押离，留下一地狼藉和周围人群心有余悸的窃窃私语。
仿佛有冰冷的气息，吹走试衣间里残留的旖旎和别扭。
慕清雪的目光从那队押着人迅速消失在街角的黑制服背影上收回，落在周薇脸上。
周薇眼神沉静地看着窗外。
“看到了？”周薇的声音不高，“稽查管理部的“黑制服”们，负责监督、审判所有登记在册的异能者。像今天这种当街抓捕，定罪处置的事情，他们干的多了。”
慕清雪心头一凛，赵明那绝望的挣扎和被粗暴拘走的画面深深印在脑海里。
周薇转过身：“小雪雪，你现在的身份，是协会登记在册、归行动部临时调度的自由异能者。平时出任务由我们战备部协调，但同样，也在稽查部的监督名单上。”
她顿了顿：“你要不要正式加入战备行动部？”
慕清雪瞳孔微微一缩。
“加入我们，”周薇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稳的诱惑力，“你能获得协会内部更多的资源和权限调取资格。行动部的内部情报库、装备库、高阶异能者的指导机会……”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慕清雪腰间隐现轮廓的青牙短刃，“……甚至一些特殊材料的申请通道。”
慕清雪心头一动。更多的资源，更高的权限，更强的力量……这都是她眼下急需的。
但是，从闲散自由异能者到加入一个官方强力部门，可能会导致她在这道漩涡中越卷越深。
何佩玉在一旁安静地擦拭着柜台，仿佛没听见她们的对话。
迎着周薇等待答案的目光，最终还是慕清雪压下翻腾的思绪：“我……考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