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安雅早早出门上学了，据说因为附属第三中学损毁严重，学生们暂时分流到了其他学校。
慕清雪刚给自己泡了杯热水，还没来得及喝，门铃就响了。
慕清雪看向门禁屏幕，两名黑制服，左胸佩戴着锐利的鹰隼徽章。
稽查部？找她做什么？
打开门。
“慕清雪女士？”为首的黑制服开口，声音平板，听不出情绪，“我们是稽查管理部，刑山部长想请您过去一趟，了解一些关于昨天学校黑环事件的情况。”
“现在？”慕清雪稳住声音。
“车在门外等候。”另一个稍年轻的黑制服补充道，态度还算客气，“例行程序，了解些现场细节。”
“了解情况？”慕清雪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好的。请稍等，我换身衣服。”她没有表现出抗拒，侧身示意他们稍候，然后迅速关上门。
她深吸一口气，应该没事吧，自己救人没错，登记也合规……但“稽查”两个字总带着不祥。
慕清雪快步回到卧室，反锁房门。立刻拿出个人终端，飞快地给周薇发了一条信息：
【稽查部来人，刑山部长要见我。刚被带走。】 发送。
发完信息，她才松了口气。
目光落在衣架上那套深灰色的战备部配发的制式战斗服上，她脱下居家服，换上了这身更具“官方”意味的行头。
深灰的布料贴身挺括，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形，也无形中增添了几分底气。
检查了一下青牙短匕稳妥地藏在腰后特制的暗袋里，她重新打开房门。
“可以了。”她的声音平静。
两名黑制服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慕清雪跟着他们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引擎低沉地轰鸣着驶向内城核心区域。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座极具未来感的宏伟建筑前——异能者管理协会总部。
冰冷的金属线条和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慕清雪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登记异能都是周薇一手包办。
出乎意料的是，黑制服并没有带她去预想中的问询室，而是直接将她引向了高层区域。
穿过需要权限验证的层层门户，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铭刻着复杂纹路的金属门前——部长办公室。
门无声地滑开。
办公室很大，视野开阔，但装修风格冷硬简洁。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内城规整的景观，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门口，负手站在那里。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
稽查管理部长，刑山。他身材瘦削，面容严肃，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鹰隼徽章在胸前熠熠生辉。
他的法令纹很深，眼神锐利如鹰隼，审视的目光瞬间落在慕清雪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来了？”刑山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请坐。”
慕清雪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直。
刑山也坐下，双手在桌上合成尖塔形，目光依旧锁定慕清雪：“附属第三小学的黑环事件，稽查部已经完成了初步调查。”
“同一时间，共爆发了两起黑环，战备部机动队力量倾斜在外城的C级黑环，是相信内城D级黑环足以由登记异能者们解决，起码充分控制。”
“但事实上，除了你和你的同伴萧默，以及最后赶到的机动队，当时在场的登记异能者共有4名。”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事实，但接下来的话却带着一种深沉的怒意和失望：“这4人，面对被困的学生和求救的同伴（陈武），无一例外选择了观望，甚至出言嘲讽。他们已经被暂时剥夺异能者特权，等待后续更严厉的惩处。”
随即，刑山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慕清雪身上，戴着一种明显的赞许。
“你很勇敢。”刑山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你只是D级中期，从未参与过黑环任务，却在黑环进入侵蚀期后依然选择孤身深入，救出两名孩童。”
慕清雪微微颔首：“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应该做？哼。”刑山轻哼一声，带着一丝嘲讽，“现在觉得应该做的人可不多。”
他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慕清雪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语气变得郑重，“慕清雪，有没有兴趣加入稽查部？待遇、资源，我会给你最优厚的条件，远超你作为登记异能者能获得的。”
原来，目的是招揽？
但是，成为黑制服的一员，终日游走在监控与裁决的边缘，有点过于扎眼，与她的初衷不符……
慕清雪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心里马上有了决断。
“刑部长，非常感谢您的看重。”慕清雪也起身，斟酌着开口：“稽查部职责重大，维护异能者秩序不可或缺。只是我个人性格和能力，恐怕并不太适合这份工作。”
“哦？”刑山挑了挑眉，笑容淡了些，“能力、性格、经验可以都可以培养和积累。你的勇气和担当，才是稽查部最看重的特质。再考虑……”
就在这时——
“砰！”
部长办公室厚重的大门被人毫不客气地从外面推开。
周薇高挑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她看都没看脸色瞬间沉下来的刑山，径直走到慕清雪面前。
“接着！”一个冰凉坚硬的小物件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
慕清雪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入手冰凉沉重。
摊开掌心，是一枚精致的齿轮状金属徽章，中心镶嵌着微缩的刀剑与盾牌图案——这是战备部正式成员的标志。
“刑部长日理万机，怎么还做出亲自挖我战备部墙脚的行径。”周薇双手抱胸，下巴微抬，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斜睨着刑山。
“慕清雪早就是我战备部的人了，直属我调配。入职手续前天办完，徽章一直在我这儿，今天刚给她送来。是吧，清雪？”她侧过头，对慕清雪眨了眨眼。
刑山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显然对周薇这种作风习以为常。
“周副部长，我今天只是在向慕清雪女士了解情况，并表达对她义举的感谢。”他强调着“感谢”二字。
“感谢？”周薇嗤笑一声，目光锐利地钉在刑山脸上，“不就是想感谢她不顾生死冲进黑环，把你那个藏在普通学校、生怕被人知道身份的儿子刑小磊给捞出来了吗？”
刑山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神复杂地看向慕清雪，又狠狠瞪了周薇一眼。
周薇却毫不在意，继续点破：“发现她是个好苗子，就又想拉进稽查部这滩浑水？你们稽查部，专门监察异能者，近两年得罪了多少人，树了多少敌，心里没数？你连自己儿子身份都不敢公开，不就是想保护他，现在倒想拉别人下水？”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刑山被周薇一番连珠炮似的质问噎得脸色铁青，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看向慕清雪，眼神变得复杂而真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生存需要稳定，稳定需要规则。我不后悔。”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了许多，“但她说得对。慕清雪，首先感谢你救了我的儿子小磊。”
刑山对着慕清雪，郑重其事地微微鞠了一躬。
慕清雪连忙站起身还礼：“刑部长言重了，我只是尽力而为。”
她想了想，语气诚恳说：“我理解也认同稽查部工作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只是我个人性格使然，确实不太习惯……”她再次婉拒了邀请。
周薇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像只偷到鱼的猫。
“行了，人我领走了。刑部长，感谢您对我们战备部新人的‘关心’。”她对慕清雪一偏头，“走了，清雪。”
慕清雪对刑山颔首致意，然后跟着周薇快步离开了这间气氛压抑的部长办公室。
走廊里，只有两人清脆的脚步声回荡。
周薇脚步未停，一边走一边低声问：“刚才拒绝得挺利索，真的考虑清楚了？稽查部监察所有异能者，权力很大，还不用像战备部一样频繁面对怪物。”
慕清雪认真回答：“不是演戏。我确实觉得稽查部不适合我。我更习惯直接面对怪物，而不是处理复杂的人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周部长，我感觉你一直很照顾我，能告诉我原因吗？”
“像之前那样叫我名字或者薇姐就可以。”周薇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
“为什么？我预感你能帮上我的忙。”她轻笑一声，“但等你变得再强一点吧，你现在还不够格。”
变强一点？资格？
“我明白了。”慕清雪声音平静，“我需要更多接触黑环的机会。”
“好胆色。”周薇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脚步重新变得轻快起来。“那就走着瞧吧，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