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小苑的木门在身后“哐当”合拢。
慕清雪脚下那双细高跟噔噔踩在石板路上，一步快似一步。
“清雪，等等！”萧默追上来，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又有点犹豫，“别走那么快，这家店如果你不喜欢那咱们换一家……”
慕清雪头都没回，脚步反而更快了。
“哎，刚才我……”萧默急了，想要再解释。
“别吵！”慕清雪猛地顿住脚步，声音凝重。她正低着头，举起左手腕——她不知何时戴上了那块幽蓝色能量腕表。
此刻腕表的屏幕正闪烁着红光，一闪一闪，将慕清雪低垂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怎么回事？”萧默心头一凛，几步抢到她身边，所有关于刚才店里那点尴尬的心思瞬间被压了下去。
慕清雪没立刻回答，指尖在腕表侧边快速划过，调出更详细的信息。
片刻，她才抬起头，“能量异动。就在附近，很近。”
她抬手指了指巷子前方右侧一个不起眼的岔口，瞥了萧默一眼：“那边，走吗？”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朝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萧默愣了一下，原来她突然停下、加快脚步，甚至没理会他的解释，是因为这个？
“好！”萧默立刻应道，赶紧跟上。
“很近，跟上。”慕清雪语气干脆，目光依旧紧盯着腕表屏幕和前方的路，仿佛刚才在暖光小苑里那个闭眼等待亲吻、又气冲冲跑掉的人不是她。
巷子越走越偏，路灯稀疏，光线昏暗。走了约莫几十米，慕清雪猛地停住脚步。
“就是这里。”
萧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在一面斑驳水泥墙上，赫然嵌着一片不规则的门状黑色光影。
它像一块凝固的、不断微微波动的墨色幕布，边缘模糊不清，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死寂。
这是逐渐被证实存在于黑环三阶段之外的更早期形态，雏形期，也有人将其称为黑门。
慕清雪腕表上的红光闪烁得更加急促，屏幕上跳动着评估信息：【侦测到黑环能量异动（雏形期），预测能量等级：D级下位。能量波动持续增强中，空间结构趋于稳定。】
“D级下位……”慕清雪盯着腕表，有些放松，但眉头又拧了起来，“麻烦。今天出来约会，青龙牙也没带在身上。”
她目光扫过自己身上那身温婉的杏色连衣裙，还有脚上碍事的细高跟，低声自语，“以后至少得把青牙短匕随身带着。”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自从升到一阶中期，从综合体能到青龙灵力的总量都强了很多，长期日常侍奉任务奖励的灵力回复Buff，也一定程度解决了灵力续航问题。
战力前后对比的话，如果准备充分，她已经不惧当初那头憎恶。
虽然现在事出突然，并没有准备，但是今天还有萧默在。
还有就是最神秘的藤蔓，这段时间来她已多方求证，这些仿佛活着的诡异植物，几乎出现在所有黑环中，却从没有主动袭击人类，却可以被她操控？
萧默这边，听到慕清雪喃喃“约会”两个字，心头莫名一跳，但此刻显然不是分神的时候。
他掏出自己成为异能者后战备部配发的个人终端，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我马上报告战备部请求支援。”
“等一下。”慕清雪突然伸手，按住了他操作终端的手腕。
萧默一愣，抬头看她，有些不解：“怎么了？”
“我喜欢那家店。”慕清雪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萧默：“啊？”
“暖光小苑，”慕清雪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小巷墙壁，投向不远处的小饭馆，语气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家店……老板娘人不错，饭菜也好吃。那些情侣约会一次也不容易，现在疏散人群，他们的‘纪念日’就泡汤了。”
萧默：“……”
他没想到慕清雪其实是喜欢那家店的，而且这么在乎。
“开玩笑的。”慕清雪仿佛被自己逗笑了，但笑容很快收敛，恢复了冷静，“真正的原因有两点。”
“第一，”她指尖萦绕起一缕青色光丝，“上次学校的黑环中，我的青龙灵力对那里的藤蔓有异常反应，亲和、共鸣……甚至是渴望。当时情况混乱，没时间深究。我需要一点时间，验证一下我的灵力与黑环内部这种植物之间的关联。黑环是末日的倒计时，我的力量却和黑环有共鸣，有外人在场不方便。”
“第二，”慕清雪收回光丝，继续道，“腕表评估是D级下位，而且是刚成型的雏形期，能量波动虽然增强但很缓慢。危险性远低于我们之前遇到的。即使是一个没有外人干扰的环境，我也有一定把握在黑环真正成型、怪物涌现之前扼杀掉黑环核心。”
她说完，看向萧默，等待他的反应。
萧默眉头紧锁：“黑环就算评级低，也存在很多未知。”
“末世，谁不在冒险，王豹队长带着两个人就敢闯C级黑环。”慕清雪微微抬起下巴，“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人呀。”
萧默怔住。她……在依靠他？或者说，她相信他的力量？
他看着慕清雪笃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道不断渗出灰雾的漆黑裂缝。
最终，他点了点头：“好。但必须答应我，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撤离。”
“撤离后优先疏散平民，引导调度现场登记异能者采取措施，必要时等待机动队支援。”慕清雪干脆地应下。
萧默不再犹豫，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滑动设置了一番，然后将终端轻轻放在了距离黑环雏形几米远的地面上。
“我设置了定时发送，”他解释道，“半小时后，无论我们是否出来，它都会自动将这里的黑环雏形坐标和能量等级信息发送给战备部指挥中心。”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保险措施。
做完这一切，萧默转向慕清雪，向她伸出了手。
“里面情况不明，一起进去，防止走散。”
慕清雪的目光落在他伸出的手上，又抬眼看了看他那张写满认真的脸。
她轻轻哼了一声，双臂习惯性地在胸前交叉抱了一下，似乎想维持一下的“矜持”或“不满”，但最终还是放下手臂。
“行吧，”慕清雪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勉强，“半小时，足够了。”
她将自己的手，放进了萧默等待的掌心。
两人并肩跨入那道蠕动的黑门之中。
粘稠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
只剩那只放在地上的终端屏幕，倒计时在无声地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