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氛围很温馨。
餐桌上摆着三副碗筷,空气里飘着饭菜香和一丝甜腻的焦糖气息。
萧默解下围裙,把最后一道清炒时蔬端上桌。
安雅献宝似的从烤箱里捧出一个小烤盘,上面是几个形状憨厚、边缘微焦的曲奇饼干。
“当当当!家政课学的焦糖曲奇!”安雅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慕清雪,“清雪姐姐快尝尝!”
慕清雪拿起一块,温热酥脆,焦糖的甜香混着黄油味在舌尖化开。“嗯,好吃。”
萧默做的几个家常菜冒着热气,味道居然相当不错。
慕清雪耳边是安雅清脆的笑声和萧默偶尔温和的附和。
家。
这个词毫无征兆地撞进慕清雪心头,让她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们暗中调查安洁,就像在悬崖边行走。
研究院、稽查部…总觉得牵涉得越来越深了,一旦行差踏错,这个温暖的空间,是否还能成为他们的容身所?
“清雪姐姐?”安雅眨眨眼,嘴角还沾着一点糖霜,“饼干不好吃吗?”
“好吃。”慕清雪回过神,抬手自然地替她揩掉嘴角的甜渍,“我们家安雅快成大厨了。”
饭后,安雅揉着眼睛上楼休息,客厅里安静下来。
慕清雪系上围裙,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冲刷着碗碟上的油渍。
厨房里只剩下水流的哗哗声。
忽然,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
“辛苦啦。”萧默的下巴轻轻搁在她肩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廓。
慕清雪身体瞬间绷紧,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脱。“别闹!”
她用手肘往后顶了一下,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羞恼,“安雅还在楼上呢!”
身后传来一声遗憾的轻哼,箍着她的手臂松了些,但人却没退开,脑袋依旧赖在她颈边,声音闷闷的:“知道了。不过…”
萧默顿了顿,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你洗碗的动作比平时慢,饭桌上好像也有点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慕清雪没好气地把冲干净的盘子塞进他怀里:“在想某些人吃饱了撑的!把碗收好,沥水架上!”
萧默低笑着接过盘子,老老实实干起了活。
收拾完厨房,两人在客厅沙发坐下。
慕清雪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那颗暗绿色的巨刃螳螂魔晶,随手丢给萧默。
晶体划过一道微光弧线,被他稳稳接住。
“还差多少?”慕清雪问。
萧默掂了掂手中的晶体,眼底闪过光芒:“多多益善。”
慕清雪皱眉:“你胃口也太大了。别忘了李念的下场!那半人半鼠的鬼样子……”
“放心,我心里有数。”萧默打断她,神色认真了些,“不只是为了吞噬异能修炼。我在研究院的个人项目,也需要大量纯净的魔晶能量样本进行解析和实验。”
他下意识地开始列举,“比如魔晶能量惰化阈值测定、不同魔物源晶的灵能粒子衰变图谱差异、还有关于非生物载体嵌入稳定性……”
眼见慕清雪漂亮的眉毛越蹙越紧,眼神也从认真转向了“你在念什么天书”的茫然,萧默及时刹住车,“咳…总之,需求很大。而且,从研究院正规渠道申请的魔晶,每一颗都有编号,有能量波动记录,使用起来束手束脚。这种‘无主’的才好。”
慕清雪白了他一眼:“指挥中心的最新预测,城内已知的黑门能量源基本清理干净了,短期内不太可能有新的,你省着点用。”
“知道了。”萧默笑着应下,把魔晶小心收好,随即话锋一转,看向慕清雪,“周薇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慕清雪起身,走到墙边战备部配发的新G城全息地图前,指尖圈出城外几个位置:“她提到了这几个地方。研究院设在城外的二层研究基地,安全级别非常高,日常警戒完全由稽查部负责,战备部的手插不进去。”
她转过身,“你有听说过什么风声吗?或者,有没有办法接触到相关的信息?”
萧默也走过来,凑近地图仔细看着那几个位置,“这几个位置…很偏,都在旧时代大型工业废墟附近,或者地质结构异常的区域…我在研究院的权限,暂时接触不到核心的基地分布信息。”
他沉吟片刻,“不过,既然知道了大概位置,总能想办法旁敲侧击一下。我找机会试试看。”
“周薇特意警告过,”慕清雪提醒道,“让我们别轻举妄动,实力不够就是送死。”
“我明白。”萧默的目光依旧锁在那几个红点上,“机会我会找,但不会蛮干。放心。”
他收回手指,摸了摸兜里那枚新得的巨刃螳螂魔晶,眼神里属于研究者的急切光芒又亮了起来,“那…我先回房了?今晚得试着把这枚新样本的能量波动图谱先测录下来。”
他绕过沙发,凑近慕清雪耳边,压低声音,热气拂过她敏感的耳垂,“你困了先睡,不用等我。”
慕清雪心头一跳,面上却绷着,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谁要等你!赶紧走,别打扰我清净!”
萧默低笑着上楼到客房去了。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得过分。
慕清雪独自坐了一会儿,起身也回到主卧。
推开门,属于萧默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件他常穿的棉质衬衫随意地搭在她的椅背上,书桌上还放着他昨晚看了一半的、写满复杂公式的研究笔记,旁边放着他常用的那款钢笔。
甚至连空气里,都仿佛残留着昨夜缠绵后的暖融气息。
这个房间,早已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这段时间的耳鬓厮磨,每晚的亲密无间,像温水煮青蛙,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一切。
习惯了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睡着后无意识的拥抱……
慕清雪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拂过另一边空荡荡的枕头,感到一种莫名的的失落感。
原来一个人睡,真的会觉得……有点冷清。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矫情,起身默默洗漱,换上睡衣躺进被子里。
慕清雪闭上眼,明明身体疲惫,意识却像漂浮在黑暗的水面上,无法沉底。
……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预兆地从脊椎骨猛地窜起。
“!”慕清雪瞬间惊醒。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但无比清晰的危险感觉。
仿佛冥冥之中有根无形的线骤然绷紧,线的那一头,连接着某个熟悉的人。
是萧默,他怎么了?
慕清雪掀开被子,冲出房门,几步就冲到萧默紧闭的房门前。
门没反锁,她一把拧开冲了进去!
“你怎么样?”
房间里只亮着书桌上一盏冰冷的实验台灯。
萧默倒在地上,身体痛苦地蜷缩着,发出压抑嘶哑的嗬嗬声。
他暴露在惨白灯光下的左臂和左侧脖颈,皮肤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质感。
一层暗沉、粗糙、带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墨绿色甲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