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一股混合着腐烂食物、化学废料和排泄物的刺鼻恶臭猛地灌入鼻腔,莉莉猛地惊醒,随即控制不住地剧烈干呕起来。粘稠的、不知名的污秽物糊在她裸露的手臂和背心上,黏腻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她艰难地从散发着腐酸味的垃圾堆里挣扎爬起,抹开糊在眼前的湿漉漉的头发,掌心蹭到额角一阵钝痛——那里肿起了一个不小的包。
“嘶……”
疼痛让她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晰。记忆碎片纷至沓来:颂歌那张英俊脸庞上虚伪的笑意,随后是毫无征兆的、风声般的一击!那个混蛋!莉莉狠狠一拳捶在身旁散发着馊味的破纸箱上,纸箱应声塌陷。怒火在她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盖过身体的酸痛和环境的污浊。
“呦!小妞儿,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找刺激啊?”
三个黑影从巷口更深处的阴影里晃了出来,不怀好意的目光像湿冷的蛇信舔过莉莉沾着污迹的背心、低腰牛仔裤和裸露的腰线。为首的是个胡子拉碴的高个男人,眼神浑浊,带着令人作呕的贪婪。
“滚开!”
莉莉的声音因怒火和恶心而有些沙哑,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冲掉这一身秽物。
“别这么凶嘛,陪哥几个玩玩,保证让你忘了这破地方的味儿。”
高个男人咧开一嘴黄牙,油腻的手掌不由分说就搭上了莉莉光滑的肩膀,手指甚至试图向下滑动。
就是现在!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莉莉眼中寒光一闪,身体反应快过思考。双手闪电般扣住对方粗壮的手腕,身体顺势下沉,腰腹核心爆发出与其娇小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力量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
高个男人像一袋沉重的水泥,结结实实地砸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沉闷巨响和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蜷缩着身体,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脊椎像是要裂开,除了痛苦地呻吟,再也动弹不得。
“我了个去!上!”
旁边两个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一秒,随即暴怒,抄起地上的锈铁棍就朝莉莉劈头盖脸砸下来。莉莉甚至懒得闪避。她左臂轻松抬起,迎着呼啸而来的风声猛地向上格挡!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粗重的铁棍砸在她纤细的小臂上,竟如同砸中了坚硬的合金!混混只觉虎口发麻,棍子差点脱手。
而莉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击只在呼吸之间!她右拳如炮弹般轰出,带着破风声,精准地捣在左边混混的胃部。那人眼珠暴凸,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
紧接着,莉莉左脚为轴,身体如陀螺般旋转半圈,左拳带着旋转的力道,狠狠砸在右边混混的侧腹!
“呃啊!”
两声短促的痛哼几乎同时响起。两个混混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身体弓成虾米,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布满涂鸦的肮脏墙壁上,又滑落在地,彻底昏死过去,只留下墙壁上两抹淡淡的血痕和尘土。
小巷瞬间只剩下高个男人痛苦的抽气声和垃圾堆里苍蝇的嗡鸣。莉莉甩了甩自己的左臂,走到瘫软在地的高个男人身边。小巧的、沾着些许污迹的黑色马丁靴抬起,毫不留情地踩在他汗涔涔、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鞋底用力碾了碾。
“不想像他们一样,或者更惨。”
莉莉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俯视着他的眼睛。
“就给我乖乖听话。帮我办件事。”
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身体的剧痛。男人在鞋底的重压下艰难地眨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拼命点头,眼神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
莉莉满意地松开脚,从同样沾着污迹的低腰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她快速划动,调出一张照片:一辆线条狰狞、通体漆黑的重型摩托车,巨大的引擎和显眼的定制车牌在照片中极具压迫感。
“找到它。”
她把屏幕怼到男人眼前。
“拆了、卖了、偷了、扔进河里……我不管你怎么做。一个星期。”
她的声音压低,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匕首。
“如果这辆车还在我能看到的地方……你们三个,就永远不用再醒过来了。懂?”
“懂…懂了…一定…一定办到……”
男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拼命点头,生怕回应慢了靴子又踩下来。
莉莉收回手机,胸中那口被颂歌暗算的恶气总算消散了大半。她嫌恶地踢开脚边一个空罐头瓶,不再看地上瘫软如泥的男人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条充斥着恶臭和暴力的阴暗小巷。
当莉莉的身影融入城市璀璨的霓虹灯海,再辗转回到那座森严恢弘的公主府邸时,夜色已深如浓墨。府邸外围的警戒似乎比平日更显肃杀,但内部却一片寂静,仿佛白日里可能存在的任何波澜都已被彻底抚平。
一楼巨大的落地窗映出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的客厅,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地洒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莉莉屏住呼吸,像只敏捷的猫,踮着脚尖快速穿过空旷的客厅,目标直指走廊尽头的书房——那里有舒适的沙发,是她今晚唯一的指望。
她轻轻压下书房厚重的黄铜门把手,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
“啊——!”
门后,一张精致绝伦却毫无温度的脸庞几乎紧贴着她的鼻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门廊的阴影里,如同两潭冻结的深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弧度。
莉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惊得她魂飞魄散,整个人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大晚上的。”
末末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冰冷的丝绸滑过空气。
“鬼鬼祟祟来书房,做什么?”
“我…我……”
莉莉惊魂未定,大脑一片空白,连忙服软下跪,下意识地寻找借口。
“有…有东西忘拿了!”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末末甚至没有给她编织第二个谎言的机会。一只白皙、修长、看起来甚至有些柔弱的手,如同捕食的毒蛇般闪电探出,精准无比地扼住了莉莉的咽喉!
“呃!”
莉莉所有的声音都被掐断在喉咙里。窒息感瞬间如潮水般淹没她,肺部疯狂地灼烧却吸不进一丝空气。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恐怖,轻易地就将她整个人提离了地面!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眼前开始发黑,金星乱冒,四肢徒劳地挣扎踢打,却撼动不了分毫。她看到了末末眼中冰冷的审视,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蝼蚁般的漠然。
就在莉莉以为自己真的要翻白眼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那只扼住命运咽喉的手蓦然松开。
“咳!咳咳咳——!”
莉莉像断线的木偶般跌落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脖子,大口大口地呛咳,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眼泪生理性地涌出。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对…对不起!殿下!”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声音嘶哑破碎。
“我…我没地方住了…就想…就想在这里…在书房将就一晚……”
她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可怜又狼狈。
“嗯?”
末尾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月光透过高窗在她脸上投下冷峻的线条,“我记得,你租了公寓。”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莉莉沾着污渍的背心和狼狈的姿态。
“我…我没钱了……”
莉莉的声音细若蚊呐,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板缝里。
“钱呢?”
当初末末和莉莉,颂歌商量住处的时候,颂歌选择了贷款买房,住在了繁华的中央区,而莉莉选择了在学校附近租房。她们两个的工资是很高的,怎么会没钱呢?
末末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但那只刚刚扼住莉莉喉咙的手,却缓缓捏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无声的威压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窒息。莉莉浑身一僵,感觉那无形的拳头仿佛又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她知道瞒不过去了,巨大的羞耻感和对末末的恐惧让她声音发颤:
“我…我…用来…冲游戏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末末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是一种混合了失望、厌烦和彻底失去耐心的冰冷。她甚至不屑于再多说一个字。
“滚。”
冰冷、清晰、毫无回旋余地的一个字,如同最终的判决。
莉莉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她不敢再看末末的表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喉咙的剧痛和浑身的酸软让她脚步踉跄。她低着头,像被驱逐的败犬,默默转身,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出了这间奢华却冰冷得如同冰窖的书房,再次融入了外面无边的夜色之中。身后,沉重的书房门无声地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暖光。
冰冷的夜风如同细小的刀片,刮过莉莉裸露的脖颈和手臂,瞬间带走了书房门口残留的最后一点微弱暖意。喉咙深处依旧残留着被扼紧的剧痛,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火烧火燎的异物感。她踉跄地走出公主府邸,单薄的露肌背心根本无法抵御深夜的寒意,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该死…狗女人,真无情。”
莉莉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分不清是骂末末的冷酷,骂颂歌的暗算,还是骂自己那该死的氪金手瘾。口袋空空如也,手机电量也岌岌可危。繁华的中央区此刻灯火通明,车流不息,却没有任何一盏灯是为她而亮。
无处可去。去找朋友?在这个城市,她这种身份和脾性,能称得上朋友的屈指可数,而且这个点……她拉不下脸。
最终,疲惫和无处可逃的现实将她驱赶到了中央公园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有几张冰冷的长椅,旁边一个巨大的金属垃圾桶散发着不那么友好但勉强可以忍受的气味——至少比之前那个垃圾堆强。她缩着肩膀,抱着膝盖,将自己尽量蜷成一团,试图保留一点可怜的体温。冰冷的金属椅面透过薄薄的牛仔裤传来刺骨的寒意。。
就在她意识有些模糊,昏昏欲睡之际,几道摇晃的手电筒光束扫了过来,伴随着粗鲁的呵斥:
“喂!那边那个!公园晚上不准过夜!”
是巡逻的保安,莉莉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也不想再惹任何麻烦。她默默地站起身,拖着沉重酸软的身体,像一抹真正的阴影,再次无声地融入了城市更深、更冷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