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歌的目光在接触到门口那道娇小身影的瞬间，先前翻腾的怒火迅速熄灭，只余下一片冷硬的余烬。她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步，近乎粗暴地从莉莉手中抽回那条被扯得皱巴巴的短裙，指尖甚至没有碰到莉莉的皮肤。
“绝交。”
两个字，清晰、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更具分量。她不再看莉莉一眼，仿佛对方只是墙角一团碍眼的污浊，攥着自己的裙子，侧身从末末身边径直走了出去，高跟鞋踩过地面零星的水渍，发出决绝的嗒嗒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末末看着颂歌决然的背影，小巧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看来这次是真的气狠了。末末心已了然，却没有出声阻拦，只是将目光缓缓移回室内，最终定格在唯一还站着的莉莉身上。
莉莉正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光着两条腿，身上那件脏背心更是惨不忍睹。她下意识地想避开末末的视线，眼神飘忽。
“莉莉。”
末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
“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莉莉浑身一激灵，她猛地抬头，对上末末那双深不见底的红眸，又迅速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声音嗫嚅着，试图将大事化小。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不就是没裤子穿了嘛…就让颂歌顺便给我带一条过来…”
“顺便？”
末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显而易见的质疑。
“就因为她没给你带一条裤子，你们就能在这里打得鸡飞狗跳？”
末末的目光扫过破碎的落地窗、溅满黏腻液体的地毯、歪倒的茶几，以及趴在墙角依旧瑟瑟发抖的无唯。
冰冷的视线落在莉莉身上。莉莉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本能地想要辩解，试图将责任推出去。
“是…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我都没还过手！真的！”
她抬起脸，努力想做出无辜又委屈的表情，但在末末仿佛能洞穿一切的注视下，那表情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哦？”
末末轻轻嗤笑一声，向前迈了一小步，那双精致的黑色小皮鞋悄无声息地踩在地毯上，却让莉莉感觉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跳上。
莉莉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带上了哭腔。
“没！没理！我错了！殿下我知道错了！”
她几乎要举手投降，生怕下一秒那看似纤细的小脚就会踹到自己身上。
看着莉莉这副认怂的模样，末末停下脚步，抱着手臂．
“行。知道错了就好。最近几天你不用跟着我当护卫了，回去好好反省。另外，”
末末顿了顿，清晰地吐出要求。
“五百字的检讨，明天交给我。”
莉莉愣了一下，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甚至有点窃喜，忙不迭地应道。
“好吧好吧。”
莉莉毫不在意现在这副样子，只想转身就想溜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她的脚步还没迈出去，肩膀就被一只微凉而有力的小手按住了。
“等等。”
末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淡却不容拒绝。
“我话还没说完。把你手机交出来。”
“啊？”
莉莉猛地转过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自己手里的手机。
“这、这不行！这跟要了我的命有什么区别？我不给！”
手机可是她的命，交出去简直比挨揍还难受。
“拿出来。”
末末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红眸中的温度明显又降了几分。
“我不要！没了手机我什么都干不了！我会死的！”
莉莉开始耍赖，身体向后缩，眼睛滴溜溜地转，寻找着强行突破逃跑的可能性。只要能逃过眼下，大不了躲几天再说！
末末看着她这副样子，不紧不慢地抛出了更重的筹码。
“你要是不交，也可以。那从明天起，不用当我护卫了。”
看到莉莉瞬间瞪大的眼睛，末末慢悠悠地补充了致命一击。
“相应的，工资，减半。”
没钱？没钱还怎么活？怎么买吃的？怎么充游戏？恐惧瞬间压倒了对手机的不舍。经济命脉被拿捏的痛苦远比暂时失去手机要严重得多。
“不要啊殿下！”
莉莉惨叫一声，脸上的挣扎和抗拒变成了彻底的绝望和妥协。
“我交！我交还不行吗…那你、你什么时候能还我？”
她哭丧着脸，万分不情愿地、慢吞吞地拿出了手机，像是交出自己的心脏一样，慢慢地递了过去。
末末一把接过手机，指尖灵活地一转，随手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她才平静地给出了一个让莉莉眼前一黑的决定。
“我会把它交给颂歌。你什么时候想要了，自己去找她要吧。”
“哎？！给、给颂歌？！”
莉莉失声惊叫，刚刚才彻底闹翻绝交，转头就要低声下气地去求要手机？她几乎能想象到颂歌会用怎样冰冷又嘲讽的眼神看她了！
“不行！不能给她！”
莉莉急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就伸手想去末末口袋里把手机抢回来。
“殿下你给我，我保证乖乖反省，检讨写一千字都行！别给她！”
末末轻巧地侧身躲开了她的扑抢，眉头蹙起，声音里带上了明确的警告。
“别碰我。说了给她就是给她。”
她拍了拍放手机的口袋，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现在，你可以走了。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莉莉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末末的冰冷小脸，所有挣扎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她知道，再纠缠下去，恐怕工资都要保不住了。
“唔…”
最终，所有的不甘、愤怒、委屈都化作一声极度憋屈的哀鸣。光着两条腿，一步三晃、垂头丧气地挪出了休息室。外面的客人看她这副穿着，一脸的惊讶，好在这里的工作员立马拿了条裤子给了莉莉，让她不成为一条新闻．
末末站在原地，听着莉莉的脚步声远去，直到彻底消失。休息室内终于只剩下空调沉闷的嗡鸣和无唯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