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没有丝毫温度。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彝，治安署那边把最新的报告送来了。”
被称为“彝”的男人缓缓转过身。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像是用寒冰雕琢而成，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中年男人时，让对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检察官拿起报告，翻阅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精准和冷漠，“他们终于舍得把报告送过来了？迟到了七个小时，理由是‘流程需要审批’？”
“是……是的，他们说最近事情多，人手紧张……”中年男人结结巴巴地解释。
检察官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人手紧张？我看是某些老东西觉得我这个‘外人’管得太宽，想自己先找点什么好处吧。”
他将报告扔回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群废物。错过了最佳调查时间，现场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现在送来这些废纸有什么用？”
中年男人不敢说话。他知道这位总序局派来的检察官不好惹，明明有不错的能力却屈居于蕉城，只是性子太冷，又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尤其看不起那些尸位素餐的东西。
“浊气爆发引发灾厄，这本是天灾。”检察官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点了点那些红色的圈，“但这些受害者，缺失的内脏各不相同，切口平整，显然是人祸。有人在利用浊气灾厄制造混乱，趁机进行特殊犯罪，浑水摸鱼，非法牟利。”
他的手指顿在其中一个红圈上，那里正是褚白之前发生车祸的区域。
“比如说这里，市中心街道的交通事故，看似普通，却牵扯出一辆来历不明的救护车，还有一个‘被救’后失踪的青年。”检察官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治安署的报告里只字未提这些疑点，你们是眼睛瞎还是耳朵聋？”
中年男人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这……我不太清楚，可能是他们没注意到……”
“没注意到？”检察官冷笑，“我看是被某些东西绊住了手脚吧。”
他不再理会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拿起桌上的内部通讯器：“邬宁。”
“在，检察官。”一个清脆干练的女声从通讯器里传来。
“动用我的权限，向本市所有在总序局登记在册的解脱者发布雇佣任务，调查近期所有与浊气灾厄相关的特殊犯罪，重点排查失踪人口和器官异常缺失的案例。”
“明白。”
“另外，你去查一下那辆在市中心事故现场出现的救护车，车牌号我已经发给你了，查清楚它的归属和所有相关人员的动向。”
“是。”
“还有，”检察官补充道，“查一下最近所有停业或发生人员伤亡的企业单位，尤其是那些中小型公司和工厂，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收到。”
通讯器挂断，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问：“检察官，那……我们治安署这边，还需要做些什么？”
“你们？”检察官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继续走你们的流程就好，别给我添乱。”
中年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只能讪讪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检察官重新将目光投向地图。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浊气……遗珍……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他低声自语，眼神深邃，“这些报告只够提供七八成的信息。”
他的指尖划过空气，似乎有微弱的源质波动一闪而逝，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总之，先去现场再看看吧。”
郊区，一栋废弃的工厂改建的隐蔽房屋里。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刺鼻气味。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正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他的头发凌乱，眼神惶恐不安。
房间的角落里，蹲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身形消瘦，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兽形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他一动不动地蹲着，像是一尊雕塑，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球显示出他还活着。
“獙獙大人，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踱步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颤抖，“上面催得越来越紧了，说如果再找不到‘遗骨’，我们都得完蛋！”
被称为“獙獙”的面具人没有动，只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慌什么？”
“我能不慌吗？”男人的声音拔高了几分，“那个被选中的家伙消失了！救护车的人也全都失忆了，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除了一滩血迹和一些破碎的衣服，什么都没有！遗骨呢？遗骨去哪了？”
獙獙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走到那个男人面前，面具离男人的脸只有几厘米，那双凶戾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在教我做事？”
男人吓得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面的试管摔了一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不……不敢，獙獙大人，我只是……只是担心……”
“担心？”獙獙伸出手，那是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指甲却修剪得又尖又利，“担心也没用。任务失败，我们都得死。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该怎么找到那个家伙。”
“可我们第一时间就查过了，那个人就是个普通的毕业生，家境贫寒，母亲早逝，还欠着助学贷款。他的出租屋我们也去过了，什么都没有。”男人急忙说道，“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普通毕业生？”獙獙冷笑，“能在那种情况下从货车底下救人，还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让整辆救护车的人失忆，你觉得他普通？”
男人语塞：“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