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晨光漫进寒渊殿,窗台上的兰芽已抽出新叶,嫩得像抹淡绿的雾。叶寒雪坐在书案前,指尖拂过《极寒心法》的书页,夹在里面的红梅瓣散发着淡淡的香,混着书套里暖阳草的暖香,像把整个梅园的春天都收进了书卷。
“‘融雪式’已初窥门径,”白冰梦端着盆新换的清水走进来,冰蓝色的长发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今日试试将灵力注入兰芽,看能否催它早开。”她将水盆放在窗台,里面飘着几片雪底兰的花瓣,“用你对凝霜的心意去感受,草木最懂温柔。”
叶寒雪依言将指尖轻放在兰芽上,极寒灵力顺着指腹缓缓漫出,却在触到新叶的瞬间变得柔和,像春雪落在初生的草芽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暖。她忽然想起苏凝霜给兰芽培土时的样子:银灰色的发辫垂在肩头,指尖捏着小铲轻轻翻动土壤,浅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期待,“慢些,再慢些,它会感受到的。”
“寒雪!”苏凝霜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她抱着个陶盆跑进来,发间别着朵新开的红梅,“药圃的早樱抽芽了,我挖了株来给兰芽做伴。”陶盆边缘刻着圈细密的冰兰纹,是她昨夜用刻刀一点点凿的,“你看这纹路,和你剑穗上的冰珠是不是很像?”
叶寒雪看着她鼻尖沾着的泥土,像落了点未化的雪。兰芽仿佛听懂了她们的话,新叶轻轻颤动,竟冒出个极小的花苞,嫩得像颗绿珍珠。苏凝霜的浅灰色眸子里瞬间溢满惊喜,伸手想去碰,又怕惊扰了这脆弱的生机,指尖悬在半空,像捧着团易碎的暖。
“它在长呢。”叶寒雪握住她悬着的手,两人的指尖一起落在兰芽旁,极寒灵力与药草的暖意交织在一起,顺着土壤漫进兰根。花苞在双重视线里又鼓了鼓,像在回应这份共同的温柔。
未时的阳光斜斜照在窗台上,兰芽的花苞已染上淡淡的紫,像被晚霞吻过的颜色。苏凝霜坐在案边,给叶寒雪研磨新配的墨——里面掺了些早樱的花瓣碎,她说“写出来的字会带着春天的味道”。
“丹堂的师兄说,兰花开时要唱调子给它听,”苏凝霜忽然哼起段轻快的旋律,银灰色的发辫随着节奏轻轻晃动,“我爹娘以前种药时就这么做,说草木听了会开得更旺。”她的声音像溪水流过青石,混着墨香漫开来,让整个寒渊殿都浸在暖融融的氛围里。
叶寒雪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共生”二字,笔画间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像兰芽缠绕着梅枝的姿态。墨汁里的樱花瓣在纸上晕开,给字迹镀上层淡淡的粉,像苏凝霜发间红梅的颜色。
“你看这字,”苏凝霜凑过来,指尖点着“共”字的最后一笔,“捺画收得好软,像你刚才给兰芽输灵力的样子。”她忽然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兰芽与樱瓣,“缝在你的剑穗上,以后练剑时,就像带着整个春天。”
香囊的绳结是用红绳与银灰色的线缠成的,与叶寒雪剑穗上的红绳冰珠正好相配。叶寒雪接过时,触到香囊里硬物的棱角,倒出来看,竟是颗小小的木刻——是两只依偎的鸟儿,一只羽毛刻着冰兰纹,一只沾着梅瓣的痕迹,像她与苏凝霜此刻的模样。
雪团儿从窗外飞来,落在窗台上,用喙轻轻碰了碰兰芽的花苞,又转头蹭了蹭苏凝霜的手背,像在催着花开。叶寒雪看着苏凝霜浅灰色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忽然明白“共生”二字的真意——不是谁融化谁,而是像寒与暖、梅与兰,在时光里相互滋养,让彼此都成为更好的模样。
窗外的梅花开得正盛,有花瓣被风吹进殿里,落在“共生”二字上,像给这份心意盖了个温柔的章。叶寒雪握紧手里的香囊,感受着里面草木的暖意,忽然觉得那些悄然生长的温柔,早已在她们心底绽放,像这即将盛开的兰芽,在霜雪滋荣里,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