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的秋阳透过寒渊殿的冰窗,在棋盘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叶寒雪捏着枚白玉棋子,指尖悬在棋盘上方,案边的青瓷炉里燃着苏凝霜新制的桂香丸,香气混着书页间向日葵花瓣的暖,像把秋日的静都揉进了殿里。
“这步该走‘小飞’,”白冰梦的声音伴着棋子轻落的脆响传来,她冰蓝色的指尖点在棋盘角落,“像凝霜种药时绕着田埂走,留着余地才好生根。”她将一杯温热的桂花茶推到叶寒雪手边,杯沿的冰兰纹沾着点茶渍,“她今早在丹堂炒了新的桂花糕,说要等你下完这局棋。”
叶寒雪落子的瞬间,忽然想起苏凝霜昨夜炒桂花的样子:银灰色的身影守在热锅边,用长柄勺轻轻翻动金色的花瓣,浅灰色的眸子里映着跳跃的火光,“要小火慢炒才香,像我们慢慢走的日子,急不得。”
“寒雪!”苏凝霜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她捧着个描金食盒走进来,发间别着枝红枫,食盒上的冰兰绣纹沾着点面粉,“刚出炉的桂花糕,还热着呢。”她凑近棋盘,看见叶寒雪的白子被黑子围在角落,浅灰色的眸子里漾起笑意,“你看这白子多像你,看着清冷,其实早把黑子绕在心里了。”
叶寒雪的指尖顿了顿,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上,恰好与黑子形成相护的姿态。苏凝霜伸手替她拂去落在棋谱上的桂花,指尖不经意间蹭过她的手背,两人像被炉香熏暖了似的,都悄悄往对方身边靠了靠。
窗外的秋风卷着枫叶掠过冰窗,雪团儿叼着颗红果飞来,落在棋盘中央,像给这局未完的棋,添了颗温暖的子。
未时的阳光斜斜照在棋盘上,将黑白棋子镀上层柔光。叶寒雪和苏凝霜分食着桂花糕,糕点的甜香混着桂香丸的暖,像把整个秋天的蜜都揉进了舌尖。
“这局该我赢了。”苏凝霜捏着枚黑子,轻轻落在叶寒雪的白子旁,浅灰色的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你看这几颗子,像不像我们埋在药圃的樱花酒,悄悄把周围都暖透了?”她忽然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晒干的红枫叶,“缝在你的棋袋里,下棋时能闻到秋天的味道。”
锦囊上绣着半枚棋子,与叶寒雪发间的红枫相映,像把秋日的景致都藏在了一起。叶寒雪摸着锦囊边缘的针脚,忽然想起昨夜苏凝霜在灯下刺绣的样子:银灰色的线在布上穿梭,时不时对着月光比划棋子的形状,浅灰色的眸子里盛着认真,像在雕琢件珍贵的宝。
“我们去梅园走走吧。”叶寒雪忽然起身,伸手牵住苏凝霜,两人的影子在棋盘上相叠,像幅流动的画。雪团儿从炉边飞起来,叼着根红绳在前面引路,绳上系着颗枫叶形状的冰晶,是叶寒雪昨夜用灵力凝的,里面冻着片苏凝霜的发丝。
梅园的老梅树落了大半叶子,去年刻的“霜雪”二字在秋日里格外清晰。苏凝霜靠在树干上,看着叶寒雪在树下捡拾红枫,银白的长发与红色的枫叶相映,像幅浓墨重彩的画。“你看,”她忽然笑着喊,“这片枫叶的形状,多像我们刚下的那局棋!”
叶寒雪拾起枫叶望去,叶纹的走向竟真与棋盘上的落子重合。她走到苏凝霜身边,将枫叶夹进随身携带的棋谱里,忽然明白“霜雪滋荣”的深意,不仅在于四季的流转,更在于每个日子里的相守——像这局未完的棋,像这杯温热的茶,把悄然生长的温柔,落进每一步寻常的时光里。
远处的丹堂飘来药香,近处的寒渊殿漫着桂香,雪团儿叼着红绳落在梅枝上,看着树下相依的两人。叶寒雪握紧苏凝霜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忽然觉得这秋天的静,早已像棋盘上的落子,把彼此的心意,悄悄连成了片温暖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