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装什么?啊?”姚拎着我的领子,把我的脸拉到她的面前,狰狞的嘴脸和开学对倪雨季动手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大可以找那群高二的弄死你!懒得跟你们这样的一般见识,我才没理你们,懂吗!”
她把我堵在厕所隔间里,挡在我和门之间,我好想逃,但是,她的力气好大,我怎么都反抗不了,试着推她,却被她一巴掌呼懵了,坐在马桶上。
“我没有...装...”
“没有?老师报分数的时候你瞥什么?”
得益于赵诗儿,我在这次数学测试中有所进步,分数超过了姚,老师是一边发试卷一边报分数的,上去领卷子的时候,出于她对倪雨季动过手的不忿,我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我现在被堵在厕所里。
她对倪雨季动了手后,没有得到任何惩罚,从那时我醒悟了,这个人自始至终就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能“清除”这个人,我都不敢想未来有多美好。
至少不会...那么的悲惨。
如果能把她拖下水,我溺死也愿意...
要是手上有把刀就好了,给她来一刀...
“阿影!”突然的呼喊把我拉回现实。隔间的门并不牢固,被李黎离一脚踹开了。
倪雨季抓着姚的头发把她往门外拽:“你tm对阿影做什么!”
我有些恍惚,这个场景,貌似在哪里见过呢。
在哪里...见过呢?
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隐约听见王亮的声音来着,男老师冲进了女厕所吗,呵呵呵...
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务室了,校医坐在旁边给我伤口消毒。
“姚同学下手真狠呐,给你打成这样。”
我坐起身,看着她。校医猜出了我的想法,便把事情和我说了一遍。
那天,整个数学组下午出去参加研讨活动了,王亮作为我们的副班就负起了责,有同学冲进他办公室和他说女厕所里打起来了,他这才赶到现场。
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了,所以后来,姚因为寻衅滋事被停课一个月,倪雨季被认定为防卫过当,停课一周。
我被父母带到医院,查出轻微脑震荡。
2017年12月4日,周一,晴。
今天,姚应该要返校了。
我做出了一个违背父母意志的决定,逃学。
我有点不敢去学校,因为我知道她会做什么,那些她用过的手段,现在可能用在我身上。
我逐渐意识到,从开学出现第一个变数开始,一切就已经乱套了,这一次回溯,大概也会是bad end吧。
心有不甘,但是无能为力,对不起,倪雨季。
我后悔认识她,如果一开始就不认识这个人,最后就不会那么心痛了。
一次又一次回溯,一个又一个三年,跟她相处越久,我越放不下,越放不下,就越痛,失去她那么多次,我已经痛得不知所措了。
但我还是松开抵在胸口的水果刀。
我死了,她怎么办?
这百次的努力又算什么?
这次就算要走,也至少,拉着那些恶人一起下水!
于是,我敲响了教室的门:“报告。”
我到学校已经快中午了,这节是物理课,王亮转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姚,然后看着我:“别忘了上学,进来吧。”
走回座位的路上,我偷偷瞄了一眼姚,她看上去老实了一些,可能是被家长训的吧。
中午,我,李黎离,倪雨季三人坐一块吃饭。
“阿影,你没事吧,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没。”
“那天我看到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都吓死了,没控制住就对姚动手了。”她意识到我在顾虑姚,又提起这件事。
“你以后别再跟她扯上关系,哪怕我是受害者。”
“不可能的,她要欺负你我还揍她。”
我有些情绪激动:“你打得过吗!忘了她对你做过什么吗?”刚吼完我立马捂住嘴,差点把过去那些事说出来。
“嗯,那天是我不好,我问她笔记却不小心擦破了,她才发火的。”倪雨季本来放在桌上的手收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微微低下头,看上去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怕刺激我。
我很想说:我不是说那件事。但是我不能,这些阴影,只能埋在我心里。
“我不该这么大声的,对不起...对不起...”
倪雨季抿着嘴,咬着下嘴唇,没有回应。李黎离有点发愣,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我。
我就是个窝里横的烂人...
整个下午,倪雨季都没有在上课的时候偷偷转过来说悄悄话,李黎离也变得很沉默。
第八课快下课的时候,前面递过来一张纸条:徐老师希望我参加元旦晚会,待会下课一直到晚自习结束我都得去体育馆排练舞蹈,吃饭就你和阿离去吧。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有的分界线,一旦踏出去就回不了头。
姚停课的这一个月,我像个行尸走肉,上课不听,作业乱写,成绩比开学那会还要低得离谱,所有老师都在为我着急,自习课,午休,课件,所有空闲的时间里,他们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找到我,给我补课,希望我成绩好起来。
徐老师三番两次给我家长打电话,苦口婆心地说明我的情况,可惜我的父母忙着上班,哪有心思听她扯。
我没有和李黎离一起去吃饭,下课铃一响我就出了门。
没有一个人挽留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一个人蹲在沙坑里,垒起一个沙堆,用手指不断在上面戳孔,直到周围黑得我都看不清沙堆上究竟有几个孔。
一支红笔突然突然砸在我脑袋上,弹了一下之后稍微发生一点旋转,最后插在那个沙堆上。
“没吃饭呢吧?”我身后响起王亮的声音:“喂,徐老师,您回办公室休息吧,我找到她了。”说完这句话,他在我身边坐下来,把手机放在沙堆上,递给我一罐八宝粥。
我用手指戳了一下王老师的手机,手机在沙堆上转了一圈。
“现在不是上课,你可以动嘴。”
“我不想学物理了。”
“给我吃。”
我们就这样牛头不对马嘴地你一言我一语聊着。
“你现在还害怕吗?”
我吧唧着的嘴突然闭上。
“那天,你的朋友把你送去医务室后,我问姚了解了事情经过,然后把她骂了一顿。像你们这样的孩子我见过很多了,咱们这所学校啊,一直是教育局头疼的对象,但是呢,也不要太担心,有问题和老师说,好吗?”
“她不会长记性的。”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王亮看似游刃有余的样子让我很不安,不就这一次突然变成我们班的副班了么,觉得自己很了解学生了吗?凭你又能改变什么?
见我无心与他交流,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手机放你这,这是我工作用的,有问题立刻打电话给我或者你的班主任,听到了吗?”我拿起放在地上的八宝粥。“记得回去上晚自习,今天我值班巡视。”
室外温度很低,但八宝粥的罐子是暖的,大概,放热水里泡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