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的睡眠一向很浅。
在陆向晚躺到床上的那一刻，她就早已经醒来。
只是内心的复杂，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所以才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这样继续“睡了”下去。
感受着从侧脸处传来的温度，还有耳畔那逐渐平缓的呼吸声。
苏言紧闭着的眼帘缓缓睁开，那双清澈透底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与不解。
她其实很想把陆向晚推开，像是之前那样，用冷漠而绝情的语气，让她不要碰自己。
但内心的深处，却又莫名的贪念这种感觉。
温暖、柔和。
因此，她并没有选择醒来，而是继续装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是潜意识想要再感受一下曾经的温柔？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娇躯放松了下来，内心的挣扎与纠结也渐渐消散。
算了...
就这样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言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些许。
感冒还没完全痊愈，沉重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让得她不禁泛起一股浓浓的困意。
她就这样在困意当中缓缓沉沦。
两只手臂鬼使神差般的抬了起来，然后缓缓环住了陆向晚的腰，像只小猫般朝她怀里钻了钻。
似乎这样，能更有安全感一些。
感受到怀中贴近的柔软，陆向晚浑身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呼吸，也在此刻变得急促起来，娇躯有些僵硬，不敢乱动。
似乎只要动一下，这场虚妄的梦境就会醒过来一般。
她并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缓慢，就这样保持着原本姿势。
苏言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揽住对方的双手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这样轻轻环住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陆向晚那僵硬的娇躯才缓缓放松下来，如释重负般的吐了口气。
她侧过头，静静凝望着少女那近在咫尺的睡颜，隐隐有了些湿润的眼眸中，满是幸福与满足。
这一夜，二人紧紧相拥而眠。
······
再醒来时，已是午夜。
天仍旧是漆黑着的，繁星点点，银辉洒落。
苏言睁开惺忪的睡眼，似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一般。
另一边，陆向晚依旧还紧紧的依偎在身旁，睡颜恬静。
苏言没有去打扰，只是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望向窗外——
而就在下一刻，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窗边，多出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赵鸢？！
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什么时候？！
苏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而后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陆向晚一眼。
见其睡得正熟，并没有醒来，她才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
房间内的光线并不怎么昏暗，所以少女脸上的微表情，赵鸢全部看得真切。
她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缓步走到了床边，“晚上好，睡得还香吗？”
说话时，她伸手，轻柔的为少女拭去了眼角的生理性泪水。
而后，又温柔的替对方理了理那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苏言并没有躲闪，只是静静的望着对方，眸中闪烁着几分哀求。
似乎是在请求着赵鸢，不要这样。
赵鸢也当然是看了出来，随即便微笑的解释道，“没事的，你不用这么害怕。”
“你的向晚姐姐...没这么快醒来的。”
闻言，苏言娇躯猛地颤抖了一下，有些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看着少女那瞬间变得愈发惊慌的表情，赵鸢轻轻笑了笑，缓缓伸手，轻轻抚摸上了少女的脸颊。
她的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感慨。
“让我想想，这也是你复仇计划中的一环对吗？”
“先让她步入云巅，下一步，就是坠下深渊。”
“我猜的对不对？”
说到最后，赵鸢的尾音微微上挑，语气中带着笃定。
苏言抿了抿唇，攥着被褥的玉手紧了几分，氤氲着水雾的眸中满是祈求。
她在祈求着赵鸢，不要这样做。
至少...
不要在陆向晚的面前...这样对她。
然而，赵鸢却根本不在意少女的哀求，伸手便按在了少女衣襟的纽扣上。
感受到肌肤逐渐升起的凉意，苏言的娇躯颤抖得愈发剧烈，终于在此刻发出了一道低吟，“不...要...求求你...”
“嘘。”
赵鸢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少女有些干涸的唇瓣上，而后目光瞥向了一旁正熟睡着的陆向晚。
“不要吵醒她。”
“让她好好的，做完这一场美梦。”
“要是她醒了...”
“可就什么都结束了哦。”
苏言一把抓住了赵鸢的手，眼中满是祈求。
赵鸢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缓缓抽回了手。
她缓缓俯身，在少女颤抖的耳畔轻声说道，“不过说起来，你的心...可真是恶毒呢。”
“要是换作是我，可想不出这样折磨人心的方法。”
“明明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却还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把她撩拨得心痒痒时，又突然一盆冷水浇下来。”
“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又给她一些希望。”
“让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觉得再坚持一下就能触碰到你了。”
“可是啊，这都是你给她设下的圈套而已。”
“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陷入更深层次的绝望之中，对吗？”
说到最后，赵鸢的目光望向陆向晚，眼中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怜悯。
苏言紧紧咬着下唇，唇角溢出了丝丝血迹，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仍旧一声不吭。
赵鸢就这样静静望着她，仿佛是在欣赏着什么美妙的景色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苏言终于缓缓垂下了眸子，认命般的松开了攥着被褥的手...
那氤氲着水雾的眼眸中，已经泛起了几分空洞。
绝望到了极致，便是麻木。
赵鸢缓缓抬眼，看着少女那满是绝望的眼眸，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她伸手，轻轻抚摸上了少女的侧脸，而后缓缓俯身，吻上了那一朵染血的朱红。
苏言那攥着被褥的玉手愈发收紧，连指节都泛起了一层浅淡的薄红。
那泛白的指骨，似乎在诉说着她此时的痛苦与绝望。
另一边，陆向晚仍旧是睡得很熟，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她安静的侧躺在床上，面朝着少女，睡颜恬静，似在做着一场美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