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伊拉的话语如同沉重的石块,一股脑砸进我的脑海,留下阵阵嗡鸣。
下层与上层那触目惊心的鸿沟,篡权夺位的暴君,艾菈掌心那神秘的“烙魂之契”和她那关乎花都存亡的“救主”身份……这些纷繁复杂的信息搅得我思绪混乱。当然,艾菈本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诺伊拉仔细为我上完药,确认艾菈仍在昏睡后,便扶我起身,说要带我去腐草镇见一个人。
我跟随她踏入昏暗的巷道。稀疏的魔石灯散发着病态的绿光,勉强照亮脚下泥泞。黑暗中,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像是骨骼被碾碎的脆响,又似皮肉被撕裂的黏腻声。
「嗯?啊,你怕黑么?」或许是察觉到我微微颤抖的双腿,又或是我无意识攥紧了她的手,诺伊拉的声音轻柔下来,「没事,抓紧我的手,闭上眼睛跟着我就好,很安全的。」她一边安抚,一边将我护在身前。
平心而论……那条路其实并不算长,却是我此生走过最煎熬的路径之一。呃…这不能怪我吧?在那种鬼影幢幢的环境里行走,任谁都会心惊胆战,对吧?
我接受了她的建议,一路紧闭双眼。尽管那些诡异的声响仍在耳畔萦绕,但掌心传来的温暖却奇异地带来了安心感。直到诺伊拉轻声告知「我们已经到啦,请睁开眼吧?」,我才敢睁开眼。
腐草镇,这座花都下层区边缘的小镇,在新王封锁上下层通道后,凭借着腐草塘那点微薄的肥力以及相对偏僻的位置,竟成了下层区唯一勉强算得上安宁的避风港。
然而,安宁不等于生机。街道冷清得可怕,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戒备。
「如你所见,这里就是腐草镇。」诺伊拉指向小镇深处,「镇子后面就是腐草塘,发现你们的地方。」
「这次带你来,是为了见一位大人。本该是那位拥有烙魂之契的女孩来,但她还在昏迷……只好由你代劳了。」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把抓住我的手,神情严肃:「哦对了!千万记住,别像上次对我那样,动不动就亮刀子!她老人家可经不起这种惊吓!」
看她那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我不禁有些赧然。
啊哈哈…看来上次的“冰刃事件”,确实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呢……
在诺伊拉一连串“不许动用霜魂之缚”、“说话要和气”的叮嘱中,我无奈地一一应承下来,心里忍不住嘀咕:感情我在你心里就是个随时会暴起的危险分子?这话当然只能腹诽,没敢说出口。
她引我走到一栋依傍巨树根系的木屋前,示意我独自进去。
穿过垂挂的藤蔓帘幕,我踏入屋内。里面堆满了各种写满奇异文字的书籍和卷轴,如同一个尘封的古老迷宫。空气里弥漫着纸张与时光混合的陈旧气味。
在书卷环绕的中心,一位看上去学识渊博的老婆婆正埋首于一本厚重的古籍,专注得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呃…打扰了…您好?」见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我只好主动出声。
「嗯…你…哦,」她终于抬起头,缓缓转过身,目光温和地落在我身上,「是小诺伊拉说的那位吧?你好啊,我是维娜,一个老先知,叫我维娜婆婆就好。」先知?这身份听起来就透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好的,维娜婆婆。」我直截了当地问,「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小诺伊拉跟我提过你和那女孩的事…她应该跟你解释过‘烙魂之契’了吧?」她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
「额…要不,还是请您直接说吧?」我坦言道,那些复杂的名词听得我头大。
「唉…」维娜婆婆轻叹一声,「烙魂之契,是先王留下的印记,唯有初代王的直系血脉才能获得。它不仅不受无瑕之花侵蚀,更蕴含着掌控‘炽魂之茧’的权能。简单说,拥有它,便能掌控花都的命脉。」
炽魂之茧?权能?先王?花都的谜团一个接一个,听得我云里雾里。这里的“特产”还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嗯…能麻烦您再…说得更直白些吗?」我耐着性子,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
「其他的都不重要。」她摆摆手,目光变得深邃,「你只需记住,唯有烙魂之契的持有者,才能拯救花都的子民,改写这绝望的命运。」
「至于你…」她清了清嗓子,枯瘦的手指指向我,语气凝重
「孩子,你背负着霜魂之缚的诅咒,对吧?…真是苦了你了。不过…」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恳求「还请容许我这个老婆子恳求你,协助那位‘救主’,帮帮花都吧…」
话音未落,她竟颤巍巍地要俯身下跪!我慌忙上前搀扶住她。唉…这里的人怎么动不动就下跪求人……
「别!维娜婆婆,快起来!」我急忙道,「我会帮忙的。毕竟…我们现在也困在这里,不是吗?」
「唉…都怪那该死的暴君!」提起那人,维娜婆婆的语气里罕见地涌起强烈的怨愤,「他杀害了真正的继承人,篡夺权柄,窃走炽魂之茧,肆意篡改花都的法则…还设下恶毒的陷阱。」
「从那以后,外来者一旦触碰那朵虚假的‘无瑕之花’,便会被强行卷入花都,烙下‘无瑕之印’。在花都停留越久,烙印就越深,直至灵魂也被彻底烙刻…便再也无法离开此地了……」
「什…什么?!」这消息如同惊雷炸响,我瞬间急了,「您是说…永远离不开这里?!」掐指算来,我坠入这个鬼地方已近一周!按维娜婆婆的说法,岂不是…我很快就要被永远囚禁于此?!不…绝对不行!
「嗯…听小诺伊拉说,你也受到了影响?把手伸过来,我看看。」她的神情严肃。
我依言伸出手,摊开掌心。那里,一个闪烁着淡蓝色幽光、不时逸散着寒气的印记清晰可见。
「啊…没错,是无瑕之印…」维娜婆婆用布满皱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掌心印记,叹息道,「只不过…嗯,看来是霜魂之缚的力量在干扰它…孩子,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但事实是…那诅咒,救了你一命。」
「照目前看,你本应已被无瑕之印完全侵蚀灵魂。但…大概是霜魂之缚护住了你的灵魂本源,才使得侵蚀未能深入。不过…这恐怕只是暂时的。」
哈?我?又被这该死的诅咒救了一次?开什么玩笑?!
尽管内心翻涌着荒谬与讽刺,但维娜婆婆的神情绝非玩笑。真是…莫大的讽刺。一个让我失去所有至亲的诅咒,此刻竟成了我的护身符……
呵…这世界还真是爱开玩笑不是么?
没时间沉浸在自嘲中了。维娜婆婆的意思很明白:只要还滞留花都,无瑕之花的侵蚀就不会停止,我迟早会被彻底打上那该死的印记。
看来…这趟浑水,我是非踩不可了。莉娜…如果还能回去,这笔账你可得好好还我……
短暂权衡后,我应下了维娜婆婆的请求。她也解释了为何我的力量受限:是炽魂之茧的力量压制了霜魂之缚。等等…居然还有东西能压制这鬼玩意?
解除无瑕之印影响的最直接方法,就是夺回炽魂之茧,让艾菈重写花都规则。但那法杖被暴君贴身携带,守卫森严,强夺无异于以卵击石…凭我现在的状态,硬来就是找死。
「不过…炽魂之茧也并非无懈可击。」维娜婆婆话锋一转,「它的力量源于花都的三处核心中枢。那暴君扭曲了规则,让本该滋养花都的中枢,变成了不断榨取生机的贪婪巨口,正是它们阻碍了下层生态的恢复。只要破坏这三处中枢,炽魂之茧的力量源泉便会枯竭,届时,对你的压制自然解除。」
目标明确了——破坏那三处核心中枢!
「中枢的位置…一处在巨树核心,另一处在白殿的地下室。」
嗯?等等?不是说三处吗?这怎么才两处?维娜婆婆…您这记性…
「唉…至于那第三处…」她无奈地摇头,「除了暴君和先王,恐怕无人知晓了。」
哈?!去问暴君不就等于当面挑衅“喂,我要夺权,麻烦你死一死”?至于先王…那不是早入土了吗?!
这让我们上哪儿去找啊?!
「虽然我不知道第三处核心的确切位置…」维娜婆婆的目光转向门口方向,带着一丝笃定,「但是,艾菈…她应该会知道。」
啊?艾菈?她知道?怎么可能?
「她现在的记忆…应该是被封印了。所以才会对花都一无所知…」维娜婆婆解释道,「这封印…很可能是先王留下的。我曾听前辈提起,先王临终前,将一位曾犯下重罪的子嗣秘密送出了花都,对外宣称是流放…」
罪行…流放…?维娜婆婆的话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等等,也就是说,艾菈…竟然背负着足以被流放的重罪?呜哇…这信息量越来越爆炸了…
「时间紧迫。」维娜婆婆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刚刚已让小诺伊拉去带她过来。等她到了,我就领你们去第一处核心的位置,顺便看看能否解开她的记忆封印。」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久,诺伊拉便搀扶着艾菈走了进来。艾菈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之前总算有了些生气。她茫然地看着我们,显然还没完全弄清状况。
维娜婆婆没有多言,拉起艾菈的手示意我跟上。她走到一排书架前,熟练地抽动了几本特定的古旧典籍。随着一阵沉闷的“咔嚓”机括声,地面悄然滑开,露出一个幽深的圆形入口。她牵着艾菈,毫不犹豫地向下走去,回头向我示意跟上。
密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几支插在壁上的火炬提供着微弱摇曳的光亮。我们沿着螺旋向下的石阶走了许久,直到前方的通道渐渐被一种奇异的光晕照亮。穿过一道水波般荡漾的魔力屏障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我们抵达了巨树核心。
那是一个令人震撼的空间。中心悬浮着一颗巨大无比、如同搏动心脏般的器皿,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光芒。无数粗壮如血管的能量管道盘绕四周,源源不断地将散发着微光的奇特液体输送到那颗“心脏”之中,整个空间都随着它的搏动而微微震颤,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与神秘感。
目睹此景,连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的艾菈也瞬间噤声,小嘴微张,碧绿的眼眸里满是惊叹。维娜婆婆倒是极有耐心,在下来的路上把能解释的都尽量解释给了她。看她的反应,消化得还不错?倒是我多虑了。
「所以…这里就是第一处核心了,婆婆?」艾菈仰望着那庞然巨物,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们…该怎么破坏它?」
确实,面对如此宏伟的造物,加上我力量被严重压制,想靠蛮力破坏简直是痴人说梦……
「嗯…说实话…」维娜婆婆坦诚地摇头,「具体的破坏方法,我也不甚清楚。或许…我们得在这里仔细搜寻一下,看看前人是否留下了什么线索。」
…好吧,这回答也算意料之中。眼下,也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翻找了。
简单划分了区域后,我们立刻投入了搜寻。灰尘弥漫,到处都是散落的碎纸片和废弃零件,能找到有用线索的希望渺茫得可怜。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艾菈突然惊喜地大喊起来,招呼我们过去。
不是吧…真让她找到了?我这嘴是开了光吗?
我们赶到她身边,只见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写满奇异文字的残破纸张。维娜婆婆立刻接了过去,一边吩咐我们继续找,一边就着微弱的光线,眯起眼睛,全神贯注地试图从那残缺的字句中解读出关键信息。
时间在枯燥的翻找中悄然流逝。就在我们快要被灰尘淹没时,维娜婆婆那边终于传来一声带着振奋的低呼:「找到了!快过来!」
她指着纸上的几行字迹,语速飞快地解释:要终止核心运行,需要两人同时按下特定的“终止符”,然后取下核心中枢。而那两个终止符,就位于巨树核心的两侧。
然而,当我们满怀希望地望过去时,心瞬间凉了半截——那两个终止符的位置,赫然被一层流转着强大能量的魔法屏障严密包裹着,根本无法触及。
「…怎么办?这根本碰不到嘛!」艾菈焦急地跺脚。
「霜魂之缚还在被压制着,我对这屏障也无能为力…」我无奈地摇头,尝试凝聚寒气的手腕传来阵阵刺痛。
「嗯…这上面还提到…」维娜婆婆皱着眉,手指划过一行文字,「‘唯流淌巨树汁液之子嗣,方得控驭其心’…?」
流淌巨树汁液的子嗣?这又是什么谜语?!
就在我们绞尽脑汁破解这晦涩的提示时,维娜婆婆的脸色突然一变,像是收到了什么紧急讯息。「不好!」她急促地说,「小诺伊拉传讯,暴君的士兵已经闯入腐草镇!我得立刻上去应付!你们留在这里,继续想办法!」
暴君的士兵?!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下层?!等等…难道…是为了追捕我和艾菈?!
「小璃!怎么办?他们肯定是来抓我们的!」艾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慌。
「…没时间犹豫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那些脉动的能量管道,「他们既然追到这里,维娜婆婆拖延不了多久。艾菈,过来帮我!我得验证最后一个想法!」
「诶?帮你当然可以!但是…什么想法?」艾菈连忙凑过来。
「维娜婆婆刚才说的‘流淌巨树汁液的子嗣’…」我指向那些输送着发光液体的粗大管道「如果指的不是血脉,而是字面意思呢?你看,这些管道不断向‘心脏’输送着‘巨树汁液’,破坏它们,切断‘汁液’供应,是不是也算‘控驭其心’的一种方式?」
「啊!小璃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艾菈的眼睛亮了起来。
「所以…我需要你的火焰配合。我现在只能勉强凝出一小片冰刃,仅凭我自己破坏不了这管道」
「可是…我的火不会把你的冰融化掉吗?」艾菈仍有疑虑。
「不是的,我想让你集中火力烧灼一个点,等那里变得脆弱发红,我再用冰刃瞬间切割。极热遇极寒,破坏力会倍增。原理就像烧红的铁块淬水会裂开一样!」我快速解释着物理常识。
「嗯…明白了!」艾菈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头顶隐约传来了粗暴的呵斥声和维娜婆婆苍老但镇定的辩解:
「喂,老太婆!你说你压根没见过这两个小丫头?!」一个士兵恶狠狠地吼道。
「是的,卫兵大人们…老婆子我老眼昏花,是真没见过啊…」维娜婆婆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巍。
「一派胡言!王的情报还能有假?!我看你是活腻了!」士兵显然失去了耐心。
「你这个老不死的,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要!住手啊——!」那是诺伊拉撕心裂肺的尖叫!
「艾菈…你也听见了…」我看向她,声音沉重。
「我明白了!」艾菈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动手!不能辜负婆婆她们争取的时间!」
她不再多言,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地吟唱起咒语。很快,一团炽热的火焰在她掌心凝聚、跳跃,被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持续灼烧在一条粗大管道的金属外壳上。火光映照着她苍白却异常专注的脸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艾菈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火焰的光芒也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显然已接近极限。终于,管道被灼烧的部位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
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不顾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和被压制的诅咒传来的刺骨寒意,将残存的力量疯狂压榨出来。口腔涌起熟悉的腥甜,手臂上的冰霜迅速蔓延加重。
「呃…!」我闷哼一声,一道闪烁着危险寒芒、却不足半尺长的冰刃,艰难地在我掌心凝聚成形。
「小璃…?!你…没事吧?」艾菈看到我嘴角溢出的鲜血和痛苦扭曲的神情,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区区…反噬…不要紧的……」我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至于这破管子…给我…破!!!」
意念催动下,那道凝聚了我最后力量的冰刃,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斩向那被火焰烧得赤红发亮的管道薄弱点!
「锵——滋啦——!!!」
冰刃与灼热金属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大量蒸汽!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冰刃传来,震得我虎口崩裂,鲜血淋漓,口中再次喷涌出温热的液体!
但就在我几乎要脱力的瞬间,只听见一声令人心悸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咔嚓!!!」
那坚硬的管道外壳,在极热与极寒的暴力摧残下,终于不堪重负,应声崩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刺耳的魔法警报瞬间响彻整个核心空间!警报的红光疯狂闪烁!被命名为“巨树汁液”的、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发光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巨大的压力,从破裂的管道中猛烈喷涌而出!
我和艾菈首当其冲,瞬间被这粘稠、温热、带着奇异草木清香的“汁液”彻底浇透,从头到脚湿了个透心凉。
「成功了!小璃!屏障消失了!真的可以碰到了!」艾菈抹了一把脸上的汁液,惊喜地发现她那边终止符的屏障已然消散。她立刻扑了过去,手指按向那个闪烁的符文。
然而,她久久没有听到回应。
「小璃?」艾菈疑惑地回头,「小璃…?!」
映入她惊恐眼眸的,是我倒在一片混合着鲜血与发光汁液的粘稠泥泞中。刺骨的寒气不受控制地从我体内爆发出来,迅速在体表凝结成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冰霜,几乎将我整个覆盖、冻结。
在冰刃脱手的那瞬间…赛尔维亚的短笛声…瓦蕾莎哼的歌谣…伯蕾塔最后推我时掌心的温度…都模糊地混在那喷涌而出的、温热的巨树汁液里了……
呵…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