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云梦泽,金石窟

作者:兰陵不肖生 更新时间:2025/7/10 21:22:19 字数:5978

烟波浩渺,水汽氤氲。初入云梦泽,仿佛一脚踏进了上古遗落的梦境。无边的水域与星罗棋布的岛屿、沙洲交织,浓得化不开的绿意从水面一直蔓延到天际。参天古木的枝桠虬结如鬼爪,垂下缕缕气生根,浸在浑浊的水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带着腐烂甜腥的草木气息,那是积年累月的落叶沉入水底淤泥,在湿热中缓慢发酵的味道,闻久了令人头脑发沉。更深处,丝丝缕缕或灰绿、或淡紫的瘴气如同择人而噬的幽灵,无声无息地缠绕在芦苇荡和水泽密林之间,变幻莫测。

“啧,好地方。”谢语花立于租来的简陋乌篷船头,锦袍在潮湿的风中微微拂动,玉嘴烟杆凑在唇边,却没吸,只是嗅着烟锅里干燥的烟草气息,试图驱散那股无处不在的腐败甜腻。“泽气郁蒸,瘴疠暗藏,虫豸横行……倒是个埋骨的好去处。”他语气慵懒,带着惯有的刻薄点评。

“闭嘴!”苏棠没好气地低吼,她盘膝坐在船舱里,那把夸张的厚背金环大刀“震岳”横在膝上,刀身映着水光,寒气森森。她正用一块磨刀石用力打磨着刀刃,刺啦刺啦的声音在寂静的水面上格外刺耳。“要不是你那张破嘴,我们现在还在临安城喝茶!”她越想越气,磨刀的动作又重了几分。

船尾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伴随着压抑的、仿佛便秘般的喘息。

“高…高人!苏女侠!您二位放心!”贾仁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亢奋,他正卖力地摇着橹,动作僵硬,那身镶金边的黑袍早已沾满泥点,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一缕缕贴在额头,显得狼狈又滑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赫然挂着一柄鹤嘴矿镐,镐尖磨得锃亮,与他那身不伦不类的魔教舵主装扮形成了惊悚的对比。他背上还鼓鼓囊囊背着个大包袱,里面除了干粮,就是各种零碎工具和……几块他声称能感应到“地脉灵气”的破石头。

“小的在矿上……咳咳,在分舵苦练‘遁地寻龙’之术时,早就习惯了这等环境!这云梦泽,就是咱的福地!”他努力挺起胸膛,镶金黑袍的线头在湿气中微微颤动,那枚超大号的骷髅戒指硌得他手指生疼,却被他视为“高人信物”般紧紧攥住。“高人您看!”他献宝似的举起骷髅戒指,对着水雾弥漫的前方煞有介事地比划,“小的这‘幽冥指路戒’,刚才分明亮了一下!方向就在那边!”他胡乱指向一片被浓重灰绿色瘴气笼罩、死寂得可怕的芦苇荡深处。

谢语花连眼皮都懒得抬,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哦?贾舵主这‘指路戒’,怕不是被水汽锈蚀短路了?”

“呃……”贾仁义一噎,脸憋得通红,讪讪地放下手,更加卖力地摇橹,仿佛要将尴尬都发泄在木橹上。

苏棠停下磨刀,皱着眉看向贾仁义指的方向。直觉告诉她,那片区域散发着一股极其不舒服的阴冷气息,连水波都仿佛凝滞了。“姓谢的,”她看向船头那抹修长身影,“那地方不对劲。”

“是不对劲。”谢语花终于慢悠悠地吸了口烟,青白色的烟雾缓缓吐出,在潮湿的空气中凝而不散,“那是‘腐心瘴’,沾上皮肉如蚁噬,吸入肺腑烂心肠。好东西。”

贾仁义吓得手一抖,橹差点脱手:“腐…腐心瘴?!那…那怎么办?高人!咱绕路?”

“绕路?”谢语花轻笑,烟杆指向另一侧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水域,“那边是‘吞舟涡’,船过去,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再指向一片开着艳丽奇花的水域,“‘迷魂花’,闻一闻,梦里快活死。”

贾仁义的脸彻底白了,嘴唇哆嗦着:“这…这…天要亡我贾仁义啊!”

苏棠不耐烦地站起身,大刀“震岳”往船板上一顿:“少废话!到底走哪边?”船身猛地一晃。

谢语花的目光在水泽间巡弋,最终落在一片看似普通、生长着低矮蒲草的水域边缘。那里的水面下,隐隐有细碎的气泡断续冒出。他眼底幽光一闪,手中乌木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朝那个方向看似随意地一拂。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紫色烟气,如同被风吹散的柳絮,悄无声息地飘向那片水域。

几息之后。

哗啦!

水面破开,几条原本潜伏在淤泥里的、巴掌大、形似鲶鱼、却长着锋利锯齿的怪鱼猛地窜出水面,疯狂地追逐、撕咬着那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烟气,甚至互相攻击起来,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烟气很快消散,那几条怪鱼也悻悻地沉回水底。

“走这边。”谢语花合上折扇,语气笃定,“‘噬烟鲶’只生活在相对干净的水域,对毒物敏感。它们没死,说明水质尚可,瘴毒稀薄。”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前提是别惊动它们,否则……”他瞥了一眼那几条怪鱼消失的水面,意思不言而喻。

贾仁义看得目瞪口呆,对“高人”的崇拜之情再次如滔滔江水:“神了!高人真乃神人也!小的这就摇过去!”他立刻调转船头,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片蒲草区,朝着谢语花指出的“安全通道”驶去。船橹搅动水波,发出哗哗的轻响。

苏棠哼了一声,重新坐下,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她不得不承认,这骗子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点……邪门歪道的本事。

乌篷船如同闯入迷宫的一叶孤舟,在谢语花时而用烟杆轻点水面试探、时而用折扇拂出微不可察的烟气引诱或驱散水下生物、时而凭借对水流和植被细微变化的精准判断下,艰难地穿行在危机四伏的水泽中。好几次,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藏杀机,或是狰狞的食人水藤无声卷来,或是色彩斑斓的毒蛙在船边鼓噪,都被谢语花以近乎预判的方式提前化解。苏棠则像一尊随时准备爆发的战神,大刀紧握,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任何胆敢靠近船只的活物,无论是水蛇还是怪鸟,都被她一刀劈出的凌厉刀风惊退或斩杀。贾仁义则忠实地扮演着苦力兼气氛组,一边拼命摇橹,一边大呼小叫地为“高人”的每一次出手喝彩,同时不忘用他那骷髅戒指四处乱指,制造着无伤大雅的“错误情报”。

“高人啊!您看那朵花!五彩斑斓,定是宝物!”贾仁义指着远处一朵脸盆大小、散发着甜腻异香的血红色巨花。

“那是‘血饕餮’,靠近三丈,花粉致幻,藤蔓缠人吸髓。”谢语花头也不抬,烟杆对着那花的方向虚点一下,一股淡烟飘去,那花巨大的花瓣猛地收缩了一下,如同受惊的野兽。

“哦哦!小的眼拙!眼拙!”贾仁义擦汗。

“姓谢的!左边水下有东西!”苏棠低喝。

“一条贪嘴的‘泥沼鳄’,闻到船底蹭到的鱼腥味了。”谢语花折扇一翻,一枚细小的银针无声射出,精准地钉在鳄鱼吻部前方的泥浆里。那鳄鱼受惊,猛地甩尾潜入深处。

“哼。”苏棠收刀。

就在这种紧张、荒诞又带着一丝诡异默契的氛围中,小船逐渐深入云梦泽腹地。水色由浑浊变得深碧,周围的岛屿变得高大陡峭起来,植被也更加原始茂密,巨大的蕨类植物如同史前巨兽的爪牙。空气中那股腐烂甜腥的气息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金属锈蚀又带着土腥的沉闷气味。

“高人!高人快看!戒指!戒指它亮了!真的亮了!”贾仁义突然激动地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他高高举起右手,那枚超大号骷髅戒指的凹陷眼眶里,此刻正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稳定持续的、如同磷火般的惨绿色幽光!光芒虽然暗淡,在这愈发昏暗的水泽环境中却异常醒目。

谢语花和苏棠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戒指上。

“方向?”谢语花的声音沉静无波。

贾仁义连忙将戒指平举,闭上一只眼,像使用罗盘一样,小心翼翼地转动身体。当他面朝左侧一片被巨大藤蔓和垂挂气生根完全遮蔽、如同墨绿色墙壁般的陡峭山崖时,戒指眼眶里的绿光骤然明亮了几分!

“那边!就是那边!高人!金石窟入口一定在那边!”贾仁义兴奋得满脸通红,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

谢语花凝视着那片藤蔓密布、毫无人工痕迹的山崖,眼神锐利如鹰隼,似乎在捕捉着什么常人无法察觉的细节。他手中的玉嘴烟杆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烟杆尾部的星云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也流转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与骷髅戒指绿光频率隐约呼应的幽芒。

苏棠扛起大刀,走到船头,眯起眼睛打量着那片山崖:“山壁?没看到洞口。姓谢的,这倒霉蛋的破戒指这次准不准?”

谢语花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抬起左手,乌木折扇“唰”地展开。这一次,他没有扇动,而是将扇骨尖端,轻轻地点在贾仁义那枚发光骷髅戒指的边缘。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震颤灵魂的嗡鸣响起!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

骷髅戒指上的绿光猛地一涨!不再是飘忽的磷火,而是凝实了几分,光线笔直地射向山崖某处——那里只有一片看似毫无异样的、覆盖着厚厚青苔和藤蔓的石壁。

与此同时,谢语花手中的乌木折扇扇骨上,那些同样繁复精密的雕花暗纹,竟也同时亮起了极其细微的、如同星尘般的银色光点!光点流转,隐隐构成一个玄奥的指向符号,与戒指绿光所指的位置,分毫不差!

“咦?!”贾仁义惊得差点把戒指扔水里,“高…高人您的扇子……”

苏棠也瞳孔微缩,紧紧盯着那扇骨上流转的星尘符号和石壁上被绿光标记的点。她敏锐地感觉到,腰间鹿皮囊里那块带着刀痕的金色碎片,似乎也极其轻微地、呼应般地温热了一下!

谢语花看着扇骨上亮起的星尘符号,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了然、探究,以及一丝被触及根源的冰冷锐利。这扇骨与戒指的共鸣,绝非偶然。这枚粗制滥造的骷髅戒指,其核心材质或者内部刻印,必然与逍遥宫、甚至与他手中这柄暗藏玄机的乌木扇,有着某种古老的联系!这联系,或许比贾仁义这个蠢货能想象的,要深得多,也危险得多!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瞬间收敛了所有异样,嘴角甚至勾起那抹惯常的慵懒笑意,仿佛刚才那奇异的共鸣只是错觉:“看来贾舵主这次,倒是歪打正着了。”他收回折扇,扇骨上的星尘光芒瞬间隐去,仿佛从未出现。

他抬手指向绿光标记的石壁:“入口就在那里。不过,被阵法遮掩了。很古老的手法,借自然地势水气,化实为虚。”他看向苏棠,烟杆点了点她腰间,“苏姑娘,你的‘钥匙’,该派上用场了。对着那个点,全力劈一刀试试。记住,用你领悟的那点‘力与势合’的皮毛。”

“什么钥匙?你又打什么哑谜?”苏棠皱眉,但还是依言解下腰间的鹿皮囊,取出那块边缘暗金、带着深刻刀痕的碎片。碎片入手温润,上面属于她的刀意仿佛在隐隐流动。

“把你的刀意,灌注进去,然后对着那地方,”谢语花指了指绿光标记的石壁中心,“劈出去。阵法核心,往往最坚固,也最脆弱。”

苏棠深吸一口气,不再多问。她单手持着碎片,将其紧贴在“震岳”那宽阔厚重的刀身之上。另一只手紧握刀柄,缓缓将刀举起。她闭上眼,凝神静气,脑海中回想着在落魂涧石碑前,刀气引动风雷的那一丝玄妙感觉——力量不再仅仅是手臂的挥舞,而是筋骨、气血、意志与手中大刀融为一体的奔流!

嗡……“震岳”厚重的刀身发出低沉的共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意志。

苏棠猛地睁眼,双眸之中精光暴涨,如同划过夜空的闪电!

“开——!”

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她双臂肌肉贲张,全身力量拧成一股狂暴的洪流,顺着刀柄贯注刀身!那块紧贴刀身的金色碎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芒!金芒并非散逸,而是如同活物般,瞬间缠绕上厚重的刀锋,与苏棠灌注的沛然巨力和那股引而未发的风雷之势融为一体!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缠绕着刺目金芒的刀气,如同撕裂混沌的开天巨斧,悍然劈出!不再是单纯的物理破坏,而是裹挟着苏棠领悟的“势”与碎片中蕴含的奇异力量!刀气所过之处,空气被硬生生犁开,发出刺耳的尖啸,下方的水面被无形的力量压得向下凹陷,形成一道长长的沟壑!

刀气狠狠撞在绿光标记的石壁中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碎石纷飞。

只有一声仿佛琉璃碎裂的、清脆而空灵的“咔嚓”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膜。

被刀气击中的那片石壁,连同覆盖其上的藤蔓青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清晰可见的、半透明的涟漪!涟漪急速扩散,所过之处,坚实的山崖景象如同褪色的劣质画布般片片剥落、扭曲、消散!

幻象破灭!

一座高达十余丈、镶嵌在陡峭山体中的巨大门户,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门户由一种非金非玉、闪烁着冰冷暗沉金属光泽的巨石整体雕凿而成,表面布满了细密如鱼鳞般的天然纹理,在昏暗的光线下流动着幽邃的光泽。这便是“金石窟”之名的由来——金魄石!门扉紧紧闭合,严丝合缝,厚重得仿佛亘古未开。门上没有任何常见的兽首门环或浮雕,只有无数极其繁复、细密、蕴含着某种玄奥至理、仿佛天然生成又似人工铭刻的星图与云篆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在石质门扉上缓缓流转、明灭,散发出古老、苍茫、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压。仅仅只是凝视,就让人感到灵魂仿佛都要被那深邃的星图吸入其中。

而在那浩瀚星图与云篆符文的中心,门缝正上方的位置,赫然有一个巴掌大小、边缘极其不规则、仿佛被硬生生剜去的凹槽!凹槽的形状,与苏棠手中那块边缘暗金、带着刀痕的碎片,完美契合!

“我的……碎片?”苏棠看着手中的金色石片,又看看门上那个形状奇特的凹槽,眼神中充满了震撼。

贾仁义早已激动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船头,对着那恢弘的石门连连叩首:“逍遥宫!仙家洞府!小的贾仁义,终于找到了!找到了啊!高人!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

谢语花没有理会贾仁义的癫狂。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一寸寸扫过那巨大、冰冷、布满流转星云符文的金魄石门。当视线触及那碎片形状的凹槽时,瞳孔深处难以抑制地微微一缩。而当他的目光掠过门扉边缘某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组由七个微小星点构成的、如同勺子般的特殊星纹图案时——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他脑海最深处炸开!

冰冷!死寂!无边无际的黑暗!

眼前不再是云梦泽的水泽与石门,而是瞬间被一片绝对黑暗的虚空吞噬!在这令人窒息的虚空中央,只有那七颗勺子状的星辰,散发着微弱、冰冷、亘古不变的幽光!北斗!死兆!

伴随着这冰冷星辰幻象而来的,是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与……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被尘封的东西在疯狂撞击着枷锁!无数破碎、扭曲、染血的画面如同洪流般冲击着他的意识:燃烧的宫殿、崩塌的星辰穹顶、绝望的嘶吼、冰冷金属刺入血肉的触感……还有一个模糊的、仿佛由星光凝聚的侧影,在黑暗的尽头缓缓转过头来……

“……守阵眼……等星归……”

那低沉、悲怆、带着无尽决绝的呓语,比在鬼市时清晰了万倍,如同丧钟般直接敲击在他的灵魂上!

“呃!”谢语花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苍白如纸。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指间那杆温润的玉嘴烟杆,此刻冰冷得如同万年玄冰,烟杆尾部的星云纹路不受控制地剧烈闪烁起来,仿佛在呼应着石门上的星图,也像是在拼命压制着什么。

“喂!姓谢的!你怎么了?”苏棠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那瞬间苍白如鬼的脸色和眼中一闪而逝的、近乎茫然的痛苦,绝非伪装。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他,手伸到一半又顿住,只是皱眉盯着他。

贾仁义也停止了叩拜,愕然回头:“高人?您…您没事吧?是不是这仙府威压太重?”

剧痛和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冰冷彻骨的余悸和灵魂被撕扯后的虚弱感。谢语花强行稳住身形,借着低头轻咳的动作,迅速抹去嘴角一丝极其细微的殷红。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慵懒从容,只是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冰冷锐意,如同淬火的寒星。他甚至还勾起唇角,对苏棠露出一个惯常的、带着点戏谑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疏离。

“无妨,”他的声音有些微哑,却依旧平稳,“不过是这‘金石窟’的开门费,贵得有点出乎意料罢了。”他目光重新投向那扇冰冷的、流转着星云符文的大门,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玩味,“苏姑娘,钥匙找到了,门也找到了。现在,该开门了。不过……”

他的目光扫过那深邃浩瀚的星图,最终落在那北斗死兆般的七星标记上,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寒意:

“门开了,等着我们的,是遗落的仙藏,还是……被刻意封存的……葬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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