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狂的想法，一旦被证实拥有可行性，便如同一颗无法被熄灭的火种，在希芸和白合的心中同时燃烧起来。
但绝不会仅凭一次偶然的意外，就赌上整个队伍的性命。
“我们需要验证。”
在第二天的作战会议上，她如此说道，目光直视着希芸。
一场实验在据点外的一片废弃工厂区展开了。
他们找到了一只落单的秽鬼。那曾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如今却只剩下蹒跚的步伐和空洞的恶意。它被困在一片由倒塌的集装箱形成的狭小区域内，像一只笼中之兽。
“准备好了吗？”白合的声音从希芸耳边的微型通讯器中传来。
她和希雫、沃尔夫等人，正潜伏在百米外的一栋建筑顶楼，用望远镜和步枪的瞄准镜，死死地盯着这里。希雫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手心里的汗几乎要将布料浸湿。
“准备好了。”希芸低声回应。
他摘下了遮挡右眼的布条，将那只猩红的、不祥的眼睛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从藏身的掩体后，缓缓地走了出去。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只秽鬼走去。
秽鬼察觉到了动静。它转过那张死灰色的脸，浑浊的眼球对准了埃尔安。它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威胁性的嘶吼。
希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那只秽鬼只是嘶吼着，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感知到生者气息的瞬间就疯狂地扑上来。
它只是站在原地，用它那早已失去智慧的头脑，困惑地“打量”着这个靠近的、奇怪的“同类”。
埃尔安继续前进。
十米，五米，三米……
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腐臭味。
但秽鬼依旧没有攻击。它眼中的恶意渐渐被一种茫然所取代，最终，它竟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埃尔安，转身，继续开始它那永无止境的、无意义的徘徊。
“……成功了。”通讯器里，传来白合压抑着震惊的声音。
实验的第一步，验证成功。
埃尔安没有放松。他缓缓地抬起左手，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也是这次实验最关键的道具。
他闭上眼，没有丝毫犹豫，用匕首在自己的右臂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哥！”远处，希雫发出了压抑的惊呼。
殷红的、属于生者的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滴落在灰色的地面上。
前一秒还对埃尔安视而不见的秽鬼，在闻到血腥味的那一刻，仿佛被注入了兴奋剂！它猛地转过身，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被血红色的饥渴所填满，发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满贪婪与暴戾的尖啸！
它扑了过来！
希芸早有准备。就在秽鬼扑到面前的瞬间，他侧身躲过，手中的匕首顺势从下而上，精准地刺入了秽鬼的下颚，贯穿了它腐烂的大脑！
秽鬼的身体僵住了，随即无力地软倒在地，彻底失去了声息。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希芸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伤口很深，但在他解决掉秽鬼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流血竟然已经停止了。
更诡异的是，他能清晰地“看”到，伤口边缘的肌肉组织，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非人的速度蠕动、愈合！
而且……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那种被利刃划开皮肉的剧痛，传递到他大脑里的，只剩下一种遥远的、隔着一层毛玻璃般的稀薄痛感。
就在他为这诡异的愈合能力感到震惊时，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灵魂的冰冷感，从他的右眼处传来。
他仿佛“感觉”到，那片从右眼眼角蔓延出来的、如同蛛网般的灰色痕迹，又向外……延长了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他拥有了被秽鬼无视的伪装，也拥有了超越常人的恢复力。
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