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的结果,像一把双刃剑,悬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它证明了希芸拥有了潜入死秽腹地的可能性,但也揭示了他正在滑向非人深渊的残酷事实。
“仅仅靠这些,还是不够。”
在当晚的作战会议上,白合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我们对铁锈镇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变异体的具体位置和数量也是未知数。你虽然能伪装,但一旦暴露,没有任何后援,你必死无疑。”
她的结论,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重回铁锈镇的计划,需要更周全的准备,以及一个合适的机遇。在此之前,一切只能暂时搁置。
希芸接受了这个决定。他知道白合说的是对的。
卸下了那个疯狂计划所带来的紧迫感后,他忽然发现,自己获得了某种奢侈休闲时间。
他开始学着,将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妹妹,和舍命救下的孩子。
他会沉默地坐在厨房的角落,看着希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为大家准备晚餐。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仿佛要将这几年错过的时光,都用目光一点一点地补回来。
他也尝试着去接近暮萤。
这个过程,远比面对成百上千的秽鬼要艰难得多。
那个精灵女孩依旧很害怕他。尤其是当他不小心露出那只被眼罩遮住的、猩红色的右眼时,她会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立刻躲到希雫或者白合的身后。
但她也明白,眼前这个半人半鬼的可怕男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能活到今天,能吃到温暖的食物,能重新学习说话和写字,全都是因为他。
所以,在这份恐惧之下,一种笨拙的、依赖的情感,也在悄然滋生。
她会学着希雫的样子,在埃尔安结束了一天的体力活,独自坐在角落擦拭盔甲时,怯生生地递上一杯干净的水。
她会在看到埃尔安因为被限制行动,够不到高处的工具时,迈开小腿跑过去,踮起脚尖,努力地帮他把东西拿下来,虽然根本够不到。
她依旧不善言辞,大部分时候都只是沉默地做着这些小事,然后又迅速地跑开,像是在完成某种重要的仪式。
希芸也总是沉默地接受着这份笨拙,然后用那只好着的、淡蓝色的左眼,注视着她小小的背影,眼神复杂而温暖。
一天下午,据点里的一位队员在修理发电机时不小心被高温的蒸汽烫伤了手臂。
“别动!”希雫立刻赶了过去,掌心亮起了柔和的治愈之光。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暮萤,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她看着那位队员手臂上那片吓人的红肿,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同情。
她学着希雫的样子,也伸出了自己小小的手,覆盖在了伤口的另一侧。
在她的小手接触到伤口的那一瞬间——
“嗡!”
一道比希雫掌心亮上数倍的、近乎于纯白色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柔和光芒,猛地从暮萤的掌心爆发而出!
那光芒圣洁而温暖,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刺得微微眯起。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位队员手臂上严重的烫伤,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堪称奇迹的速度迅速消退、愈合!前后不过三秒钟,那片皮肤便恢复了原样,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希雫呆住了。她看着自己掌心那尚未完全施展的、相形见绌的治愈之光,又看了看身边一脸茫然,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暮萤,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发现,暮萤似乎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怖的亲和度!那种感觉,不像是后天学习的“使用者”,而更像是……她本身就是治愈魔法的“源头”!
站在不远处的希芸,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看着那个依旧不善言辞,却拥有着创造奇迹般力量的精灵女孩,心中那份想要回到铁锈镇,去探寻她身世之谜的决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只需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