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云森淼会永远在那里，像空气一样理所当然地存在。直到那天，她站在我面前，眼神平静得可怕，说："我不是谁的舔狗，我是你的朋友，黎媛。"
我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明明是期盼已久的解脱，可真当她亲口说出这句话时，我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绞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听见自己苍白地笑出声，那笑声干涩得像秋末枯叶摩擦的声音。
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极了我们初遇那天。三年前的文学社招新，她抱着一叠手写诗稿站在雨中，发梢滴着水，眼睛却亮得惊人。那时的云森淼，像一株刚破土的新芽，带着不顾一切的莽撞与真诚。
"学姐，我喜欢你的文章。"她将诗稿递给我时，指尖微微发抖，"这是我写的，希望你能看看。"
我随手翻了翻，那些诗句幼稚得可笑，却莫名让我想起自己也曾这样赤诚地写过字。但那个我已经死了，死在无数次被退稿和嘲笑里。于是我扬起嘴角，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残忍的话："写得真可爱，不过文学社不收这种小学生作文。"
后来我知晓了她的遭遇，被欺凌的遭遇，或是怀着愧疚我去找了她，明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名额，却让她记了很久，她真的很细腻细腻到我发麻。
我说要考验她，她说她会坚持下去，多么愚蠢的坚持。我本以为她会像其他人一样，被打击一次就永远消失。但云森淼没有，她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固执地出现在我出现的每一个地方。
渐渐地，我发现这份执着很有趣。
后来我高二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我利用了她，利用了她的喜欢，也消磨了她的时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有一次我醉醺醺地问她。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然后我听见她说："因为我喜欢你，黎媛。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我笑出了眼泪。多可笑啊，一个女孩喜欢另一个女孩。但更可笑的是，我竟然开始享受这种喜欢。我故意在她面前秀，看她强装镇定却红了眼眶；我让她帮我给暗恋的学长递情书，看她手指颤抖地接过。
然后又来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很讨厌我，我知道为什么，但我不在意，我消磨时间的玩意儿居然也有人喜欢，后来一次意外，我差点被校会除名，她帮了我，有了云森淼这个前车之鉴，我也以为这个女孩儿喜欢我。
那一刻，我竟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直到秦政的出现。
她是云森淼转班后的班长。我第一次见到她们在一起时，秦政正在给她讲题，这个蠢姑娘时间都花在追我身上了，那还会什么学习呀，但云森淼笑得那么自然，那么明亮——那是一种很早之前给过我。
"我和秦政在一起了。"三个月后，她平静地告诉我。
我手中的咖啡杯差点跌落。什么？她才认识那个人多久？而我认识她三年，她等了我三年！
"你了解她吗？他一个情感冷漠的怪物，能给你什么？"我听见自己尖锐的声音。
云森淼的眼神突然变得陌生："至少听得见我心里所有的声音，黎媛。而你，从来没有真正听过我说话。"
那天之后，我开始失眠。闭上眼就看到云森淼和秦政在一起的画面，第二天我控制不住去找了她，明明很想见到她，却还是因为心里的自尊，语气忍不住刻薄，我说“你肯定是后悔了，太晚了，喜欢上我这种人”她却用温柔而坚定的眼神说“我从来没有后悔喜欢过你，因为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哪怕只是一点点榨出来的爱，但我从不后悔，哪怕你已经烂掉了”随后她就走了。
我...好像后悔了。
我疯狂地翻看她的社交媒体，却发现关于我的痕迹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和秦政的日常
原来没有我的世界，她过得更好。
聚会那天，朋友们起哄让我给即将离开这座城市去和秦政生活的云森淼送祝福。我举起酒杯，想说些漂亮话，却在对上她眼睛的瞬间溃不成军。
"森淼..."我的声音哽咽得不像自己，"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会不会..."
"黎媛，"她打断我，眼神温柔而疏离，"我们永远是朋友。"
朋友。多么残忍的词汇。我终于尝到了自己曾经喂给她的苦果。
那晚我醉得不省人事，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初遇那天。雨中的云森淼抱着诗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如果当时我能真诚地说一句"写得真好"，如果能珍惜那份赤诚的心意，如果...
现在，我站在机场大厅，看着她和周默手牵手的背影。云森淼突然回头，冲我挥了挥手，用口型说了句"再见"。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现在，我站在机场大厅，看着她和周默手牵手的背影。云森淼突然回头，冲我挥了挥手，用口型说了句"再见"。
我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失去一个爱你的人，比从未被爱过更痛。而最痛的是，这一切都是我亲手造成的。
直到最后我才知道
那天帮我的那个女孩，是因为听了云森淼的那句“我只是不喜欢她了，又不是想毁了她”。
我真的...错了
年少时的任性让我失去了本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后来我去了偏远小学当支教，想感受她拯救周默时那种...难以言喻的自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