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蒸汽之心”酒店顶层豪华套房。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中央那台黄铜外壳的蒸汽加湿器发出极其轻微的“嘶嘶”声,喷吐着带着淡淡松木香气的湿润白雾。
柔软得能陷进去的巨型天鹅绒大床上,袁素素正像个煎饼一样翻来覆去。
“唉......”
“啧......”
“嗷......”
金色的长发在深色丝绸枕套上蹭得一团乱麻,头顶那对尊贵的龙角也因为烦躁而微微发烫。
她瞪着镶嵌着齿轮浮雕的天花板,金眼里毫无睡意。
不是因为窗外五光十色的蒸汽夜景太迷人。
而是因为肚子!
白天在无限畅饮蜜水的加持下,袁素素那原本还算平坦的龙娘小腹,此刻正沉甸甸、暖融融、圆鼓鼓地存在着!
隔着丝滑的睡裙,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份被甜蜜填满的饱胀感。
稍微一动,里面就仿佛有蜜水在晃荡。
“呜......真的要变成胖胖龙了......”
袁素素悲愤地小声嘟囔,伸手捏了捏自己软乎乎的肚子,触感Q弹,罪恶感十足。
白天徐庶那好奇一摸带来的羞窘和奇异触感似乎还残留着,让袁素素的脸颊又有点发烫。
更让她烦躁的是那条不听话的金色龙尾!
它有自己的思想!
在床上不安分地扭动、拍打、缠绕。
一会儿烦躁地卷着小腿,冰冰凉凉的鳞片贴着皮肤,带来一丝慰藉。
一会儿又“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昂贵的绒毯上,表达着无处发泄的精力。
一会儿又试图去缠旁边椅子上狼娘将军纪灵脱下的银色腿甲,发出金属摩擦的细微噪音。
“尾巴!别闹!”
袁素素低声呵斥,试图用手按住它。
但尾巴尖只是不满地甩了甩,使劲挣脱她的控制。
就在这辗转反侧、尾巴造反、肚皮抗议的时刻,一个惊雷般的念头猛地闪进袁素素混沌的脑子!
“布豪!阎象亲!!!”
她“噌”地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之大把被子都掀飞了。
完了完了完了!光顾着坐火车、破案、喝蜜水了!
把家里那位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守着空荡荡国库的鹿娘主簿阎象给忘得一干二净!
登基第二天皇帝就玩失踪!还带着江东的“债主”一起!
冷汗瞬间浸透了丝质睡裙的后背!
“灵儿!灵儿!”
袁素素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手忙脚乱地爬下床,赤着脚就冲向房间另一侧纪灵休息的小隔间,金色的龙尾因为惊慌在后面拖得老长,
“快!快给阎象亲打电话报平安!要出龙命了!”
纪灵显然也没睡沉,袁素素刚冲到门口,她就拉开了门。
纪灵已经换上了轻便的软甲,但没戴头盔,深紫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琥珀色的狼眼里带着刚被惊醒的迷茫和看到皇帝惊慌失措后的警惕:
“陛下?怎么了?有刺客?!”
“比刺客可怕一亿倍!”
袁素素一把抓住纪灵的胳膊,冰凉滑腻的龙尾尖因为紧张本能地缠上了纪灵毛茸茸的狼尾,
“是阎象亲!朕忘了给她报平安了!她肯定以为朕被拐走了!快!打电话!快!”
纪灵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立刻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把手机从身上拿出来,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很快找到了标注着“阎象主簿”的联系人,深吸一口气,点了下去。
【嘟......嘟......嘟......】
等待接通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袁素素紧张地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龙尾无意识地在纪灵的小腿上收紧又放松。
寿春皇宫,尚书房。
烛火摇曳,将堆积如山的竹简投影拉得老长,在墙壁上形成一片扭曲的阴影森林。
空气里弥漫着墨汁、陈旧纸张和熬夜的苦涩味道。
鹿娘主簿阎象正伏案疾书。
深青色的文官袍服袖口沾了点墨渍,原本一丝不苟的棕色长发也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落在水晶镜片旁,头顶的鹿角在烛光下投下淡淡的影子。
她眉头紧锁,镜片后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蝇头小楷而布满血丝。
【春耕所需粮种缺口:黄金一万五千两......】
【军镇蒸汽弩炮维护费用:黄金八千两......】
【登基大典部分商户尾款催缴:黄金七万三千两......】
每一个数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疲惫的神经上。国库那可怜巴巴的一点黄金,在这些数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就在这时!
嘟嘟嘟!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伴随着急促的提示音:
【纪灵将军请求通讯连接】。
阎象心头猛地一跳!
这么晚了?难道是陛下......
她几乎是瞬间接通!
“阎主簿!”
纪灵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尴尬和心虚。
“纪将军?!”
阎象水晶镜片后的鹿眼瞬间锐利如刀,所有的疲惫被紧张取代,
“可是陛下龙体有恙?!还是朝里出了变故?!速速报来!”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拔高,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桌沿。
“不是!陛下她......龙体健康。”
纪灵连忙否认,但表情更加尴尬了,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才艰难地吐出后半句。
“就是陛下......她......和孙策将军,出宫了。说要去......去坐蒸汽机车,去广陵体察民情,干一件关乎国运,利在千秋的大事......”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显然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离谱到天际。
“什——么——?!”
阎象霍然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旁边高高垒起的一摞待批阅的竹简!
哗啦啦!
竹简如同雪崩般散落一地,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尚书房里格外刺耳。
“新朝初定!百废待兴!登基大典的烂摊子还堆在这里没收拾干净!国库都能跑老鼠了!”
阎象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怒和难以置信而颤抖。
“陛下!陛下她怎么能......怎么能......”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鹿角似乎都在微微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跑去坐蒸汽机车玩?!这叫关乎国运?!这叫利在千秋?!纪灵!你身为御前护卫统领,为何不拦?!立刻!马上!把陛下给我......”
“喂喂喂?阎象亲吗?听得到吗?”
一个带着明显兴奋和电流杂音的声音,突然插入!
“是朕!朕在干大事呢!别担心!”
袁素素对着手机喊道,
“朕好得很!吃得好睡得香......额,暂时还没睡着!灵儿和伯符亲把朕照顾得可好啦!看好家哈!尤其是国库!赶紧去看!有惊喜哦!大大的惊喜!记得去看看!保证让你开心得跳起来!”
袁素素疯狂暗示。
说完,根本不给阎象那火山即将彻底爆发的岩浆喷涌而出的机会,赶紧挂掉通话。
嘟!
尚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阎象保持着手指颤抖、怒目圆睁的姿势,僵在原地。
惊喜?
就那个只剩一千两、耗子进去都得哭着出来的国库?
能有什么惊喜?
耗子真下崽了?
一窝金耗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荒谬、愤怒、以及“全世界只有我在干活”的悲凉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支撑着她的那股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她颓然跌坐回冰冷的紫檀木椅中,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默默摘下鼻梁上那副精致的水晶眼镜,用指尖用力揉着发胀刺痛的太阳穴。
镜片被她随手放在桌上,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反射着冰冷而疲惫的光。
“惊喜......呵。”
阎象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住了她。
陛下去外面坐火车玩,还说要给她“国库惊喜”......
而她,在这里,对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国库和一堆天文数字的账单......
阎象闭上眼,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屋子的苦涩空气都吸进肺里。
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认命般的麻木和一种近乎自虐的责任感。
她弯下腰,不再看那狼藉的书案,开始一片一片,认命地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竹简。
动作机械而缓慢,深青色的袍袖拂过冰冷的地面。
“但愿......不是惊吓......”
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尚书房沉重的空气里。
广陵,“蒸汽之心”酒店套房。
“呼......搞定!”
袁素素得意地拍拍手,浑身轻松。肚子好像都没那么胀了!
“陛下,你刚才......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红龙娘孙策挠了挠头,小红角晃了晃,
“我看阎主簿的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没事没事!”
袁素素摆摆手,一脸笃定,
“等她看到国库里的‘惊喜’,保证什么气都消了!说不定还会夸朕能干呢!”
想到贴贴刷钱大法的成果,她的龙尾又愉悦地摇摆起来。
纪灵默默地看着袁素素,琥珀色的狼眼里写满了“陛下您高兴就好”的无奈。
她弯腰,轻轻把袁素素那还缠在她小腿上的龙尾尖解下来:
“陛下,夜深了,还是早些安歇吧,明日还要去看机甲大赛。”
“嗯嗯!”
袁素素用力点头,终于感觉困意上涌。
重新爬回那张巨大的天鹅绒床,抱着软乎乎的肚子,金色的大龙尾这次总算安分了些,懒洋洋地盘在身边。
夜深了,袁素素终于睡着了。
【睡觉睡得好,贴贴贴得好,奖励五十两金子】
提示音轻柔地响起,没有将睡梦中的袁素素唤醒。
机甲.......嘿嘿......
于此同时,寿春城,仲氏皇朝国库。
烛火摇曳,映着阎象疲惫的脸。
她机械地推开沉重库门,脚步踏入,微弱的、持续的“叮铛”声钻入耳膜。
她僵在原地,水晶镜片后的鹿眼瞳孔骤然收缩。
昏暗的光线下,库房中央,竟凭空生成五十两金子!
正从虚无中凝结、落下,发出清脆的“铛铛”!
落到了一堆没有登记过的金子上!
“天......天佑我仲氏啊!!!”
一声饱含震惊与狂喜的呐喊,猛地撕裂了国库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