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神市边郊的矿坑外,暴雨在黎明前停歇,似乎是为迎接新一天做准备。坑内,矿工老周踩着湿滑的巷道,矿靴陷入泥浆时发出“咯吱“的声响。作为矿坑看护员,他每天的职责就是检查矿坑的安全性,从而保障挖矿事业稳步进行。走着没一会,他突然停住脚步,安全帽上的射灯定格在岩壁新裂开的缝隙上——裂缝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像是被硫酸腐蚀过。
“二柱!拿探杆来!“老周沙哑的嗓音惊飞了岩缝里的蝙蝠。二十岁的学徒拎着两米长的金属杆跑来,杆尖刚插入裂缝就发出“咔“的脆响。并冒出刺鼻的味道。
“师傅,里头有东西!“二柱兴奋地往前凑,老周却拽住他的皮带,随后赶忙用衣服捂住口鼻:“退后五步!没闻到硫磺味吗?赶紧捂住鼻子!”
“通知其他人赶快处理一下,以免明天开采时出现问题。”
就在徒弟去叫其他五个矿工围上来时,岩层突然像受潮的饼干般剥落。腾起的粉尘里飘着幽蓝的磷火,老周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小五,去拿防毒面具!”
等矿坑内的几个人都带上防毒面具后,他们才开始调查脱落的岩层中裸露的洞穴。
电工李德全的射灯扫过洞穴深处,光束撞上三具交叠的巨型骨架时,手中的撬棍“当啷“落地。那些蜿蜒的脊椎骨如同铁轨般延伸进黑暗,肋骨间卡着锈蚀的铁器残片。
“这...这是恐龙化石?“同为安全员的王建军声音发颤。
“恐龙能有三十米长?“老周啐了口唾沫,矿灯扫过骨架基座处的石台时突然僵住——破旧的灰布衣下,蜷缩着个瘦小的身影。
二柱的矿靴碾碎了陶罐碎片,声响惊动了石台上的男孩。当七盏头灯同时聚焦时,所有人都倒抽冷气:男孩额角生着珊瑚状的骨赘,深褐色的瞳孔在强光下缩成针尖。整个身上都满是灰土。然而,要说最骇人的是他右臂的疤痕——扭曲的伤口沿着骨骼走向,仿佛曾被巨兽的利爪撕扯。
“活的!“李德全倒退两步撞上运矿车。就在此时,男孩突然抓起身边的碎石向他们投掷来,石块在矿工们脚边炸开,飞溅的碎片在岩壁上刮出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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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3点17分,北京西郊军用机场。
男人松开领带结,露出脖子上露出脖颈处悬挂的透明晶圆片——直径三厘米的合成蓝宝石圆盘。随后透过直升机舷窗望着戈壁滩上的银灰色建筑群。他叫奎虚莫,是复旦大学生物工程学的教授,作为年纪轻轻就取得全球最年轻的“深渊探索者“奖章获得者(该奖项平均获奖年龄58),被国家誉为“百年一见的天才”。甚至有传闻,他在二十八岁破解南极冰下湖微生物代谢密码,就连相关论文都被《科学》评为年度突破。奎虚莫拿出随身携带的真空保温杯喝了口水,之后打开手中的加密文件阅读了起来。上面显示,研究人员从男孩体内检测出超标的硫化物可能影响到男孩的骨赘,但X光片却显示骨赘只是普通骨质增生。
下了飞机后,微风吹拂着他的面庞,将他的领带吹歪,他抬手调整深灰色领带,随后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北京时间十点整。”大约等待了1分钟左右,几名749局专员过来接应。
“博士,顾主任在B3实验室等您。“地勤人员递来防护服,袖扣上蚀刻的749局徽记格外显眼。转头,奎虚莫注意到停机坪东侧停着三辆印有“地质勘探“的卡车,工人们正在搬运印着辐射标识的铅制货箱。
749局地下负三层走廊的消毒灯将人影拉得细长。隔着防弹玻璃,奎虚莫看见一名研究员正在给男孩递苹果。他是顾河,749局微生物学家。灯光照在黑色的短发上,映射出左侧额角有道三厘米长的淡褐色疤痕——那是学生时代化学试剂灼伤的纪念。在三十岁的他袖口沾着果渍,眼镜滑到鼻尖:“慢慢吃,这里还有很多。“
男孩接过苹果后突然将苹果砸向玻璃,汁液在观察窗上溅出放射状痕迹。奎虚莫注意到他扔水果时下意识护住右臂旧伤,这个动作让他想起战地医院里那些应激障碍的伤员。
研究院打开实验区的门将奎虚莫引见给顾河。
“顾博士,这位是地球深部生命系统研究中心主任——奎虚莫博士,他被邀请与我们一起研究。”
顾河看了奎虚莫,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来的路上,小田已经跟我说明了情况,现在是进行社交实验吧,进展如何?”
顾河推回眼镜:“试过让其他孩子陪他画画。“监控屏回放着昨天的画面:戴助听器的女孩小梅。在纸上画太阳,男孩却用蜡笔反复涂抹同心圆。突然,小梅扯下助听器尖叫,而所有监控探头在这一刻集体过曝。
“目标很抗拒,而且似乎影响到了05号。”
“精神层面的影响?”
“不,不是精神层面。”
“他说自己叫什么了吗?”
“没有,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奎虚莫看着屏幕中的男孩,隐约有一种感觉,跟他在南极考察时发现古生物遗骸一样的感觉。
奎虚莫到来后的次日上午10点23分,矿洞传来新消息。
“洞穴深处发现巨大空腔!“地质组长撞开会议室的门,羊皮纸地图在会议桌上滚开,“热成像显示空洞中央存在直径二十米的低温区!“
正在整理研究报告的奎虚莫突然停笔,走到地图旁边查看
“直径多少?”
“初步探测在20m左右”
奎虚莫的钢笔在地图上勾出等高线,思考着洞穴的问题。“这孩子我记得是在洞穴内发现的吧,可能与这孩子有关,准备探洞设备,我要亲自下去。”
“你亲自去的话那孩子怎么办?“顾河按住图纸,“他的骨赘形态和洞穴岩层断面高度相似...“
“继续观察他的行为模式。“奎虚莫将防护服拉链拉到下巴,“特别注意肢体语言和创伤反应。”
六小时后的矿洞深处,渗水顺着岩缝滴在奎虚莫的防护面罩上。他拽了拽系在钟乳石上的登山绳,头灯照亮下方深渊中漂浮的蓝色光晕。那像是地下湖面的磷光,却呈现出违背流体力学规律的漩涡状。
“目前温度35.6度,体表特征正常,洞穴温度38.7,安全性较高。”漩涡上方,749人员用装置一直检查着洞内状况,以确保奎虚莫的安全。
奎虚莫看着下方的漩涡,心中多少有些激动,此时另一边的实验区内,男孩用手画着圈,而且越来越大。
“博士,温度正在骤降!“对讲机里传来队员的惊呼。奎虚莫刚接收到消息,岩壁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他抬头看见固定绳索的膨胀螺栓正在崩脱,花岗岩表面爬满霜花。
“快拉...”话还没说完,失重感抢先一步扼住了他的喉咙。在坠向蓝光的瞬间,奎虚莫看见漩涡中心闪过母亲失踪前夜,父亲在书房绘制的等高线图——那些线条竟与男孩涂抹的同心圆完全重合……
那之后,749局以因科学实验殉职的缘由,进行了三天的哀悼,纪念奎博士的牺牲。为了完成生前奎博士的嘱托以及上级对男孩的重视,顾河在哀悼日结束后,立刻投入了实验。
几周后的黄昏,顾河再次来到实验室,不过,这次他却听到了一些话语:
“你说奎博士的死是不是和这个男孩有关?”
“不确定,但料想应该脱不了关系。”
顾河起初并不在意,但之后实验室人员开始变本加厉,甚至开始进行非人实验。
“抽取样本血液”男孩被几名卫兵按在地上,一名实验人员用针管抽取血液。
“你们干什么呢!”顾河喊到。
实验人员回头看向顾河,说只是在实验。
“你们这样会让成果没取得前就杀了他的!”顾河冲着他们喊,但没人在意。
又过了几天,实验进入“碰撞”阶段,用各种手段去测试男孩的能力,虽然成功获知他有着可能影响生命行为的能力,但这也造成他遍体鳞伤。其中一次,是对着男孩颈部注射药剂,这使他的全身若隐若现一些蓝色龙鳞,尤其是手臂最为明显。
透过实验区的窗户,顾河看着他满是难受和无奈,这时,男孩抬头盯着顾河的眼睛。
“救我……”男孩发出请求,随后眼睛发出蓝光,顾河随之眼睛也发出了光芒。
半夜12点,顾河拿出研究员专门的特权卡打开了实验室大门,抱起伤痕累累的男孩离开实验区,监控里,他原本的棕色眼睛出呈现蓝色。
走到大门前,顾河发现士兵在巡逻,随后趁对方不注意,一把抢过对方武器砸晕对方。晕倒前士兵按下了紧急装置。
红色的灯光在整个实验室响起,顾河乘坐电梯来到地下车库,随后掏出钥匙走进一辆黑色的马致达。
上方,晕倒的士兵被发现后,其他人赶忙启动封锁装置,而此时顾河已经启动了汽车,待地下车库完全封锁之际,趁着夜色带着男孩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