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毫无往日的凛冽,倒像是撒娇般的嗔怪。
凌霜月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涌上更深的屈辱,她竟然连呵斥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玄酥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掩唇轻笑时,肩头微微颤动,水红色的纱裙勾勒出玲珑的曲线,那副柔媚入骨的模样,若是换在往日,定会被凌霜月斥为狐媚惑主,可此刻,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凌霜月,眼底的玩味几乎要溢出来。
“师尊这是怎么了?不过碰了一下罢了,怎的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还是说……师尊现在碰不得?”
玄酥故意凑近了些,吐气如兰。
她的目光太过露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恶意的嘲弄,像在打量一件失了价的珍宝。
凌霜月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怒火灼烧着喉咙,却只能死死咬着牙,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来是真碰不得,也是,师尊如今金贵得很,哪像从前,随手就能把弟子的手腕捏青呢?。”
玄酥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盅炖得稠滑的玄鹤浓汤,冒着袅袅热气。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凌霜月的痛处。
她想起自己确实有过这样的事,那年玄酥奉命去参加仙门会,回来时带了些胭脂水粉。
被她撞见,便以不务正业、沉迷俗物,为由罚她跪在雪地里,还因玄酥辩解了两句,便生生捏青了她的手腕。
那时的她,从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她本把这些小事遗忘,却没想到现在无比清晰的回忆到那些场景。
“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弟子说的不对?还是……师尊忘了?”
玄酥舀了一勺汤,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眼神却没离开凌霜月。
凌霜月闭紧眼,不去看她那副得意的嘴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她知道玄酥是故意的,故意提起那些往事,故意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往她心上撒盐。
“师尊忘了,弟子可没忘,那年弟子修媚功走火入魔,差点爆体而亡,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师尊您呢?您说弟子天生贱骨,修此邪功活该,连一粒疗伤丹都没给过弟子。。”
玄酥见她不搭理,也不恼,自顾自地说着,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带刺。
“还有墨璃师妹,有一次不过是练剑时多问了您一句剑法精要,就被您关进冰牢一月,出来时半边身子都冻僵了,差点废了修为。”
“苍灵师妹辛辛苦苦培育出的寒灵草,您只因看着不顺眼,就亲手拔了个干净,还骂她玩物丧志,不好好修行,趁早滚出碧玄宫。”
“云珠师妹年纪最小,资质是差了些,可也没少挨您的骂,有次大师姐不在,小师妹照顾你,不过是给您端茶时手滑烫了您一下,就被您罚去思过崖,光着脚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回来时腿都被冻的差点废了……”
玄酥一件一件地数着,声音依旧娇软,可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那些被凌霜月弃如敝履的往事,在她口中清晰得如同昨日,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凌霜月的心脏。
凌霜月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些被揭开的伤疤太过滚烫,烫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想反驳,想说自己是为了她们好,想说修仙本就该严苛,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只能化作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怎么,师尊这是听进去了?要不要尝尝?这玄鹤汤可是搭配了千年雪莲炖的,比当年您给我们喝的那些苦涩药汤,不知好多少倍呢。”
玄酥终于停了下来,将那勺热汤递到凌霜月嘴边,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凌霜月猛地偏头躲开,汤水汁溅在她的衣襟上,留下一片淡黄的污渍。她死死瞪着玄酥,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眼前的人焚烧殆尽。
“滚……”
一个字,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师尊这脾气,还是这么暴。可惜啊,现在可不是您想怎样就怎样的时候了。”
玄酥看着她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欢了。
她放下勺子,伸手抬起凌霜月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玄酥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脂粉香,力道却不小,捏得凌霜月的下颌生疼。
“您看,您现在这副样子,多乖啊,没有了灵力,没有了威压,就只是个……漂亮的废物而已。”
玄酥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流连,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品。
“您说,若是我现在把您这身白衣扒了,扔到山下的凡人集镇上,会不会有人肯花几两银子买您回去?毕竟师尊这张脸,还是很值钱的,只不过弟子可舍不得呢,也做不出这种事情呢。”
这话太过羞辱,凌霜月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她猛地挣扎起来,想要推开玄酥,可虚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刚一动弹,就被玄酥按得更紧。
“别动啊师尊,您现在身子虚,若是动气伤了根本,大师姐回来,怕是要跟我拼命呢。”
玄酥的笑容带着残忍的甜美。
提到苏清鸢,凌霜月的动作猛地一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恨,怨,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苏清鸢比玄酥更可怕,玄酥只是嘴上刻薄,可苏清鸢手里握着她的性命,那牵心蛊的滋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看来师尊也怕大师姐,也是,毕竟您的命捏在她手里呢。说起来,大师姐对您可真是上心,连我们这些做师妹的,都没这福气让她日夜守着。”
玄酥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变化,笑得更得意了。
“您说,大师姐夜里跟您睡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也像我这样……碰您呢?”
她凑近凌霜月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污秽的话语像毒蛇的信子,舔过凌霜月的耳廓,激起凌霜月一阵战栗。
她猛地偏头,狠狠瞪着玄酥,眼中充满了恨意。
“你……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