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的瞬间，凌霜月紧绷的身体骤然垮了下去，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后背的衣衫都被浸湿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口的牵心蛊似乎也被刚才的紧张刺激到，隐隐传来一阵钝痛。
“看来，师尊应付起这些场面，还是有些手段的。”
苏清鸢走到床边，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你早就知道她会察觉？”
凌霜月猛地抬眼，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
“猜的，碧灵长老向来眼尖，又跟你不对付，自然会多留意几分。不过幸好，她对你的厌恶多过关心，不然刚才那关，可没那么好过。”
苏清鸢淡淡道。
“两日后的大典，你想让我怎么去？就我现在这副样子，一上台就得露馅！”
凌霜月死死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
“露馅？师尊忘了，我是你的大弟子。大典那日，我陪着你便是，你只需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剩下的，我来应付。”
苏清鸢笑了笑，俯身凑近她。
“你……你想让我像个傀儡一样，被你牵着走？”
凌霜月语塞，随即涌上更深的屈辱。
“傀儡？师尊若是乖乖听话，自然不必做傀儡。可若是不听话……”
苏清鸢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凌霜月瑟缩了一下。
“牵心蛊发作起来，在大典上痛得打滚，那场面，想必会很精彩。”
她的指尖滑到凌霜月的唇上，轻轻按压着，语气带着一丝危险的甜腻。
凌霜月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她毫不怀疑苏清鸢说得出做得到，这个逆徒，早就没了底线。
“你到底想怎样？”
凌霜月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很简单，乖乖跟我去大典，扮演好你的霜雪峰主。回来之后……”
苏清鸢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上，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她顿了顿，俯身在凌霜月耳边低语。
“回来之后，我可以考虑，不再用牵心蛊逼你。”
“谁信你的鬼话！”
凌霜月猛地偏头，躲开她的气息，眼底满是嫌恶。
“信不信由你，反正日子还长，师尊有的是时间慢慢验证。”
苏清鸢直起身，理了理衣袖。
她说完，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道。
“对了，玄鹤汤的碗我拿去洗了，师尊好好歇着，两日后的大典，可不能失了仪态。”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
凌霜月瘫在枕上，心口的钝痛还在隐隐作祟。她看着帐顶的霜花纹路，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
两日后的大典，无疑是将她这只拔了牙的老虎，重新推到众人面前，那些曾经敬畏她的，嫉妒她的，等着看她笑话的，都会盯着她。
而她的生死荣辱，全在苏清鸢一句话里。
“逆徒……”
凌霜月低声咒骂，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恨意。
她想起六百多年前，自己初入碧玄宫时，也曾意气风发，以为只要修为够高，就能俯瞰众生，无人敢欺。
可到头来，却栽在了自己最看不起的弟子手里，落得如此境地。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冰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亮晃晃的光。
可这光却暖不了凌霜月的心，她只觉得那光亮得刺眼，像极了苏清鸢看着她时，眼底那抹带着嘲弄的光。
苏清鸢拿着空碗走到厨房时，正撞见玄酥从外面回来。
“大师姐倒是贤惠，还亲自给师尊洗碗？”
玄酥看到她手里的碗，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师尊身子不适，我多照拂些也是应当的。”
苏清鸢淡淡瞥了她一眼。
“哦？身子不适？我怎么听说，方才碧灵长老来了？她没看出什么吧？”
玄酥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三师妹消息倒是灵通。长老只是来通知大典的事，没多说什么。”
苏清鸢的眼神冷了几分。
“那就好，不过话说回来，师尊现在这副样子，两日后的大典怕是不好应付吧？要不要师妹帮忙？”
玄酥笑了笑，眼波流转。
“不必了，我会处理好。”
苏清鸢拒绝得干脆。
“大师姐心里有数就好，不过……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师姐尽管开口。毕竟，我们可是同门啊。”
玄酥也不勉强，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她说完，摇着水红色的裙摆走了，留下一股甜腻的香气，和苏清鸢眼底越来越冷的光。
同门？这些年的相处，她们并没有多少情谊，只有陌生。
玄酥现在的示好，不过是想看她和师尊斗得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苏清鸢低头看着手里的空碗，碗壁上还残留着玄鹤汤的余温。
她想起凌霜月被迫喝汤时，那屈辱又不甘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恨她的高高在上，恨她的刻薄寡恩，却又在看到她脆弱时，生出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在意。
“疯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
苏清鸢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转身将碗扔进水里，哗哗的水声里，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她知道两日后的宗门大典，注定不会平静，而她，会牢牢牵着那根线，让凌霜月这只曾经的凤凰，在她掌心，跳完这场不得不跳的舞。
凌霜月在房间里躺了两日，这两日里，苏清鸢倒是没再过分刁难，只是每日按时送来汤药和吃食，偶尔会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她许久，那眼神里的复杂，让凌霜月越来越不安。
她试着运转心法，可丹田依旧空空如也，连一丝灵力都聚不起来。
牵心蛊也没再发作，可那潜在的威胁，像悬在头顶的剑，让她片刻不得安宁。
大典当日清晨，苏清鸢推门进来时，手里捧着一件新的白衣。
那白衣用冰蚕丝织成，绣着繁复的霜雪图腾，正是凌霜月往日主持大典时穿的法袍。
“师尊，该起身了，换好衣服，我们该去宗门大殿了。”
苏清鸢将法袍放在床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