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我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浮还看不清路,饶是如此,我也总觉得自己好像要做点什么,于是朝着门外走去。
结果在台阶上一步踏空,前额重重的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手指轻碰额头上的红肿。
“嘶——,真是倒霉,话说我为什么在这里啊?”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躺在地上的李敖阳突然举手说了一句:“好妹妹,你说得对,昆仑那些人早就被,被冻傻了。不然,不然,不然怎……”
话还没有说完,手就放了下去,还在打呼噜。
一看到他,我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了一副画面:两个人拿着毛笔和包子在地图上乱写乱画,嘴里还不时的流露出一些诸如“先帝是死在青楼”“唐笙都三十多还没嫁出去是因为她克夫”“金觉民自己就能吃团圆饭”之类的话。最后两人以鸡腿骨头为信物在夕阳下大声结拜,相拥而泣。
“不,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我扔掉了手里的骨头,还把李敖阳手里的一并抢来,把沾满了油污和笔迹的地图撕碎,随后从书架上找到另一副替换,再把地板拖干,碎碗拾起,通通打包在一个黑色布袋里一并在院里挖个坑埋了。
最后换上夜行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我强行平复自己的心境,不断说服自己这只是个小小的插曲,而且只有我和李敖阳知道,不,他还不一定能记起来,对,只有我知道,只要我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怀抱忐忑不安的感情,我先是来到了李敖阳的寝室,试图寻找密道的踪迹。
一眼望去,这里的布置和书房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书架上的书都是复印本。我记得傲朦说她寝室的密道是在床底下,于是匍匐在地爬向床底,对着所有地砖一阵敲敲打打,没有发现后又去把弄床头的烛台和瓷器,最后将书架上所有的书都移开,但始终没有动静。
“不应该呀?难道鲁王把全府的密道都关上了?”
不死心的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差把整个房间都倒过来了,结果依然一无所获。没办法,时间有限,只能先去内库房看看了。
因为之前的教训,这次出门时我万分小心,低头观察,结果在门槛上隐约看到了有刻痕,把火折子点燃后,发现上面写着:连跺十脚,密道乃开。
不是,哪有人会把密道建在门槛底下的,还跺脚就开,你不怕平日里不小心多走两步就掉下去吗?
按照上面写的做了之后,原本的台阶向后收缩,露出了圆形的口子,同时门梁上掉下一根绳子,直通底部。“还挺贴心。”将火折子扔下去后,可以看出没什么危险,我小心翼翼的攀绳而下,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口枯井改造的。
我正准备寻找出口时,一块木牌映入眼帘:本牌正下方第六格砖是机关。“未免贴心过头了吧。”
一按下去,身后的井壁直接倒塌了一片,显现出了一道木门。
轻轻一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密道就此出现。
将内部恢复原状做好标记后,我从井下爬了上来,看着正在恢复的机关,我不由得开始思考明天晚上如何把李敖阳支走。
“他酒量跟我差不多,可能得再拿点**之类的,等秋晴回来后让她想办法弄一点。”
打定主意之后,我便朝鲁王的寝室去了,一路上居然没有任何护卫,只有几个侍女小厮在打瞌睡,这个假鲁王还挺有自信。
接连穿过三道院门后,我小心翼翼的伏在窗户底下,缓缓抬头观察屋内。里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有没有人。
而我也在思虑行动的得失:假鲁王的手段怪异,而且还是个易容高手,万一失手再次被擒,让祂变成了我的样子就糟了。可是如今鲁王不在王府,若是他们已经将书信全部销毁或转移,那我们这些天可以说是白干了,之后婚宴上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因为之前假鲁王并未伤害我,于是干脆心一横,富贵险中求,大不了装装可怜,再被关住就是了。
说干就干,我收敛气息,全神贯注的从还没关的窗户中跳了进去,随后直扑床铺,用匕首架在枕头上,掀开被子,这才发现屋内竟然没人。
“真是天助我也。”
我赶紧来到桌子前,拿出秋晴的画和桌上的图案进行比对,果然是一模一样,你们鲁王府的人都这么处理密道暗室的吗,是不是太草率了?不过正好便宜了我。
将手放到桌底,用力向上一拍,一块七角星样式的令牌应声而出。
但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内库门的踪迹,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我拿着火折子在墙边扫视,墙面上果然有字:书架第二行正后方为锁,顺时针三圈乃开。
于是将书拿走,露出一个七星锁,我照墙上说的做了之后,脚下的地砖竟带着我缓缓下降。该说不说,这些机关还都挺人性化的。
一到底部,四周的火盆自动燃起,照亮了这间暗室。
此刻在我面前,数不清的箱子摞成了山,我轻敲木箱,里面竟然是空的,手指一抹,还有金粉,一连查看了几个箱子,都是如此情况,鲁王这是把钱都拿去干什么了?
顺着唯一的一条小道往前走,箱子越来越多,而且全是空的,只是金粉变成了银粉,饶是如此,也足够夸张了。
然而更令我吃惊的是暗室的大小几乎快占到鲁王府的一半了,再加上各种逃生密道,他就不怕王府塌了。
走过成堆的木箱,接着印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的书架,随手拿起一本,竟是吴王的传记。
“不对,吴王是敬宗时封的王,还没死呢,哪来的传记,这是吴王的档案。”
再拿起旁边的几本,除了越王金王英王燕王这些还在任宗室,像宁王辽王蜀王凉王这些已经被除爵的宗室也有。
往旁边的书架上看,墨雨王景张奎明焕霆,这是六扇门的,剩下的阴曹地府,四派六门,乃至其他的武林大派如华山丐帮藏剑山庄御剑宫等都有。
“这要多少年的功夫啊,鲁王怕不是十岁就在搜集这些情报了。”
到了云初阁的书架,上面只有六个盒子,而且锁是打开的。之前傲朦说她正是因为打开了盒子被预留的寒气伤到,并且书信也被销毁了。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不打开盒子,我怎么知道里面是否有书信,如果打开了被真气销毁,那又没有证据,这该如何是好啊?
想了半天都没有办法,索性全部拿走算了,剩下的交给李傲朦去头疼吧。
谁知我一碰盒子,寒气就顺着经脉直冲体内,冻得我直哆嗦。
“完了,要出事了。”
我赶紧原地打坐,试图操控这股寒气,但它完全不受控制,在我体内横冲直撞。
“不是,之前我不是能控制真气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没办法,我只能护住心脉,做好受伤的准备,但那股寒气在我体内游动两圈后竟然自动消失了,好像还增强了我的内力。
我尝试了一下,发现确实比之前有所进步,“师父,你不会让我练的是什么吸星大法之类的吧。”
犹记得当初学武时他还问了师父是否真的有话本上那么神奇的武功,他只说话本做不得真。再想到华清芷的寒气,九条义的金瞳,假鲁王的入梦,敢情是话本上还没真的厉害呀。
我按下心中的吵闹,对着其他几个盒子如法炮制,确定没有危险后打开了它们,其中的内容让我不寒而栗。
“袭杀朝廷命官嫁祸给清风门好收编对方,暗地开设赌坊青楼还向南拐卖人口,出卖内地驻军图给金国,私卖火药给天水宫,违反禁令私自出海贸易还逃避税收,暗中捏造青州知府罪状然后伪装其自杀,控制青州驻军将军家人……”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杀头的罪过啊,其中大多是鲁王出钱华清芷出力,两人合作商议事宜的过程。
“我猜云初阁应该也有一模一样的。”
将书信放置怀中,经过六扇门的区域时我停了下来,看着师父的情报久久不能挪脚。
我一直都知道师父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可以往不论如何他都不会不告而别,这次如果不是墨雨姐说漏了嘴,我们都不知道他在青州,他像父母一样拉扯我们长大,但又隐瞒了我们的身世,而我们对他更是知之甚少。
一番天人交战后,我还是拿起了那本书,之后再跟他坦白吧。
书中写道:明焕霆,天下七年生人,生于会稽城中,父明浪,母不知,三岁丧父,后被当地善堂收留,十二岁离开会稽不知所踪,十五岁参加萧家二小姐萧若云比武招亲,二轮败,十六岁参加蓬莱盛会,四轮败,次年参加英雄大会,七轮败,被六扇门总管唐命云看中,加入暗部。天下二十七年,灭螺山山寨,天下二十八年,杀都骑尉刘胜,杀南丐帮八袋长老赵地苯,天下三十年,潜入方丈岛,天下三十一年,杀天水宫元明,至正二年,转为明部……
之后就是师父破的几个大案了,但是在书的最后一页有这样一句话:凡六扇门暗部成员其经历大多伪造,除唐命云外无人知晓全貌。
“那你还写上去干嘛?”我气的直接把书扔在地上,快步离开了。
将书信藏于夜行衣的夹层之中,放入西厨房的菜筐,之后只要等到秋晴回来一起离开,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当我回到书房时,李敖阳还躺在地上昏昏大睡,周围也没有别人来过的痕迹,将他搬到椅子上后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