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薄薄的雾气还未彻底散去,东方的天色已然泛白,又透出一点淡淡的金光,树枝上偶有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正在寻找苏醒的小虫。
街边的小贩们还未完全清醒,正有气无力的叫卖着,玩乐一夜的闲人们也失去了精神,迷迷糊糊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在这繁华的城东,也只有此刻能寻得片刻的安宁。
周谦早早的从家中醒来,做好了早饭准备送到王府去,就是不知对方是否喜欢这个口味。
当他踏过厨房的门槛时,那名被他带出来的侍女堵在了大厅中央,不对,一个人是怎么堵住大厅的?
周谦也没多想,就招呼她一起回去,但对方的话语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堂堂摘星教会川舵主,居然投身于王府,而且我该说你聪明还是傻呢?”
周谦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明明已是早晨,四周却被黑暗笼罩,于是拔出佩剑,厉声问道:“阁下有何目的?”
侍女完全无视了他,继续在自说自话:“青州的六扇门和阴曹地府也都是群蠢货,还有云初阁和天水宫的家伙,居然放着你这么个隐患在外面乱跑。明明你即没有更名易姓,也没有改头换面,只是穿了双增高鞋,换了双眼睛就认不出来了。”
眼见自己的秘密已然被她一一道破,周谦也不在克制,抬手就是三道剑气直冲对方面门,然而对方仿佛不存在一样,剑气竟然穿过了她的身体,打碎了后方的桌椅。
侍女不耐烦的看着不可置信的周谦,无奈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就不能先等我把话说完在动手吗?”
周谦明白自己与对方差距巨大,只能先想办法拖延一二,于是接道:“如果有人闯进阁下家中,上来就说出阁下潜藏多年的秘密,想必您也不会冷静。”
侍女顿感无语,只能用手换出自己的真容,对着周谦骂到:“你个蠢才,直属上司的声音你都能忘记,还真把自己当教书先生不成,那你留下教主赐你的笛子做什么,当年我就应该让宋义去当这个舵主。”
周谦看到对方面容的那一刻就已经跪下,不敢有半点怨言:“属下周谦,见过古法王。”
“够了,你把殿下带到哪里去了?”
“在李敖阳的书房内。”
对方这才松了口气,又继续问道:“算你没闯大祸,说说吧,你还能联系上多少人?”
“尚有直接联系的有二十六人,其中十人或是娶妻生子,或是嫁为人妇,已经安顿下来了。”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让你们去跟吴守光拼命,这个结果是教主一意孤行,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几天你就别去王府了,等婚宴过了随你怎么样。”
“可是殿下和李敖阳孤男寡女待在一处,这……”
“哈?孤男寡女?你没看出来?”
“啊?”
周谦经祂提醒这才发觉不对。
“殿下是男子?”
对方的眼神充满了后悔与懊恼,只留下一句“日后有事,来悦来客栈找我。”就走了。
…………
另一边,李敖阳迎着早晨的阳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缓缓苏醒。
环顾四周,他满意的点点头,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十分的熟悉。
出门刷牙时他才开始启动自己的脑袋,然后他就发现不对了。
“嗯?!”
李敖阳急忙回屋查看,地图上没有任何笔迹,地上也没有残羹剩饭,更没有被摔碎的破碗,连手上的油腥都消失不见。
这让他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又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看到了熟睡的我和衣服上的油渍,之后去到地窖确认是少了两罐酒,这才放心的回去刷牙。
等到日上三竿,我幽幽转醒时,李敖阳站在门帘外问我:“笙妹啊,早上你想吃什么呀?”
听到他的声音,我立马回到:“包子油条就行,我不挑的。”
“行,你先起床洗漱,我去给你拿来。”
“多谢兄长了。”
这多好一个人啊,虽然有些抽象,不过无伤大雅,我一边穿衣一边这样想着。
忽然,我反应过来了。我不是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毁灭了吗?为什么他还这么叫我?难道他的酒量很好,昨晚都是装的?最关键的是那些话他还记得吗?
一想到这我就浑身颤抖,手脚冰凉,紧张兮兮的观察四周,生怕朝廷的人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不行,这里待不住了,要赶快离开。”
我刚走到门前,李敖阳正好带着早饭回来了。“哟,看来刚刚好,快来吃饭吧。”
“好的,公子。”
李敖阳听到后略有不满的说道:“怎么,你不记得昨天的事了?”
我只好继续装傻:“昨天法师什么了?”
他一把拉过我,先是来到桌前,指着地图说道:“昨天我们先是在这里探讨了天下大势,发现你我二人对诸多问题看法一致,于是情不自禁。”
又把我拉到院子里,指着一块空地说道:“之后我们二人惺惺相惜,就在这里以皇天后土为证,相互行三拜九叩之礼,共写生辰八字于纸上,焚烧祭天,结拜为同生共死的异性兄妹了。”
虽然他说的很动容,可是都记错了,我们什么时候行跪拜礼了?不是比谁鸡腿啃得快来决定顺序的吗?
就在我回忆昨天的场景时,他说的是眉飞色舞,越来越激动:“之后你我引经据典,在夕阳下敞开心扉,互诉衷肠,我这才知贤妹你志向之大非一小小王府可以束缚,而我的能力也不止过去展现的这些,只要你我兄妹二人齐心协力,将来重塑朝纲,改天换地亦无不可……”
眼见他说的越来越离谱,为了不被牵连,我只好忍痛抬起右手,准备让他消停一会儿。
但计划永远敢不上变化,外面有个人大叫着跑了进来:“四哥,四哥,听说你抢了老爹的女人,赶紧跑吧,盘缠我都准备好了。”
李敖阳看到他兴冲冲的过来,脸色跟被人绿了一样难看,说的话更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李敖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动什么歪心思,我告诉你,就算我走了,这鲁王之位也轮不到你!”
对方一听这话,脸色的笑容不减反增:“李敖阳,我给你面子,所以叫你一声四哥,要不是我还念着兄弟之情,等父王回来再跟他说,你怕是连跑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我就是不服你个做什么都成不了的家伙,也不知道给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以及最后一次通知你,我现在改名了,叫李敖天。”
李敖阳被戳到痛处,不顾有我在场,气的破口大骂:“难道你李敖炎就很成功吗?就你那三脚猫武功,当初跑到大街上卖艺表演胸口碎大石,结果一分钱没挣还被雇来的人打死。再说你那破字,还自称什么新体,写了你字的纸,我擦屁股都嫌硬。”
李敖炎也被激怒,不甘示弱的还嘴:“你个灾星还好意思说话,不是你带二哥去望月楼他才认识那个鬼妓女的,三哥为什么残疾你敢说出来吗?五哥离家远行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吗?以及最后最后警告你,我叫李敖天!”
“我要是灾星,你小子就是个偷星加傻星,从小到大不知偷了多少东西拿去府外,一些书画古董也就罢了,尚且认为你是缺钱,但我至今都不知道你把大哥和二哥的枕头各割一半拿出去是为了什么?还有你每天都去东厨房偷吃,但又为什么只吃食材?”
“你懂个屁,我那叫健康饮食,保证食材的营养不会任何流失。”
他们两兄弟越吵越上头,还一直互揭黑历史,像什么六岁还尿床,八岁爬树摔断腿,十岁生日跳进米缸,十二岁习武玩绳子把自己绑了……
再不制止他们,我怕是这辈子也别想出王府了,甚至可能他们冷静下来后就会叫人把我当场拿下。
于是我上前用力拉动李敖阳的衣服,迫使他回头,再小声说道:“兄长,如果你们真的要吵,能不能换个地方,王府里的这些事,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了不好。”
李敖阳拍打胸脯表示:“这个没什么,但凡是在王府待过两年都知道这些事,下人们都听腻了,不会有意见的。”
我说的人是我,是我啊,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操持王府事务的,傲朦你有怎么敢把王府交给他的?
“好你个李敖阳,我终于明白你的阴谋诡计了,你是不是故意陷害的二哥三哥,又成天跑大哥面前混个脸熟,就是为了能继承王位,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恶毒……你和谁说话呢?喂,看过来呀!”
见自己的呼唤没有效果,李敖炎只好主动走上前来,誓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迷住了李敖阳的心神,还敢不跟他吵架了。
可当他看见我时,他愣住了。黑色的眸子带着祈求的意味,樱花般的小嘴撅起似是在表达不满,微微鼓起的脸颊更是显得可爱无比,再加上那甜美诱人的嗓音。在人生的第十八个年头,他恋爱了。
我好说歹说才终于劝下了李敖阳,一转头就看到李敖炎正流口水的盯着我,嘴里还嘟囔着就生三个好了之类的话。
李敖阳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客气的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嘴上还频繁发出警告。
“唉唉唉,看什么看,这是你能看的吗?我告诉你,昨天这位洛笙笙姑娘已经正式和我结拜为异性兄妹,收起你那些歪心思。”
李敖炎虽然被他踢了一脚,但本来是没生气的,可一听他说这话,顿时火冒三丈道:“好你个李敖阳,为了独吞抢占一个清白姑娘,这种损招你都用的出来。姑娘别怕,有我李敖天在,他动不了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家。”
李敖阳冷哼一声,自觉看破了他的小心思,毫不客气的说道:“送回家?怕不是送到你家吧?我警告你啊,这位我时当亲妹妹看的,别以己度人。”
“还亲妹妹,我看情妹妹还差不多,多说无益,你今天敢跟我比武吗?”李敖炎摆出架势,赫然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武功,应该是拳法?
李敖阳也不甘示弱,双手一变,左手正是蛇形拳的起手式,就是右手像泥鳅。
“比就比,别忘了你的武功都是谁教给你的,连象形拳都打不好,看我怎么教育你。”
“你就没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这是我自创的拳法,虽然还没起名,不过打赢你是绰绰有余了。今天本少爷就冲冠一怒为红颜,去演武场比过。”
“好,今天就让你知道长幼有序,贤妹跟我走,正好做个见证。”
两人变换着手势,相互戒备,都怕对方在路上偷袭,只好横着走路,不肯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扶额长叹:“秋晴,快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