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义从床上起身,对着明媚的太阳打个哈欠,随口说了一句:“早安,我自己。”
这时一名妇人走进屋内,看房间内如此杂乱,忍不住抱怨道:“义,今天是比试的日子,你怎么才刚起来,快,我帮你洗漱穿衣。”
九条义有些不知所措,问了句:“你是谁啊?”
九条美菱拿出戒尺拍打他的脑袋,斥责道:“你这孩子,就喜欢打趣母亲,还不快点动,不然迟到了,上皇会生气的。”
听到美菱的回答,九条义露出笑容,很配合的穿上了那身繁复的礼袍,也不再大开大合的乱跑,反而小碎步的跟着母亲往外走。
外面的九条雄一 看到她们出来,很满意的点头说:“这才是皇族该有的样子,不愧是我的孩子,今天你一定能打败九条和的。”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做上轿子,按时抵达了光显寺,九条和一家也正好到门前。
九条雄一和九条宏相互谦让,想让对方先进,但九条和不这么想。他一马当先,用身体挡住大门,不怀好意的笑着:“义,你想过去吗?”
但九条义今天完全转了性子,不再和他争执,微微低头屈身,示意让他先走。九条和对此完全摸不着头脑,按以往的情况,对方应该和他打起来才对。
还不等他想明白,九条宏就将其带走了。他回头看去,对方的脸藏着阴影中,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九条义提前走到台上,面带微笑的跪坐,身体绷的挺直,高抬头颅,直视前方,任谁来也找不出半点毛病。
父母在台下这一幕,感到无比欣慰,认为自己多年的教育终于有了成果。台上的其他人虽然很奇怪,不过还是都先在调整自己的动作。
一柱香后,九条业遵在群臣的簇拥下走出大殿,登上高台,看着一个个后辈,他满意的开口:“朕自从继位以来,励精图治,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都以国事为优先,但是有家才有国。所以今天朕在此宣布,新的神侍选拔正式开始。”
一旁的祭司接过话茬:“第一项,凑唱神乐。”
四周的巫女一齐开口,在编钟的配合下足足唱了两柱香的时间。
“第二项,传颂神迹。”
百济国的神话中以三皇为主神,分别是上皇,月皇,高皇。负责管辖人间,夜晚和天空。由于现在只有上皇,故此项实际是拍九条业遵的马屁。
九条义率先站了起来,一把扔下头上的珠宝冠,扯开胸前的衣领,撕掉宽大的长袖,很没形象的拿手扇风,吐槽道:“真是的,一个幻境搞这么真,都快热死我了。”
台下的九条美菱和九条雄一不顾侍卫的阻拦,冲上台对着九条业遵叩拜:“上皇恕罪,上皇恕罪,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孩子。”
还没等九条业遵反应,九条义拉起了母亲,笑着摘掉她的脑袋,扔向了父亲。
九条雄一颤抖的捧起亡妻的头颅,用沾满鲜血的手指着说:“你这个逆……”
可惜如同现实一样,他依然没说完就倒下了。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九条和最先反应过来,睁开金色的眼睛,手中冒火,朝对方袭去。
九条义只是瞥了他一眼,那火焰仿佛活了过来,顺着眼睛耳洞钻进了他的身体,在一声惨叫后化为灰烬。
其他人也不能免俗,一个个的在烈火中倒下,只留下九条业遵站在原地。
九条义捡起祭司的礼单,对着他念到:“上皇九条业遵,弑杀亲族,逼迫姐妹委身于自己,害怕被后辈超过,于是假借仪式让族人内部婚配,致使一代不如一代,还喜欢喝活人的血,我觉得你和洛舜应该是挺有共同话题的。”
随后一把火烧尽了这里,建立千余年的光显寺就此沦为废墟。
九条义刚睁开双眼,就看到对方顶着自己的脸调息疗伤,再仔细一瞧,祂的右手被烧得通红,还起了个水泡。
他不由得笑道:“阁下的幻境还是挺有趣的,从青州一路追来,每天都换不同的场景,就是您好像找不到伤我的办法呀。”
对方不甘的说道:“陛下的护体真气实在厉害,恐怕这世间能打破它的人寥寥无几。”
九条义客气道:“哪里哪里,不过是祖辈的遗泽罢了,哪像您不仅能找到传说中的奇功,还真的练成了。酸甜苦辣咸,喜哀忧惧怒,这传说中的人间百味果然不负盛名,可惜运气不好,碰到了我。”
祂见九条义点破自己的武功,也回敬道:“陛下出身名门,生下来就有天人之力,本该合统九州受万民敬仰,可惜祖宗无能,败光了家业,被迫躲到海外小岛作威作福,实在是一大遗憾呐。不然当年也不至于连个女人都追不到手,还被张天琳打回老家。”
九条义眯起眼睛,语气中略带不善:“阁下似乎很了解我啊,但在我的记忆里,可没有你这么一位朋友。”
“真的没有吗?”祂以手拂面,又换了一张脸。“现在想起来了吗?”
“古今?你没和安清秋一起死?”
听闻他的疑问,古今出言不逊:“她把我独自留在北疆,自己去找李熙算账了,后来应该是把我忘了。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华清芷你追不到,萧若云也看不上你,还想打教主的主意?要不是洛紫明执意劝阻,你还能活到今天吗?”
九条义捏紧了拳头,说道:“激将法,用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烈火如同狂潮一般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周围的一切,轰隆的咆哮声与热浪如同野兽驱赶开外围的杀手,跳跃的外焰扭曲了人的视线,仿佛看到它直冲天际,拍打而来的海浪仍在空中就已经消失,甚至开始蒸发身后的海洋,冒出一阵热气。在海边的沙滩上,一处擂台形成了。
古今为了对付他,特意往海岸逃窜,但这遇水不灭的烈焰还是超出了祂的想象。
“这四百六十万两还真是难挣啊!”
伴随话音落地,外面的天好像暗了下来,浓厚的黑雾们在所有人都头上盘旋,唯独不敢靠近火池。
“来!”
但君王已经发出号令,它们只能汇聚一起,拼命朝里冲去,在损失将近一半后,古今总算是得到了还手之力,一个更大更加完美的幻境就此展开。
九条义任由黑雾钻进自己的体内,一眨眼后,身边的场景换到了西域。
沙漠之中,艳阳之下,一道白色的人影踩在剑上。她生的极美,却和自己那冷若冰霜的妹妹不同,整天带着黑眼圈,满脸的疲惫,像是随时会睡去的样子。
但是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上百柄剑和地上的碎尸表明——她并不好惹。
“你就是那个杀了自己全族的百济新王九条义?看着也不像啊?”
“姑娘想象中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至少得凶神恶煞,虎背熊腰,还满脸阴沉,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那种。你这脸太白了,而且瘦的不行,一看就没什么力气。”
“有没有力气,还是打过才知道吧?”
“是这个道理,可我就怕一不小心把你弄死了,到时候怎么办?”
九条义自从来到大陆,不是第一次碰到说这种大话的人了,对此,他轻车熟路的一掌拍去,携带的热浪推开了飞剑,直奔对方而去。
但是这一次和现实不同,这一掌竟然将她打落在地,而不是他自己差点被一剑劈成两半。九条义看着自己的手掌,感受着高温,慨叹道:“果然是奇功啊,差点连我都陷进去了。不过这一掌,还是挺舒服的。”
现实中,古今指挥手下拼命的泼水撒土,可算是打开了一个缺口,从火场里脱身,有人提议趁此时机将九条义杀了,只得到一顿臭骂:“你们能不能脑子清醒一点,我都搞不定,黄芷也不在,谁能杀他?困住他一盏茶够可以了。”
突然,烈焰全部裹上了金色,再次行动了起来,古今见状拔腿就跑,而那些杀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烧成灰烬。
九条义踏火而行,紧跟在祂身后,古今将身上的暗器一股脑的扔了出去,还一直抱怨:“妈的洛九渊,你要是把谢兰那憨货留给我,我早就把他搞定了,你天水宫的祖传使命不就是对付他们九条吗?怎么这个时候怂呀!这家伙根本不受幻境影响,我TM要怎么跟他打啊!?”
然而无论是什么暗器飞刀,连碰到他的机会都没有,一打照面就被融化了。
眼看对方越来越近,自己也没有反抗的手段了,祂干脆不跑了,往地上一跪,疯狂的磕头认错:“陛下,看着过往的情分上,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一回吧。”
九条义看着青州的方向,说道:“这样吧,正好我最近缺钱花,你的四百六十万两还没运出青州吧,也不用麻烦了,直接送到我船上,此事就算了解。”
古今试探性的抬起头,商人本性的祂嘴贱说了句:“六十万两行吗?”
回答祂的只有微笑和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