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二卷(完)

作者:鹹鱼鹹鱼鹹 更新时间:2025/8/18 12:37:32 字数:6482

两天后,奥瑞安王国腹部城市克里安城。

克里安城的轮廓在王国内陆富庶平原的暮色中,像一块镶嵌在污浊画布上的、过分雕琢的宝石。高耸的石墙圈起的区域内,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城墙之外,是拥挤、低矮、弥漫着劣质油脂、未完全燃烧柴薪和牲畜排泄物混合气味的平民区。

狭窄的街道终年泥泞,即便是阳光最烈的日子,也透着一股难以驱散的潮腐。人们穿着粗陋的麻布,面色灰黄,在低矮的棚屋和简陋的石屋间为一日口粮奔忙。孩子们赤着脚在污水中跑过,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任何可以称之为食物的东西。这里的气息是沉重、压抑、充满了生存的挣扎。可以说是王国卫生环境最差的地方,就连那些最贫困的流放之地的犯罪者也没有这么肮脏。

然而,仅仅一墙之隔,穿过由重甲私兵把守的、镶嵌着繁复青铜浮雕的城门,景象便,可以说是焕然一新?宽阔平坦的石板路两旁,是精心修剪的常青灌木和盛开的、色彩过于浓艳的外来花卉。喷泉在小型广场中央喷洒着清澈的水流,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点点碎金。

衣着体面、甚至称得上华丽的仆役和管家们步履匆匆,却无声无息。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熏香、新鲜木材的漆味以及从精致厨房飘出的、烤制上等白面包和肉类的诱人香气。这里是克里安城的心脏,也是克里安子爵意志的具现化,一座不断堆砌着财富与权力的堡垒。

在这片贵族区的制高点,矗立着子爵的府邸。它并非古老的城堡,而是近些年不断扩建、翻新的产物,混合了厚重的石砌基座和大量使用昂贵玻璃的塔楼,显得既追求防御的稳固,又极尽炫耀之能事。府邸内部,更是将这种奢靡推向了极致。

此刻,在府邸核心塔楼最顶层的私人厅室内,克里安子爵正沉浸在他用难以计数的财富堆砌出的舒适巢穴中。这间厅室异常宽敞,巨大的拱形窗户镶嵌着纯净的、几乎看不见杂质的平板玻璃,将夕阳最后瑰丽的余晖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光线照亮了打磨得如同镜面般的深色木地板,照亮了墙壁上悬挂的那些巨幅画作,那些描绘着神话战争、丰饶女神或是子爵本人伟岸形象的油画,画框是沉重的、雕刻着繁复藤蔓与兽首纹样的鎏金木料。

角落里矗立着等人高的、用整块白色带淡蓝纹路玉石雕琢的持瓶仕女像,仕女的面容模糊,但衣褶的流动感却栩栩如生。另一侧则是一尊披着铠甲、手持长矛的青铜战士立像,战士的肌肉虬结,姿态充满攻击性。壁炉上方,悬挂着一面巨大的、边缘装饰着猛禽利爪与荆棘图案的青铜盾牌,盾牌中心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切割成多面的深红色宝石,在火光下幽幽闪烁。

克里安子爵本人,就躺在一张占据了大片空间的、异常宽大松软的扶手椅中。这张椅子的骨架由某种深色硬木制成,但覆盖其上的,是厚厚一层不知名珍兽的银灰色兽皮,毛长而柔软,即使在温暖的室内也散发着一种奇异的、令人舒适的凉意。子爵的身材确实称得上壮硕,肩膀宽阔,骨架粗大,依稀可见年轻时经过严格训练的底子。

然而,岁月和放纵已在这副躯壳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面部的轮廓依然刚硬,但皮肤却透出一种被酒气长期熏染的、不健康的暗红色泽,眼袋松弛,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双精光四射、此刻却带着慵懒与傲慢的灰色眼珠。下巴和脖颈的线条不再紧致,堆积着松软的脂肪层。

他穿着一件用最上等的深紫色天鹅绒缝制的宽松长袍,袍子的边缘用金线绣满了细密的、象征家族权柄的侧面狮鹫纹路。长袍的领口随意敞开着,露出里面同样质地的衬里,以及挂在粗壮脖颈上的一条沉甸甸的金链,链坠是一枚刻着咆哮狮鹫图案的深绿色宝石。

他一只保养得相当不错、指甲修剪圆润的手,正慵懒地从旁边一张镶嵌着珍珠母贝的小几上,拈起一串饱满欲滴、深紫色的葡萄。小几上还摆放着一个银盘,里面盛着几种应季的浆果:鲜红的草莓、深蓝的蓝莓、还有几颗金黄色的醋栗。

他漫不经心地将葡萄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享受着那甜中带酸的汁液。另一只手则端着一个硕大的、用整块水晶雕琢而成的酒杯,里面盛着半杯色泽如同融化黄金般的、来自南方遥远海岸的昂贵蜜酒。空气中混合着果香、酒香、昂贵的熏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他身下兽皮的、属于荒野的腥臃气息。

几名穿着深色亚麻制服、手脚轻捷得如同猫的仆人垂手侍立在房间的阴影角落,如同没有生命的摆设。他们的目光低垂,紧盯着自己脚前的地板,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生怕一丝多余的声音惊扰了主人的安逸。

子爵的脾气和他的财富一样闻名,前一秒还在慵懒地品尝美酒,下一秒就可能因为酒杯的温度不够完美而将滚烫的酒液泼在仆人脸上。恐惧像一层看不见的油膜,笼罩着这些卑微的侍从。

突然,一阵沉重、急促、明显不属于仆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厅室内的静谧。这脚步声踏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匆忙,正沿着螺旋石阶快速向上攀爬,目标明确地指向这间顶层厅室。

克里安子爵咀嚼的动作顿住了。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慵懒瞬间被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取代。他眉头蹙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纹。端着水晶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角落里的仆人们身体绷得更紧,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将自己缩进墙壁的阴影里。他们都清楚,这种鲁莽的打扰,往往预示着不祥。

脚步声在厚重的橡木门外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几下短促而有力的敲门声,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笃笃笃。克里安子爵盯着那扇雕刻着家族徽记的华丽木门,脸上的不悦几乎化为实质的阴云。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含混的咕哝,像是猛兽被惊扰时发出的低吼。他厌恶任何计划外的打扰,尤其是在他享受这难得的、无人敢来烦他的黄昏时刻。

然而,一丝理智压倒了纯粹的恼怒。能如此不顾规矩直接闯到这里的,必然是他核心圈子里的人,带来的消息也绝不会是小事。也许是王都那边贵族派的最新动向?或是关于那些个碍眼的国王派蠢货的什么把柄?

他深吸一口气,将水晶杯重重地顿在小几上,金黄的酒液在杯中剧烈晃动,溅出几滴落在光滑的银盘边缘。他用一种刻意压抑着烦躁的、带着威压的语调开口,声音在空旷奢华的厅室里回荡:“进来。”

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内部的包铜门吸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个穿着轻便皮甲、风尘仆仆、满脸汗水和尘土的男人冲了进来。他正是子爵麾下负责传递紧急军情和秘密指令的传令官之一。他显然是一路快马加鞭,甚至可能没有更换马匹就直冲府邸核心。

他的呼吸粗重急促,皮甲上沾满了长途奔袭溅上的泥点,靴子上更是糊满了干涸的泥巴。他脸上混合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惊惶的神色,与这间充满慵懒、奢华和艺术气息的厅室格格不入。

传令官甚至来不及完全平息喘息,也顾不上整理自己狼狈的仪容,看到子爵的瞬间,便单膝跪地,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最简洁的军礼。他的声音因为急促和紧张而显得有些嘶哑颤抖:“大人,紧急军情。”

克里安子爵的身体微微前倾,离开了那舒适的兽皮靠背,灰色的眼睛锐利地钉在传令官身上,像两把冰冷的锥子。不悦暂时被凝重取代。“说。”他的声音低沉而短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关于‘独眼’他们那伙人的消息,大人。”传令官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们按照预定方式,已经超过三天无法联系上他们了。最后一次收到的模糊信号,是从他们在科隆要塞附近的临时据点发出的,之后就彻底沉寂了。我们立刻派出了最精锐的斥候小队前往探查。”

克里安子爵的眉头锁得更紧,手指在兽皮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那个据点是他精心挑选的地点,远离主要商路和冒险者行进的区域,靠近科隆要塞但又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安全距离。独眼那伙人,是他花费重金、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从帝国雇佣来的佣兵精锐,个个都是见过血、砍过人的老手,头领‘独眼’更是达到了15级的强横战力。

他们伪装成流窜的强盗,任务就是袭击科隆要塞外围的巡逻队和补给线,制造混乱和恐慌,用那些卑贱士兵和商人的血,来狠狠地打国王那个老糊涂的脸,证明他的私人领土不过是纸糊的堡垒。这计划本该天衣无缝,联系不上?难道这群贪婪的帝国佬拿了定金就想跑,还是被科隆要塞那些废物守卫发现了?

“然后呢?”子爵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斥候发现了什么,那群帝国猪是躲起来喝酒了,还是被几只科隆的看门狗吓破了胆?”

传令官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几乎要碰到膝盖。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干涩,充满了恐惧,仿佛在复述一个来自地狱的见闻:“斥候小队在通往峡谷据点的必经之路上,发现了‘独眼’佣兵团。大人,他们全死了,一个都没剩下。”

“什么?”克里安子爵猛地从那张舒适的兽皮椅上站了起来。壮硕的身躯带起一阵风,深紫色的天鹅绒长袍下摆剧烈摆动。他脸上的慵懒和阴沉瞬间被一种狂暴的怒火取代,那是一种精心布局的棋子被莫名掀翻的狂怒。“全死了,怎么可能。科隆要塞那几个最高不过7级的废物骑士,还是那些连5级都不到的城墙守卫。他们怎么可能杀得死独眼那帮人,还全歼?”

他根本不相信。独眼15级的实力,加上十几个平均等级在10级以上的悍匪,足以在科隆要塞的卫队反应过来之前制造足够的混乱然后全身而退。除非是国王身边那几个精锐战士或者是国王派的贵族骑士亲自来了边境?但这绝无可能。

传令官被主人的暴怒吓得几乎瘫软,但他还是强撑着,用尽全身力气继续汇报,声音带着哭腔:“不是科隆的人干的,大人。斥候他们回报,现场太惨了。根本不像是普通军队战斗的痕迹。那些佣兵的尸体斥候说他们像是被帝国的魔导战车前方的巨型绞肉机搅过或者是被食人魔撞飞一般。”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努力回忆着斥候队长那惨白着脸、语无伦次的描述,试图将那片血肉地狱的景象用语言重现出来:

“尸体散落在方圆近百步的范围内到处都是。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斥候队长说他认出了‘独眼’。那个高大的、瞎了一只眼的头领他被人用无法想象的巨力,从头顶正中间一剑劈开了。对,劈开了。就像劈柴一样。剑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胯下,整个人分成了左右对称的两半。内脏流了一地,骨头茬子白森森的露在外面。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双手巨剑,也断成了好几截,散落在旁边。”

“其他的尸体更惨,有的像是被攻城锤正面撞中,整个胸腔完全塌陷下去,骨头刺穿了皮肉,碎裂的内脏从口鼻和破裂的腹部挤出来。有的脑袋像被砸碎的南瓜一样爆开,红的白的溅得到处都是,分不清哪里是石头哪里是脑浆。

还有的被巨大的武器,很可能是巨剑拦腰斩断,或者从肩膀斜劈到腰际,断口处的骨头和肉被碾得稀烂胳膊、腿、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散落的到处都是,几乎找不到一块比巴掌大的完整躯干。”

“地面斥候说,地面就像被犁过,到处都是大型刀剑砍过的痕迹,溅满了已经发黑凝固的血浆和碎肉块还有折断的武器、破碎的皮甲碎片混杂在血肉和泥土里。根本没有挣扎逃跑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他们所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一个或者几个拥有怪物般力量的存在像拍苍蝇一样轻易地碾碎了。

斥候队长说他经历过十几场战斗,从未见过如此纯粹、如此暴虐的杀戮。那绝不是人类军队能做到的,他甚至怀疑是某种强大的魔兽或者或者帝国来到王国测试新的魔导器械。”

传令官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梦呓,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显然被自己复述的景象再次吓到了。厅室内死一般的寂静。角落里的仆人们连颤抖都停止了,如同石雕,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暴露着他们内心的极度恐惧。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从巨大的玻璃窗上褪去,室内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只有壁炉里跳跃的火光,在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和克里安子爵阴晴不定的脸上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废物,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 死寂被克里安子爵暴怒的咆哮猛然撕裂。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上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踩得地板咚咚作响。他英俊却布满戾气的脸因狂怒而扭曲变形,暗红的肤色此刻涨成了骇人的紫酱色,额头上青筋暴跳。精心修剪的胡须随着他咬牙切齿的动作而抖动。

“我花了整整一千枚金币,一千枚。”他猛地停住脚步,朝着虚空挥舞着拳头,仿佛要砸碎那个让他蒙受巨大损失和羞辱的敌人:“那足够武装一支百人精锐小队一年,结果呢?结果这群自诩为帝国精锐的渣滓,连科隆要塞的城墙砖都没摸到一块。就在那个该死的、鸟不拉屎的路边,被人像杀鸡一样宰了个干净。死得连条狗都不如。连点像样的抵抗都没造成。废物,饭桶,帝国的耻辱。他们玷污了我的金币。”

他越想越气,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精心策划的羞辱国王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腥的笑话。这笔巨额投入打了水漂不说,万一现场留下了什么指向他的蛛丝马迹。不,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雇佣过程极其隐秘,用的是无法追踪的黑市金币,联络人早已消失。独眼他们死了,反而是最安全的。死人不会开口。

但这份憋屈和损失,必须有人承担,他的狂怒需要宣泄口。他猛地转身,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传令官,仿佛这一切都是这个卑微士兵的过错。

“查。”子爵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片刮过骨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给我立刻,马上,动用我们在边境所有的眼线。黑市的掮客,走私路线的蛇头,科隆要塞里的暗桩,甚至那些流浪的乞丐和吟游诗人。给我像梳子一样把那条路附近、科隆要塞周围,不,是整个东部边境地区,都给我全都彻彻底底的刮一遍。”

他几步冲到传令官面前,巨大的阴影将对方完全笼罩。他弯下腰,那张因暴怒而显得狰狞的脸几乎贴到传令官惨白的脸上,浓重的酒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我不管斥候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惨状,也不管是什么狗屁魔兽还是帝国机器,我要知道真相。

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毁了我的计划,杀了我的人。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出现在那片区域的、可疑的强者。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准放过。动用最高权限的密信渠道,用最快的渡鸦。我要在三天。不,两天之内,看到初步的报告放在我的桌子上,如果查不到。”

克里安子爵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抖成一团的传令官,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威胁:“如果查不到,或者让我知道你们办事不力。那么,下一个被发现在荒郊野外,死状凄惨的尸体,就轮到你,还有你那个负责情报的、愚蠢的上级了。明白了吗。”

“明白,大人。”传令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几乎是趴在了地上:“属下立刻去办,用最快的速度。”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甚至不敢再看子爵一眼,踉跄着倒退几步,然后转身几乎是逃命般冲出了那间奢华却令人窒息的地狱般的厅室。沉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砰然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丝声响。

厅室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壁炉中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光线彻底暗了下来,仆人们依旧如同石雕般立在阴影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克里安子爵站在原地,胸膛还在因盛怒而起伏。他走到巨大的玻璃窗前,窗外,克里安城贵族区的灯火已经次第亮起,温暖的光晕勾勒出精致的屋顶轮廓,与城墙外那片被黑暗和贫穷吞噬的平民区形成了刺眼的分割。他望着这片象征着他权力的夜景,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反而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更加阴冷、更加自负的怨毒。

“非人力可为,哼。”他冷哼一声,从水晶酒壶里为自己重新斟满了一杯金黄的蜜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他心中那份根深蒂固的自大。“不过是些没见过真正力量的井底之蛙,被血腥场面吓破了胆罢了。独眼那种货色,不过是个空有蛮力的莽夫。王国最强战士?哼,那是凡人的极限,而我克里安家的血脉,岂是那些平民出身的所谓最强能比的?”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依旧强横的力量在奔涌。他年轻时也是克里安城闻名的剑术好手,虽然这些年沉迷享乐疏于锻炼,但底子还在。他坚信,自己还是那个至少拥有16级,甚至17级实力的战士。只是不屑于像那些武夫一样整天打打杀杀罢了。

“不管是谁做的,毁了我的计划,就要付出代价。”克里安子爵盯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而阴鸷的倒影,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能杀掉独眼一伙,或许有点本事。但想吓倒我?做梦。等我揪出你的尾巴。我会让你,还有你背后可能存在的指使者,明白得罪克里安子爵的下场。无论是国王派的老狗,还是某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心中甚至掠过一丝荒谬的想法:难道真是某种意外出现的强大魔兽?如果是那样,或许还能废物利用,把脏水泼给科隆要塞守备不力?他阴沉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算计的冷笑。

夜色,如同粘稠的墨汁,彻底吞没了克里安城。子爵府邸塔楼顶层窗口透出的灯光,如同黑暗中一只充满贪婪与算计的独眼,冷冷地注视着脚下分裂的城市。一场由血腥惨案引发的、更加隐秘的追查与更深的阴谋,已然在这片奢华的牢笼中悄然展开。而那个在黑石峡谷制造了修罗场的恐怖存在,其阴影似乎已经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无声地笼罩了这座贪婪之城。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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