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前面是深渊！”
“你这是，在扮演人类最忠诚的伙伴吗？”打扮精致的大小姐，看着狼狈地趴到在地的姜楠轻蔑一笑，优雅地抬起脚，
“不就是座玻璃栈道，怎么跟……”
踏上玻璃的一瞬间，从脚底处，裂纹以缓慢又令人绝望的速度蔓延开来，下一秒便碎裂成片，直坠地面。
“呼、呼、呼——”直到玻璃重新恢复原样，大脑的警报声慢慢平息，亭语墨的呼吸才慢慢平静下来。
“哎，嘿嘿，跟你说了还不信。”姜楠保持着匍匐的姿势，爬到了亭语墨的身旁，“不听美女言，吃亏在眼前。”
“咳，五十步笑百步，你怎么好意思。”亭语墨轻呵。
“大小姐，我抱着你走吧。”虽说是建议的语气，但女仆小姐也没有给人反对的时间。
“阿鹤？！”女仆小姐把亭语墨从地上轻轻抱起，走向了不远处的半个透明水晶球。
“怎么可以这样？我还以为我们多少算个患难战友，我都打算与她同袍了……”
姜楠有些震惊地看向还在女仆的公主抱中，像条蛆一样捣来捣去的亭语墨，接着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四周，“梵达、可可？”
梵达有些嫌弃地撇过脸去，甚至还用扇子遮住了侧脸，张开的扇面上仿佛分明写着“与我无关”四个大字。
可可铃倒是一幅很像帮忙的模样，可还没动，便被云慕月用手臂拦下：
“这是为了刺激大脑对于原始冲动的反应，如果敏感，反而更说明你对预言术有亲和力。只不过你要学着主动控制原始冲动，增强精神力。”
“当然，我想，这也许可能只是某位老师或教授的恶趣味……”
“我觉得后者更像是正解。”姜楠附和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因为我这门课已经挂七次了。”
真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超级令人震惊的话。
“哎，等等我，别让我一个人啊——至少给我留个座儿！”
等到姜楠扶着栏杆慢慢挪进教室时，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了，找了一圈儿后终于坐进了梵达和可可铃中间的空位：
“来上课的人是真多啊，不过这屋子的氛围也是真不错。很有神秘的感觉。”
新月形的阶梯座位围着中间同样造型的讲桌，讲桌的周围却又围着一圈小小的“护城河”，明明看上去是一滩死水，却又鲜活地流动着，反射着星空穹顶的深紫色星光，映到姜楠的眼中。
幽深的光影下，甚至难以看清自己的手指。
教室的中央慢慢蔓延出一团迷雾，消散后，姜楠认出了那从迷雾中显出的身影。
梵达和旁边的亭语墨低声聊得正欢，不好打扰两位大小姐雅兴的姜楠只好戳了戳可可铃的手臂：“你还记得吗？这不是报道那天那个黑衣人……”
“我将为大家演示水晶球占卜。”男女莫辨的声音陡然响起，极强的穿透力刺得姜楠耳朵微疼，“我会选一位同学上来，向大家展示画面，我将做出解读和预言。”
哎，这就开始了吗？
一道刺眼的灯光赫然照下，如同综艺选秀般在黑暗的屋子中来回盘旋。
哈，估计是选不到我的，抽奖永远是谢谢惠顾，彩票最多只中过五块，抽卡也是次次大保底，怎么会选到我……
啊呀，眼睛怎么晃得睁不开了。
“就那位，上来。”
也不知道算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心脏的跳动速度突然开始急速上升，姜楠仿佛能听到那“扑通扑通”的浑厚声响。
这可不像个吉兆啊……
穿过人群，手指突然被轻轻捏住，姜楠扭头看去：“云慕月？”
她的声音轻且迅速，以至于显得有些紧张又急促：“别紧张，预言术是骗人的把戏，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随时结束。不要暴露你的心底……”
直到摸到水晶球前的一刻，姜楠还是恍恍惚惚的。
一个很干净的球，姜楠能在上面捕捉到自己面庞的轮廓，甚至能看到紫光穿透它的内核照出它的轮廓。
“放松呼吸，放空大脑。”
呼——
“随便想一件事，可以是你关心的事、或者你害怕的事。”
耳旁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姜楠突然回想起了儿时和母亲一起看的恐怖电影……
沿海的小镇，总多台风。太阳被狂风吹拂而去，雨点就紧接着、争相恐后地拍打在窗户上，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响，最后化成一串串眼泪般的水流，沿着玻璃缓缓留下。
一家三口人缩在沙发中，姜楠被温暖地包裹在中间。屋子里的灯被悉数熄灭，只有茶几上的一柄烛火和电视机的屏幕继续散发着幽深的灯光。
“呀！”电影中角色的哀嚎和姜楠稚嫩的尖叫，仿佛如雨水和泪水般巧妙地融汇。
“我不要看了！”姜楠把头埋在母亲的胸口，胸脯抽动着，小小的四肢也好似不受控制般抽打着，泪眼婆娑。
不负责任的母亲却轻笑着，拍打着姜楠的背：“好，不哭不哭，爸爸去给阿楠做最喜欢的炸小丸子啦。”
“嗯。”姜楠用软糯的声音回应着，悄悄转过头看向父亲，却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烛火悠悠熄灭，电视机也变作彩屏，发出“挲挲”的杂音，终究黑屏，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刹那间，一团晃眼的白光刺痛了姜楠的眼睛。接着她听见了玻璃崩碎的声响，暴风携着雨点扑打在她的脸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姜楠突然从失魂中惊醒，不知何时，自己站到了圆球教室的穹顶之上，原本晴朗的天空刮起了狂风，接着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丝，四周都是看不清底的灰暗。
这是，还在梦中吗？
雨水钻进了姜楠的鞋底，轻轻地，便让姜楠滑倒，跌向深渊。
一把剑破开了穹顶的玻璃，云慕月一个跃身纵向空中，把姜楠接在怀中。
姜楠仰面向上，看见的是黑压压的云，笼罩在她的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