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被苏清月拽着胳膊往绿洲跑，脚下的沙子烫得像踩着电暖器，可心里那点凉丝丝的盼头比啥都管用。风蚀岩后头果然藏着汪水洼，说是绿洲其实也就洗脸盆那么大，水边还歪歪扭扭长着丛怪树——叶子绿得发油，枝桠上挂着些圆滚滚的果子，一半红得像庙里的供果，一半青得像没熟的梅子。
"这玩意儿能吃不？"林默蹲在水边掬了把水，凉丝丝的带着点土腥味，却比啥琼浆玉液都解渴。他咂咂嘴，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红果子，活像饿狼瞅见了烤羊腿。
苏清月正用布巾蘸水擦脸，闻言回头瞪他："上次你说仙人掌能吃，忘了王二柱家骆驼抽风的样了？"她摘下面纱，脸颊被晒得泛着健康的红晕，说话时嘴角还沾着点水珠，看得林默心里"咯噔"跳了下。
"那不一样。"林默指着红果子咽口水，"你看这颜色多喜庆，肯定是好东西。再说了，系统没提示危险，信仰值也没掉啊。"他偷偷瞟了眼脑海里的面板，苏清月的信仰值稳稳当当挂在95，备注栏新冒出来个"无奈"的小图标，倒比之前的"信赖"多了点烟火气。
正说着，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铜铃声。两人赶紧躲到岩石后头，扒着石缝往外瞅——只见一队商队慢悠悠走过来，骆驼背上驮着大箱子，领头的掌柜挺着个圆肚子，正拿着个罗盘东张西望，嘴里还嘟囔着："不对啊，明明算着该在这附近歇脚..."
林默眼睛一亮，拽了拽苏清月的袖子："是正经商队！说不定有盐巴卖。"他上次用虹吸原理给石镇引水时就发现，这地界的盐比金子还金贵，要是能跟商队换点，不光能腌肉，还能搞点"盐疗"之类的噱头骗信仰值。
苏清月却皱起眉："看他们的旗号，像是黑风谷那边的，听说跟沙盗有勾结。"她从怀里摸出把小刀攥在手里，这还是上次林默教她做陷阱时给她磨的，刃口不算锋利，却闪着让人安心的光。
林默正想说话，肚子突然"咕噜"叫了起来。那红果子在风里轻轻晃悠，像在冲他招手。他咽了口唾沫，趁苏清月盯着商队的功夫，猫着腰摸到果树下，摘了个最大最红的揣进怀里，又飞快地溜回岩石后。
"你干啥去了？"苏清月回头看他。
"没、没干啥。"林默把红果子往背后藏，脸上却笑得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等商队走远了些，他赶紧找了个背风的石头缝，三下五除二把果子剥了皮——果肉红得像草莓酱，还冒着点甜丝丝的香气。
"就尝一小口。"他对自己说，刚把果子塞进嘴里，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起初只是嘴角发痒，接着就像有人往他胳肢窝里塞了羽毛，笑得他直不起腰。他想憋住，可喉咙里像装了个笑弹，"哈哈哈"的笑声根本停不下来，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顺着脸颊往下淌，在满是沙子的脸上冲出两道白印子。
"林默？你咋了？"苏清月吓了一跳，伸手去扶他，却被他笑得浑身发抖的样子逗得也想笑，"你是不是吃那果子了？我就知道..."
"哈哈哈哈...不是...哈哈...这果子...哈哈...太逗了..."林默笑得说不出完整话，指着天上的太阳直乐，"你看那太阳...哈哈...跟烧饼似的...哈哈哈..."
他笑得在沙地上打滚，把刚换的粗布衣都蹭上了沙砾。苏清月又气又急，想拽他起来，却被他一把拽倒在怀里。两人滚作一团，林默的笑声震得她耳膜嗡嗡响，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着果子甜香，她突然也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刚才那队商队居然又绕了回来。领头的胖掌柜正擦汗，一眼就看见在沙地上疯笑的林默，顿时吓得一哆嗦："我的娘哎，这是中了沙鬼笑吧？"
商队里的伙计们也围了过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稀奇。有个年轻伙计掏出个铜板往林默跟前扔，嘴里还念叨着："破财消灾，大仙别缠上我们..."
林默看见铜板，笑得更欢了："哈哈...钱...哈哈...给我钱...买冰淇淋...哈哈哈..."
苏清月又羞又急，想把他拉起来，可林默笑得浑身发软，怎么拽都拽不动。她回头瞪着那群看热闹的商人，把小刀亮了亮："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
胖掌柜赶紧摆手："姑娘别生气，我们就是路过。"可他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那棵果树，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这是哭笑果！吃红的狂笑不止，吃青的痛哭流涕，当年我爷爷跟我讲过！"
他这话刚说完，林默突然不笑了。
不是慢慢停下，是戛然而止，就像有人突然掐断了他的笑神经。他直挺挺地从地上坐起来，嘴巴张了张，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比刚才的笑声还吓人，眼泪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往下淌，哭得捶胸顿足，差点没背过气去。"呜呜呜...我想我妈...呜呜...我再也吃不到麻辣烫了...呜呜呜..."
苏清月懵了，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她正手足无措，就见林默突然爬起来，抱着旁边的骆驼刺开始哭："呜呜呜...你好可怜啊...长在这种破地方...呜呜呜...连片树荫都没有..."
商队的人彻底看傻了。胖掌柜摸着下巴啧啧称奇："好家伙，这是红果青果一起见效了？"
原来林默刚才打滚时，不小心蹭掉了个青果子，汁水流到了他手背上，又被他抹到了脸上。两种果子的劲儿混在一起，就成了现在又哭又笑的模样——一会儿抱着石头哭"我的冰淇淋化了"，一会儿指着沙子笑"这饼干真难吃"，看得人头皮发麻。
苏清月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林默教过的急救法，抓着他的胳膊就往水洼拖。"张嘴！喝水！"她把林默的头按进水里，冰凉的水呛得他咳嗽起来，哭声倒是小了点。
可刚把他拽起来，林默又开始抽抽搭搭："呜呜...清月...我是不是很丢人...呜呜...你会不会不相信我了..."
苏清月的心突然软得像棉花糖。她掏出帕子给他擦脸，声音放得轻轻的："不丢人。你就是...有点傻。"
"呜呜呜...你还骂我...呜呜呜..."林默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袖子。
商队里有个老伙计看不下去了，扔过来个麦饼："姑娘，给他吃点东西说不定能好。这哭笑果劲儿大，得靠五谷杂粮压一压。"
苏清月接住麦饼，掰了块递到林默嘴边。他哭哭啼啼地张嘴咬住，嚼了没两下，突然眼睛一亮："咦？这饼子...有点像我妈做的发糕..."说着说着又要哭，却被苏清月一把捂住了嘴。
"不许哭了。"她板起脸，可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再哭就让商队把你当傻子卖了。"
林默果然不哭了，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像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苏清月被他看得心里发慌，赶紧转过头去跟胖掌柜搭话："掌柜的，这哭笑果真的没办法解吗？"
胖掌柜摸着肚子嘿嘿笑："解是能解，就是得等它自己过劲儿。不过这果子是好东西，里面的灵气足着呢，你们看这小子，刚才脸都白了，现在是不是红光满面的？"
林默这才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刚才被太阳晒出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丹田处还有股气在慢慢转悠。他偷偷看了眼系统面板，好家伙——【吸收哭笑果能量，灵力增长，当前境界：练气五层（小境5）】，下面还跳出来条新提示：【检测到外界围观情绪，信仰值+1（好奇）×15，当前总信仰值83】。
"原来哭也能赚信仰值..."林默嘀咕了一句，突然又想笑，赶紧咬住嘴唇。
苏清月见他眼神恢复清明，终于松了口气。她从包袱里摸出个小陶罐，里面是上次用盐水腌的野骆驼肉，递给胖掌柜："掌柜的，这点肉换点盐巴行不？"
胖掌柜眼睛一亮，他这商队走了半个月，肉早吃完了，闻着罐子里的肉香直咽口水："换！怎么不换！再给你们两斤糖！"他回头吆喝伙计拿东西，眼睛却还瞟着那棵哭笑果，"姑娘，那果树...能不能让我们摘几个果子？"
苏清月看了眼林默，见他点头，才说道："摘吧，不过红果青果别一起吃，不然..."她指了指还在抽鼻子的林默。
商队的人顿时笑成一团，连刚才扔铜板的小伙计都凑过来，给了林默个水囊："兄弟，刚才对不住了，这水你拿着。"
林默接过来，突然想起件事，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包，里面是他画的简易地图："掌柜的，你们是不是迷路了？从这儿往东南走，绕过黑风坡，能近不少路。"
胖掌柜展开地图，虽然画得歪歪扭扭，可关键的沙丘和岩石都标得清清楚楚，顿时眼睛瞪得溜圆："小兄弟你是活地图啊！这可帮大忙了！"他二话不说，又让伙计多拿了袋干粮塞给林默，"拿着拿着，这点东西不算啥！"
【检测到感激情绪，信仰值+20（感激），当前总信仰值103】
林默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这多不好意思..."手却诚实地把干粮往包袱里塞。
苏清月在旁边看得直摇头，嘴角却弯得老高。
等商队摘了果子走远，林默才摸着肚子傻笑："没想到哭一场还赚了这么多好处。"他突然想起什么，跑到果树下摘了几个青果子红果子，用布包好，"这玩意儿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比如...对付赵虎？"
苏清月被他逗笑了："你还想让赵大叔又哭又笑？"
"不是不是。"林默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你想啊，要是遇到坏人，给他吃个红果子，让他笑到没力气打架；要是遇到哭丧着脸的，给他吃个青果子，让他哭得更伤心...不对，这好像没啥用。"
苏清月笑得弯下腰，阳光透过风蚀岩的缝隙照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林默看着看着就看呆了，刚才被哭笑果折腾出来的疯劲突然就没了，心里只剩下满满的踏实。
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的"信仰残留"提示，刚才光顾着哭笑，倒把这茬忘了。他闭上眼睛凝神感受，果然在那棵果树下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能量，像是有人曾经在这里祈祷过。
【检测到微弱信仰残留，是否吸收？】
"吸收。"林默在心里默念。那丝能量像涓涓细流汇入丹田，虽然不多，却让他浑身舒坦。
"怎么了？"苏清月见他闭着眼，以为又犯了哭笑病。
"没事。"林默睁开眼，咧嘴一笑，"就是觉得...这地方不错，以后说不定还能再来。"
他收拾好包袱，伸手给苏清月："走，去找秘境。说不定里面有比哭笑果更厉害的宝贝，比如...能让人一直傻笑的糖？"
苏清月拍开他的手，却自己先往前走了："再胡说八道，就让你再吃个青果子。"
林默赶紧追上去，嘴里还嚷嚷着："别啊清月，我错了...哎你等等我..."
风卷起他们的笑声，混着远处隐约的铜铃声，在戈壁滩上飘出老远。那棵哭笑果树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也在偷偷笑着——笑这个突然闯入的异乡人，笑他傻乎乎的样子，也笑他身边那个眼里藏着光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