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乐灾难与再遇旧识

作者:右归丸258 更新时间:2025/7/12 18:33:28 字数:2278

啧,麻烦死了。

两年。

七百三十天。

一万七千五百二十个小时。

阳光,一种阔别了两年的物理现象,正以一种近乎暴力的方式刺穿我的视网膜。

视野里的一切都像是过度曝光的老旧照片,边缘泛着刺眼的白光,让我忍不住眯起那双本就没什么神采的三白眼。

空气中混杂着柏油路被晒热的焦糊味、街边章鱼烧摊位的甜腻酱汁味,还有无数陌生人擦肩而过时留下的、驳杂的洗衣粉与汗水的气息。

这一切,都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我那早已习惯了独居出租屋里循环过滤空气的、迟钝的感官系统。

如果不是那罐该死、冒着泡的生命之水——也就是可乐,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覆盖了我的机械键盘,导致从‘A’到‘L’的所有按键集体罢工,我想我大概能在那间只有电脑屏幕发光的洞穴里待到人类文明终结。

但现实是,我,如月伸太郎,一个IQ高达168却选择自我放逐的家里蹲,正穿着我那件万年不变的红色运动外套和松垮卡其色长裤,走在四月夕阳下的东京街头。

外套拉链?那是什么,能吃吗?

裤带?只要裤子不掉下来,它就只是个装饰品。

走在我身前半步距离的,是一个小小的、灰色的身影。

高松灯,一个我自闭前就认识的,姑且能算作“朋友”的生物。

她的父亲和我那对常年不见踪影的父母有点交情,曾经还被拜托过“多关照一下伸太郎”。

真是讽刺,结果需要被关照的人,最后变成了一个把自己锁起来的废物。

我们是在数码商店门口偶然碰上的,我正为挑选哪款键盘的键程和回弹力度更适合长时间敲击代码和打游戏而烦恼,她就像一只受惊的仓鼠一样,抱着一个看起来比她还大的纸箱,差点撞进我怀里。

然后,不知怎么的,话题就从“啊,好久不见”跳跃到了“我买了水族馆的年票,伸太郎君要不要一起去看企鹅”。

空之森生灵水族馆。

看了眼门口的牌子,我一字一字的将其在心里默念。

不对,我为什么要答应?脑子被可乐泡坏了吗?

我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自己,一边机械地迈着步子。

高松灯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只是低着头,灰色短发的发梢随着步伐轻轻颤动,偶尔会抬起头,用那双剔透的粉色瞳孔确认一下我有没有跟丢。

她的存在感很弱,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但又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执拗的引力,把我这个本该买完键盘就立刻滚回家的废人,一步步拖向那个充满了潮湿水汽和海洋生物的地方。

水族馆的入口像一个巨大的蓝色洞口,吞噬着外面世界的喧嚣与光热。甫一踏入,一股混合着海水咸腥、消毒水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清凉气息的空气便扑面而来,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

光线骤然暗下,只有一座座巨大的水族箱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口。

高松灯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检票员,然后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我这个“临时起意”的游客慢吞吞地买票。

真是…别仗着自己有年票就了不起啊…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感觉售票员小姐的眼神在我那乱糟糟的头发和万年不变的运动外套上停留了零点五秒。

啧,看什么看,家里蹲就不能为GDP做贡献了吗?

“那个……”

身边传来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我侧过头,看到高松灯正用指尖小幅度地戳着我的胳膊,她的脸在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不真实,眼神飘忽着,不敢与我对视。

“伸太郎君……不进去吗?”

啊,原来我已经买完票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票根,才发现自己正对着售票窗口发呆。

真是的,两年不进行正常社交,连大脑处理基本流程的机能都退化了吗?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率先迈步走了进去。背后,高松灯小跑着跟了上来,脚步声轻得像猫。

我们没有立刻走向她心心念念的企鹅馆,她似乎想让我这个“稀客”先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

我们最先来到的是水母区。

巨大的落地玻璃后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无数水母在其中浮游,像是一场无声的、盛大的宇宙芭蕾。

它们身体透明,边缘泛着荧光,随着水流舒展、收缩,每一次搏动都缓慢而优雅,仿佛时间在这里被拉长了无数倍。

真安静啊……

和外面的世界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没有刺耳的鸣笛,没有嘈杂的人声,只有水流循环系统发出的、近乎白噪音的低沉嗡鸣。

我靠在冰凉的玻璃上,感觉自己那因为过度社交而急速攀升的体温和心率都平缓了下来。

高松灯就站在我旁边,一言不发,只是痴痴地望着那些发光的生物。

她的侧脸轮廓很柔和,鼻尖小巧,嘴唇微微张着,吐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玻璃上凝结成一小片稍纵即逝的白雾。

那双粉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个漂浮的光点,像装满了整个银河。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像是刚从梦中惊醒一样,轻轻地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梦呓般的飘忽。

“水母……好像没有重力一样呢……”

“就只是飘着,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活着……”

我瞥了她一眼。

看,又开始了,这家伙标志性的“重力发言”。

以前我就领教过,她总能从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引申出一些沉重又虚无缥缈的哲学问题。

换做以前的我,可能会直接吐槽“那是因为水的浮力等于它的重力,白痴”。

但现在,我只是懒洋洋地靠着玻璃,连动一下嘴皮子的力气都欠奉。

“大概吧。”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视线重新回到那些水母身上,“至少它们不用担心键盘进水。”

我的冷笑话似乎让她愣了一下。她转过头,那双纯净得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看着我,里面带着一丝困惑,好像在努力解析我这句话里隐藏的深意。

几秒后,她似乎放弃了思考,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

我们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就像两个共享同一个频率的收音机,虽然没有播放任何节目,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这就足够了。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水母们无意识地舒张、收缩,直到几个吵闹的小学生跑过来,用手“啪啪啪”地拍打着玻璃,破坏了这份宁静。

我皱了皱眉,那种被侵入安全领域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

高松灯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不适,她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们……去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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