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者:陈年流岁 更新时间:2025/7/12 23:50:35 字数:11284

文章不成熟,节奏很慢,建议抛掉脑子观看。

一夜过后,北风奄奄,细雪飘摇,天地共白头。

此时天色微明,老旧的小区里,行人的脚印和外出的车辙在连绵的细雪中短暂出现,随后又被掩埋不见,一切都干干净净的……

某栋楼上,大约五十见方的出租屋里,透过老旧厚重的房门传出接连不断的咳嗽声,甚至在楼下的楼道里就能听见,一阵接一阵,不给一丝喘息的机会,

屋里面,禇乙侧着身子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双眼紧闭,牙关寒战,额头上满是汗,脸上是病态的红色。即便是盖着厚厚的被子,禇乙还是感觉很冷,瘦小的身子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在昨天的同学聚会上,禇乙被劝着喝了些酒,包间里又暖和出了一头汗,最后骑车回家的时候没注意,在一头大汗的情况下没有带帽子,硬是吹了一路的凉风回家,当天晚上就开始乏力头晕头痛。

他没有当成一回事,自以为睡一觉之后就能恢复正常,万万没想到,一觉还没睡完就被呼吸时喉咙的刺痛给疼醒,扁桃体严重发炎,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每咳嗽一下,喉咙和肺部都像千把刀片划过。

喉咙好疼,好难受……

他惊恐的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阵阵的咳嗽引得他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眼珠也感觉血管一阵一阵的,肿胀的难受。

现在禇乙嗓子冒火似的,又热又疼,全身无力,别提起床,就连动一下四肢都困难,起床都成问题更别提喝水了。

突然,心跳更剧烈,一阵窒息感袭来,他感觉逐渐喘不动气,开始拼命往床边爬去,想伸手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很可惜没能拿到。最后趴在床边双眼翻白,嘴张的老大死去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黑暗中,褚乙被脑袋侧边一阵阵肿胀的疼痛唤醒了。

好疼啊……我不是喉咙疼吗?怎么头那么疼?

头上的疼痛难耐,他顾不得多想,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按疼痛的地方,而手刚一碰上就是火辣辣钻心的疼。

猛烈的痛感袭来,禇乙一下子清醒了,不禁倒抽凉气。

“嘶——啊!”

在疼痛的刺激下,他费力的睁开眼,看着阳光从上面稀疏的枝叶中投射下来,耳边是河水的哗啦声,还有树上的蝉鸣。

禇乙发觉不对,一时间愣住了,连疼痛都似乎减轻了。

这好像不是在家里吧?这是什么地方?……不对!我居然没死?!

禇乙一激动猛地用力想要起身,这一动伤口处疼痛更甚,甚至还能感觉到有股缓慢的热流从头上流下来。

起身未成他又顺势躺下,伸手看着比原先明显小了一圈的手,手掌有着不算厚的茧子,上面沾了点湿润的泥土,指肚上还有一抹显眼的红,是刚才摸伤口时染上的血液。

这是我的手?我手没那么小吧!还有为什么皮肤这么水嫩?!

他一激动伤口又疼了起来,他无奈放下手臂平缓气息,缓了好一会儿,才收着力缓缓翻过身来趴在地上,就只是翻身禇乙都感觉一阵晕眩。

他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禇乙苦思冥想,调动可以调动的记忆,反复确认,最后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这么疼肯定不是梦,难不成我这是穿越了?禇乙抱着自欺欺人的心思如此想着。

但等到他开始打量自己的手时才很难相信自己穿越的事实。他现在的手,手指纤细,骨节分明,皮肤白里透红,血管隐约可见。这么精致秀气的手确实不像禇乙的手。

他继续趴着缓了好久,整理了一下思路,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穿越了,而且还是魂穿。禇乙顿时对这狗血的命运感觉牙疼起来。

他轻轻转头发现旁边有两个歪倒的塑料桶,桶里还有点水渍,更多的则是流出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周围的泥土浸湿了。低头看,近在咫尺有一个粗糙的石头,石头上还有些许血迹。

这么看来,原身是打完水往回走的时候,脚下没踩稳,一头磕在石头上去世的。

禇乙缓着力气,向前面的树底爬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扶着树干终于站了起来。

一起身,眩晕感一阵阵的,还有伤口的热流也明显感觉在往下流淌,一直流到了下颌骨的地方,并且还在往下淌。

禇乙看着占满泥土和血渍的手,还有同样沾满泥污的衣袖,想动手止血的心立马打消了。

先不提这个不致命的出血量,单论刚才禇乙无心触碰伤口这一点,他就担心会不会伤口感染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也没有感觉到恶心想吐,初步判断没有摔出来脑震荡,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这微弱的出血,还是让它流吧,禇乙可不想弄成伤口感染,再一命呜呼。好不容易才有的第二次生命,他可要好好活一世。

禇乙等到眩晕减缓,彻底能站稳后,看看眼前的土坡,土坡不算高也不陡。他又看看地上的两个塑料桶,现在身体的情况下,禇乙只得放弃带着两个塑料桶一起上去,随后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爬上土坡,还未来得及站起来,率先入眼前的是长得老高的杂草,等到褚乙站起身来才发现杂草前面是一大片农田。回头看看刚才的地方,原来是小河和农田之间种着树木的一阶。

此时天高云淡,秋高气爽。高远的天空下,农田被一道道田垄和道路划分的整齐平整。带着草帽弯腰干活的人远近不一的散在各自的农田里,在远处稀疏的树底下传来悠闲的牛叫。

冬月一根据前世的记忆,估计现在是种蒜前的一段时间,此时地里显然还没有开始播种,土被深翻了一遍,在太阳下暴晒着。

忽然一阵强风吹来,掀起身后树木阵阵的哗啦声,禇乙险些被吹倒,好在他及时弯下身子稳住了重心。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一声陌生沙哑的呼喊,能听出是女人的声音。

“月一!你打的水呢?!”

禇乙直起身子抬头看去,在农田的另一头,一个戴着草帽的妇女拄着手中的锄头向他喊道。

禇乙突然犯难,因为刚才他没有听清妇女喊他什么名字,虽然不清楚,看这样子八九不离十是这具身体的亲人。还有就是他该如何去面对陌生世界的新父母。

另一边的冬秀杨见冬月一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还有先前提下去的两个塑料桶也没拿回来。冬秀杨以为是冬月一打水的时候塑料桶被水冲走了,害怕被她数落才不敢说话的。

她急忙松开手中的锄头,也不管冬月一能不能听见,一边开始数落着冬月一的冒失,一边快步往冬月一那边赶去。

本来想着数落冬月一的冒失,愈发走近后才看清冬月一的半边脸还有衣领染了大片的鲜血。

冬秀杨一瞬间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冬月一面前,用力抓住冬月一的肩膀,着急忙慌的问道:“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淌了这么多血?”

禇乙或者说是冬月一,他还在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妇女。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角色去回应,亦或者说心里总感觉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来诉说,毕竟他不是原主,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和经历,他只是他,阴差阳错下像个笑话一样穿越过来的褚乙罢了。

就在冬月一纠结的时候,冬秀杨早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了,她急得拍了一下冬月一的肩膀,随后在冬月一疑惑的目光中背对着蹲下身子,示意冬月一上来。

“快上来,娘带你去医院!”

冬月一向前走了两步,刚扶住冬秀杨结实的肩膀,就被冬秀杨托住大腿背了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冬秀杨就已经背着他在田埂上稳稳的跑出好几米远了。

冬秀杨边跑边向另一块田的妇女喊道:“王姐!快开车带我去医院,月一把头摔破了!”

被叫做王姐的妇女听到冬秀杨喊,她立马把手上的农具扔在地里,急忙往停在农田外围大路上的三轮摩托跑去。

冬秀杨带着冬月一紧接着赶到,把冬月一先抱上车,随后抓住挡板一步跨上去,一手抓紧旁边的挡板,把冬月一紧紧抱在怀里坐好。

王姐嘱咐好冬秀杨抓稳,而后不停的挂挡提速。摩托车的轰鸣声在宽旷的农田上划过,掩埋了道路两旁树上的蝉鸣。

冬秀杨没有说话,而是不时的在怀里的冬月一和路程之间逡巡。

起先摩托车不时颠簸晃荡,弄得冬月一脑袋有些晕,伤口更加难受,他闭上眼企图缓解伤口处的不舒服。

忽而摩托车平稳了下来,只有发动机震动带来的阵阵的麻,连同脑袋上的伤口也麻麻的。

冬月一好奇的睁开眼睛去看,原来是摩托车驶上柏油路了。冬月一见冬秀杨神情紧绷,他也不忍心,毕竟是为了自己。

他最后还是克服了自己,生涩的开口道:“娘,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不要紧。”

冬秀杨见冬月一说话,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大半,她抱着冬月一的胳膊又紧了紧。

“哪能不要紧?!你别说话了,咱们这就到镇医院了。”

冬秀杨的语气有点冲,明面上话里是关心和自责,但冬月一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感觉怪怪的。

冬月一也不再好开口说什么,只能静静等着到医院接受治疗,顺便一路上看看乡镇的风景,这对于他来说是久违了。

车回路转,天上的太阳也转到面前,直勾勾的照在脸上,晒得他睁不开眼。冬月一索性直接闭上眼睛回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单亲农村学生,父亲是个庄稼汉,懂得不多,但会把最好的留给他,也会不停嘱咐他好好学习,往大城市走,留在大城市。

他理解父亲的不容易,拼命的学习、刷题、考试。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考上一所好大学。四年又三年,毕业后成功在城市里找了份工作,从此定居下来。

金黄的麦子熟了一次又一次,故乡远了又远,父亲的音容散了又散。

麦子熟了,阵阵麦浪将父亲的身影掩埋,只留下一座矮矮的坟墓,无声的在嘲笑着。那时候禇乙才看清楚这土地里的年复一年慷慨的养活了多少人的一生,又无情的吞噬了多少人的一辈子……

过够了上一世在城市里孤身一人打拼的日子,这一世他在暗下决心要在家乡发展,做一个自足自在的人。

去往镇医院的一路上,冬月一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明显感觉越来越热了,因为刚开始只有三轮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和寒蝉凄切,现在已经有其他车辆的轰鸣和店铺买卖的喧闹了,属于农村的声音越来越小,镇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忽地一个转弯,三轮车拐入镇子外围,医院前面的院子里。

王姐停下车,下车上前搭了把手,帮忙把冬月一扶到冬秀杨的背上,而后催促冬秀杨带着冬月一进去,她要在原地看管车辆。

冬秀杨背上冬月一就往一楼的急诊室冲去。冬月一趁机打量了一眼周围的景象,看起来和前世刚进入千禧年的模样没多大差别。

冬秀杨刚一进门就大声喊道:“大夫!快来看看俺儿的头!”

急诊室里坐班的女医生被冬秀杨的动静吓了一跳,她看着冬月一半边脸上呈暗红色差不多凝固的血液,把门后的小板凳拿过来放在办公桌旁边,扶了扶眼镜慵懒示意道:“过来坐”,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棉签和紫药水。

冬秀杨微微蹲下把冬月一放下来,冬月一不经意的快速打量了一下急诊室。

急诊室不大,进了门的旁边是一张铺着蓝色塑料垫的床,窗户旁是一张老旧宽大的办公桌,桌子上摆着一些医疗小器具和老旧的电脑,医生就坐在桌子前面,一脸的班味。

待冬月一坐好后,女医生倾身向前,伸手把冬月一的脸往一侧撇。

开始用沾了紫药水的棉签清理着伤口周围,棉签刚一接触伤口下鼓起来的包,冬月一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倒是没有乱动。

女医生扔了一根用完的棉签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冬秀杨先冬月一开口说道:“干农活,一个不注意摔倒了,头刚好磕石头上了。大夫,很严重吗?”

“不好说”,女医生没有直接回答。

“这个伤口不破相吧?”冬秀杨带着些许希冀的问道。

女医生拿过一根新的棉签,重新沾上紫药水继续清理,相较于刚开始她有意放轻了动作,让冬月一感到不是那么痛。

“不影响,就是肿得厉害看着吓人罢了,等到肿胀消下去就好了”

清理完伤口周围,伤口的范围就明确了,只是很小的一块,看着半脸的血很吓人,只是毛细血管破的太多,外加伤口一直肿胀,血自然流的多了。

女医生又换上一根棉签,开始通过问问题转移冬月一的注意力。

“小朋友,感觉头里面疼吗?有没有想吐?”

“不、啊!”

女医生趁冬月一回答的时候,轻柔快速的给伤口处消毒。

“……不疼,也不想吐。”

即使伤口处的疼痛如同蚂蚁啃噬,又像被一根根银针不停点刺,冬月一还是保持住坐姿,把话完整说完了。

女医生扔掉棉签,对冬月一的咬牙坚持稍稍刮目相看,但也只是话里少了点班味,带了些赞许的意味。

“小朋友很坚强,不用害怕,已经弄完了。”

女医生重新坐回办公桌前,随口给冬秀杨说道:“不严重,拿两包药吃吃就好了。”

随后响起滴滴答答的鼠标声,不时还有迟缓有力的二指禅敲击键盘声,同时嘴上也一直没停下,都是“破电脑卡死了”“破系统卡死了”之类的话。

最后应该是把医生的信息填写完毕了,她开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依旧是冬秀杨先一步说道:“冬月一,冬天的冬,月亮的月,一号的一”

女医生边输入边吐嘈道:“名字起的很简单易懂哈,月一,月一,一号出生的。”

冬秀杨没有听出女医生的调侃,憨厚的笑道:“是吧,当时随口起的,没想到怪好听。”

女医生没有接话茬,继续问道:“身份证号码。”

冬秀杨只记了最后四位,前面那几位数通过各种信息,也算是填写完整了。冬月一也间接得知自己今年12岁。

最后女医生把打印出来的账单递给冬秀杨,并嘱咐道:“出门右转,在左手边的药台去结账拿药,觉得自己不方便包扎再回来找我。”

“好,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冬秀杨一边道谢,一边拉着冬月一的手腕离开急诊室,顺带着看了看手中的账单。

出了急诊室,冬秀杨第一时间就把账单攥成一团,顺手塞进裤子的口袋里。

就在冬月一疑惑的时候,只见冬秀杨继续拉着他往外面走。

这时候冬月一反应过来了。

不是,便宜娘亲你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不注意开口问道:“娘,我们不去拿药吗?”

随后冬月一就看见冬秀杨用充满诧异的眼神看向他,仿佛见了鬼似的。

没等冬月一反应,紧接着冬秀杨就把冬月一强硬的拽出镇医院大楼。来到门口一旁避人的地方,冬秀杨的真实样貌在“冬月一”面前展露出来。

“拿什么药?那医生不是都说了吗,这个伤就不严重。还有,你知道拿药要多少钱吗?”

一提到钱,冬秀杨从一开始的气愤忽然变得咄咄逼人,冬月一也下意识的垂头缩颈,但他完全没意识到。

“那账单上就写了两盒药,两盒药就要五十块钱,五十块钱你出吗?你知道五十块钱多难挣吗?赔钱玩意,就知道花老娘的钱。”

冬秀杨在钱财上对冬月一的态度刷新了冬月一对冬秀杨的认识,刚开始打算留在老家的想法也产生了动摇,还没等他仔细权衡,随后冬秀杨的话就让冬月一彻底疑惑了。

“这么大了还不懂事,等你到了年龄我就把你嫁出去,靠着这张脸兴许还能傍上个富贵人家,到时候还能多收点彩礼好给你妹妹攒结婚钱。”

不是,嫁出去是什么鬼?不是男娶女嫁吗?怎么要把我嫁出去?!

这次轮到冬月一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冬秀杨。

冬秀杨见冬月一的表情,她以为冬月一要反,一把抓起冬月一的手,语气不善道:“回家!”,随后就往镇医院的大门口走去。

王姐见到两人回来,问到冬月一的伤严不严重。冬秀杨和王姐简单说了说情况,总之就是不严重。随后就坐上车开始返程。

吹着风,冬月一感受着伤口被风抚慰的感觉,心不在焉的看着倒退的风景,只留着柏油马路一路延伸着。随着水泥楼房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取而代之的是更广阔的农田,还有不时出现的,四平八稳的平房和瓦屋。

返程的路换了一条,三轮车从柏油马路上拐进一条土路,七拐八拐,视野收收放放,最后在村子的大街上,视野缩在了两边的房屋间。不一会儿,车稳稳当当的在一个分岔路口停下。

冬秀杨先一步下车,然后扶着冬月一下来,向王姐道谢:“王姐,过两天我带好酒咱俩喝一顿。”

“行,我可记好了,哈哈哈,走了。”王姐说完就扭动油门离开了。

等到王姐的身影消失在大街尽头的拐角,冬秀杨就往岔路口一边的小巷子里走去,冬月一慢慢的跟在后面,不远也不近。

刚开始小巷子不算窄,可以两个人并排走,越往里面走,房屋越老旧,由一开始的水泥房渐渐替换成瓦屋,房门更换的频率越来越快。终于,在拐了三次弯后,在一众瓦屋里面鹤立鸡群的平房就是他们家。

走近了,从正面看去比旁边邻居家宽了一倍。平房正面的水泥墙高高的,刷着朱红色油漆的铁大门撑起门面,而两边的水泥墙都和邻居家的墙一样高。

冬秀杨推开半扇大门,发出沉重的金属摩擦声。

冬月一打量着大门,朱红色的油漆脱落了一些,在大门上留下星星点点,眼泪似的锈迹。

冬月一跟在冬秀杨身后,一进大门,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周围就被冬秀杨呵斥道:“不把大门关上愣什么呢?”

他又只好转过身去关上被冬秀杨打开的大门,就在他以为能轻轻松松关上的时候,没成想他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也只是把大门吱吱呦呦的推了一半。

就在冬月一对自己力气诧异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伸出来一只健壮的胳膊帮他把大门推上了。冬月一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撞在门上,他稳住身子急忙转过身。

站在后面的并不是冬秀杨,而是和冬秀杨有几分相像的女人?

她的身高比冬月一高出一头,穿着白色短袖,黑色短裤,皮肤白皙,身材饱满,前凸后不翘,四肢肌肉微微显现,有明显练过的痕迹。

冬至慧见自家老哥愣愣的,身上还满是泥巴印子,尤其是他头上抹着紫药水的肿包,很难被忽视。

她开玩笑道:“怎么了哥?你是嫌长的太好看想让让我吗?”,说着她身体前倾,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冬月一的肿包。

“不小心摔的”,冬月一伸手拨开冬至慧作乱的手。

冬月一听见对方叫自己哥,他挡开冬至慧乱动的手,忍不住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冬至慧本来嬉笑的神色立马认真起来,甚至挺直腰板把胸膛向前挺了几分,骄傲自豪的开始说道:“咳咳”,她还故意咳嗦两声,“我上胸围是……”

冬月一一听对方理解错了,立马打断道:“停停停!我刚才说的有问题。我不是问这个,我只是问你今年几岁了?”

冬至慧见误会了,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恋道:“我还以为你要找对象想拿自家妹妹做参考呢?”

也不怪冬至慧误会,本来冬月一就比冬至慧矮一头,并且冬至慧还弯着身子,在她的视角来看,自家老哥就是在问胸围的事情一样。

她继续开玩笑说道:“哥,你这摔了一下,把脑子摔乱了?连你妹妹几岁都不知道了?”

冬月一干笑两声,敷衍道:“我这不是回来问问,看看脑子摔没摔乱不是吗?”

“我就比你小一岁,所以我今年几岁了?”,冬至慧还反问回去验证验证。

“11岁啊……”

冬月一有点吃惊,冬至慧的身体发育的太成熟了,完全不像是11岁的样子。相反,冬月一看着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和冬至慧站在一起,自己反而更像是11岁的。

就在两人刚结束聊天,院子对面的堂屋里传来冬秀杨不满的声音。

“就关个门有这么费事吗?!赶紧回来!”

“好~”,冬至慧慵懒的回应,故意拖长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着。

冬至慧顺手扶住冬月一的胳膊,两人慢慢向堂屋走去。走到门口冬月一才想起来一直没有洗手,他急忙说道:“我去洗个手。”

冬月一本来想着就两步路,不用冬至慧扶着,自己过去洗就行,没想到被冬至慧强硬的扶了过去。借着洗手的机会,冬月一顺便把衣服上的泥巴简单清理了下。

洗完手进到堂屋,四方低矮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饭香在屋里飘荡着。冬秀杨和一个瘦弱的男人坐在餐桌的上位。

冬月一打眼看去,男子身形瘦弱,但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他看似细胳膊细腿上的肉都是很结实的。

李连招呼两人落座吃饭:“来,都拿着筷子,饿坏了吧?都赶快吃吧!”,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完全不像冬秀杨那样粗犷。

冬秀杨白了李连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就你惯着他们,摔了一跤还当宝贝似的,赶紧吃饭,吃完饭还有活要干呢。”

说罢,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冬月一默默坐下,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带着熟悉感的家庭场景,心中五味杂陈。

正吃着饭,冬月一不经意间看见冬至慧在盯着他。一旁的冬秀杨和李连都在专心吃饭,没有注意到这边。顾虑着他们都没有说话,冬月一稍稍睁大眼睛看向冬至慧表示疑问。

冬至慧见冬月一注意到她在瞅他,她就笑笑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冬月一见冬至慧没有表示什么,他也不打算去理解,也继续吃饭。

临近吃完饭,冬月一根据先前冬秀杨对他的态度,估摸着差不多要担负打扫饭桌的任务。

果不其然,刚放下碗筷,还没等李连起身,冬秀杨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那点伤还妨碍收拾桌子吗?抓紧去收拾,让恁爹休息休息。”

李连没说什么,兴许是懒得说,只是默默地收拾碗筷。

冬月一也马上起身开始收拾,收拾完了,冬月一就主动端着出去准备洗。

冬至慧见状也跟着出去了,随后就看着冬月一端着碗筷走到水龙头旁边,也不开灯,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走进旁边的屋里然后探出头看着正在洗碗的冬月一。她总感觉冬月一跟以前不一样,但又感觉没啥不一样。

她轻轻走到冬月一身后,见冬月一没啥反应,就习惯的伸手戳了戳冬月一的腰窝。

这随手一戳,冬月一感觉腰间泛起一股难以忍受的感觉,一个没忍住吟了一声,声音有些娇。手里拿着还没洗完的碗闪到一旁,感觉脸有点热,一脸不解地看着冬至慧说道:“你戳我干什么?”

“哥,我就戳着玩玩,哈哈”,冬至慧伸手挠了挠脸颊,一脸的心虚加尴尬。

这么一说,反倒是冬月一反应有点大了,还有叫声奇奇怪怪的。

冬月一正了正神色说道:“……你别打扰我,刚才差点把碗都摔了。”

“好~”,冬至慧见冬月一没有多说什么,她答应着,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冬月一也就继续转身洗碗,不在乎冬至慧回不回屋。

而冬至慧看着冬月一的背影,想着摔之前的冬月一呆呆的,很温柔,对她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摔完之后反倒冷清了,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给她一种陌生感。但刚才被戳的反应还是一样的,冬至慧还是说不清道不明冬月一哪里不对劲,只能暂时归结为脑子被摔傻了。

冬月一洗完碗,端起来发现冬至慧还在,他下意识开口询问:“碗放到哪里?”

随后就见冬至慧神色惊诧,“哥,你不知道放哪里?”

冬月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那就只好装失忆了,毕竟穿越过来对原主全然不知,那不也是失忆吗,哎嗨٩( ᐛ )و

“对、对啊,所以放哪里?”

冬至慧拿过洗好的碗筷,没有回答冬月一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哥,我是谁?”

“妹妹啊,怎么了?”

“不是这个,我叫什么名字?”

“你是…冬…冬什么?”

这个冬月一确实不知道了,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随后他就看见冬至慧端着碗筷跑进一旁的屋里,又急忙跑过来拉住冬月一跑去主屋喊道:“爹,娘!我哥摔失忆了!”

屋里正喝茶闲坐的冬秀杨和李连听冬至慧这么喊,立马站起身来,冬秀杨有些着急,而李连就显得有些怪,脸上布满了惊恐,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吓人的事情。

“怎么可能?医院医生都说没什么大事,你可别瞎说。”冬秀杨连忙搬出来医生的结论。

李连赶忙走到冬月一面前,一把牵住冬月一的双手急切道:“我儿,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冬月一有些惊恐,怎么一家人反应这么大,还千奇百怪的。自己的手还被捏的死疼死疼的。

“你是我爹啊”

“我呢?”冬秀杨急忙凑上来确认道。

“娘”

“……”,李连和冬秀杨都沉默了。

冬至慧见两人沉默不语,立马补充道:“我哥不记得我叫什么了,还有找不到厨房在哪里。”

冬秀杨和李连又问了一连串问题,无一例外冬月一都说不上来。

“不应该啊,医生都说没问题了。”冬秀杨很没底。

刚开始反应最大的李连反倒冷静下来了,“没事,还记得咱们就行,其他的再慢慢认就是的。”

冬秀杨一听有理,立马附和道:“对,只要还记得一家人就行,其他慢慢认,慢慢认。”

冬秀杨一看天色不早了,想起来农具还在田里,当即说道:“走,娘带着你走走去田里的路,再重新记一遍。”

“哦”,冬月一跟在冬秀杨后面往大门外走去。冬至慧一见也立马喊着要跟着去。

李连也趁机说道:“正好,至慧扶着些月一。”

“好~”

三人一前两后的出了家门,绕出弯弯曲曲的小巷,走到大街上便直直的投东去,往自家田里赶。冬秀杨步子迈的又大又快,远远的走在前面,看样子恨不得背生双翼飞过去,而冬至慧则虚扶着冬月一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也不着急,反正她知道路。

期间遇到些从田里回村的人,见到火急火燎的冬秀杨大都会调侃她走这么快是怕家里招贼,冬秀杨听到也都笑骂两句,随后个人走个人的。

冬月一远远的看见了,但他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就在他纠结尴尬的时候。一人先走近了,见到冬月一头上显眼的紫药水和肿包后,惊讶地开口关心道:“哎呦!月一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肿的这么厉害?”

没等冬月一说话,冬至慧率先打招呼道:“二婶好,我哥这是不小心摔着,让石头磕到头了。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二婶你别见怪哈。”

冬至慧又紧接着给“失忆”的冬月一介绍道:“哥,这是咱们二婶。”

冬月一瞬间领会,他急忙打招呼道:“二婶好。”

被称呼二婶的女人也点点头,继续关心道:“这不严重吧?”

“就好多事记不得了,其他的没事。不记得的再慢慢记就是的”,说话的是原本走远的冬秀杨。她转头看见冬月一、冬至慧被拉住问东问西的,她不放心,只能转回来应付。

听到冬秀杨这么说的“二婶”脸色有些奇怪,看了看冬月一后只是叹息一声而后走开了。

“快走吧,要不回来就天黑了。”

此时夕阳未落,远远的挂在西天上,秋云被风扯成丝带,又被余晖染成围巾。再一个转角,土路变成裂纹横生、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道路旁,疏密参半的树林懒散的放过几缕阳光,照亮着三人前进的路。

一路上,冬秀杨负责和回村的人交流,并顺便应付她们对于冬月一头上伤的好奇之心。

人渐渐少了,冬秀杨又走的远了。见冬秀杨距离远了,边走着,冬月一开始向冬至慧打听起原主的情况。

“…妹,我之前,嗯……是什么样的?”

“嗯?之前是什么样的?让我想想……”,冬至慧也没有惊讶冬月一连自己以前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好像在她的认知里发生了什么就是极致的,不存在藕断丝连的情况,对于冬月一的疑问也显得毫不违和。

“怎么说呢……哥,你觉得你现在怎么样?”,冬至慧一时间说不上来反问起冬月一。

冬月一没想到会被反问,他一时间犹豫起来,毕竟他对于自我评价的认知往往是建立在他人的评价上面的,他好像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

“我、我感觉什么样?就很普通的感觉,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哈哈”

冬月一只能给出最常见的、“谦虚”的自评——那只不过是不知道怎么评价的借口罢了。

忽然,他感觉冬至慧扶着自己胳膊的手稍稍有些用力,随后又弱了下去。

冬至慧似乎是叹息了一声,“呼……哥,如果说现在的你是普通的话,那么以前的你简直……”,冬至慧说到一半不说了,转头看向冬月一尴尬一笑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嘿嘿。”

“……”,冬月一也无语了,他正好借此让冬至慧详细说说,这样自己也能总结出来。

“你就仔细和我说说以前的我吧。”

“也行,这个简单。哥,我给你说,以前你在学校里可是响当当的‘第一’。”,说到这,冬至慧露出骄傲的神色。

冬月一好奇的问道:“第一?什么意思?”

“当然是各方面第一啦,比如成绩、容貌、身材,还有绯闻。”,冬至慧说的轻飘飘的,彷佛是见怪不怪了。

前几个词冬月一越听越怪但都还算正常,怎么最后一个词彻底变味了?

“不是,什么叫绯闻第一?我有那么乱吗?”,他一时间不敢相信原主年纪轻轻的就有私生活,而且还很乱。

“不知道啊,刚开始我是听别人说的,我当时还给人家揍了一顿呢。”

“那你是怎么相信的啊!嘶~”,冬月一忍不住情绪激动,这一激动伤口就再次作痛。

“哎哎哎,哥你别急啊,我慢慢给你讲。”

冬月一深呼几口气,紧蹙的眉头渐渐抚平,眼神似幽似惑的看向冬至慧示意她说。

第一次见冬月一这种表情的冬至慧呼吸一滞,一时间愣住了。冬月一见冬至慧发愣,脸色还有红红的。他没有注意到,只是有些不耐烦的伸手在冬至慧眼前摆了摆。

“喂,愣什么呢?”

回过神的冬至慧发现自己居然对自家老哥犯花痴了,一时间不知作何解释,只好匆匆别过头掩饰道:“咳咳,没什么,我在想呢。”

“哦”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冬至慧觉得脸上的热消散了才敢转过头,继续说道:“之前我也是不相信的,直到有一天你受伤没有去学校,中午和下午家里来了一个又一个女生,无一例外都是来关心你伤势的,那个时候我才相信了。”

冬月一听了也沉默了,感情不是被造谣,是真魅魔啊。

“估摸明天那些人又要来了。”,冬至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冬月一听的。

“那些人?”

“就是那群女的,刚才那些回去的人肯定会在村子里说的,不多久她们就都知道了”,冬至慧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哎!哥,你要是不想和她们再联系,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都疏远。”

冬月一想了想也可以,毕竟他上一世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能少联系就少联系。

“也好,但是我都不认得了啊?就怕她们想趁机更进一步。”

冬至慧无所谓的摆摆手,故弄玄虚道:“到时候我自有方法。”

现如今冬月一没有其他靠谱的办法,只能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到去往农田的下坡路,路程算是走了一大半。

冬至慧主动介绍道:“哥,我们现在站的地方都习惯叫大坝,听村里的老人说以前是用来防水患的,后来不知道就怎么回事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两边都成了农田。”

冬月一望去,西侧是小片的农田,而东边则是连片宽广的农田,阡陌纵横,田里清一色的都还没有种新作物。

冬至慧伸手指着一处地方说道:“种着一小排杨树的南边那块就是咱家的田。”

夕阳又矮了一分,田里都蒙了一层阴影,冬月一看不真切,但也大体知道位置了。

两人沿着农田旁的路没走多远就看见冬秀杨拿着农具迎面往回走了。走近了,她给两人一人一把农具,自己则空着手又远远走在前面去了。

冬至慧担心冬月一不方便,想帮忙拿着,刚伸手就被冬月一躲开了。

“我刚好用来拄着,这样也不用扶着了。”

冬至慧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失落的缩回手,但还是紧挨着冬月一走,生怕他会摔倒。

慢慢走着,天还不算黑,秋月只是安静的挂在天上,并不喧嚣,也不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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