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奇境

作者:天谴XA 更新时间:2025/7/12 23:54:27 字数:3571

深夜加班回家,地铁站广告牌突然渗出粘稠液体。

一行血字浮现:“戴上墨镜,看真实世界。”

我鬼使神差戴上备用墨镜,整个城市瞬间扭曲。

广告牌化作蠕动脏器,霓虹灯变成流淌血管。

两只巨兽在楼宇间搏杀,利爪撕下广告牌当盾牌。

它们突然停止厮杀,四只巨眼同时转向我。

“清洁工”推着车出现:“新来的?欢迎来到里世界。”

——戴上墨镜的那一刻,我再也回不去了。

---

地铁站台冷得像停尸间。惨白的灯光毫无温度地泼洒在空荡的瓷砖上,映出我疲惫拖长的影子。深夜十一点三十七分,最后一班地铁的喘息声早已消失在隧道深处,留下死一般的寂静。空气里浮动着消毒水和陈年灰尘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我揉了揉干涩发烫的眼角,颈椎传来一阵僵硬的抗议,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渴望床铺。加班到这个点,灵魂都像是被电脑屏幕榨干了,只剩下一具麻木行走的躯壳。

出口通道就在前方,那排巨大的灯箱广告牌一如既往地矗立着,花花绿绿的光影,代言人笑容虚假得如同画皮。我拖着灌铅的双腿,只想快点穿过这片虚假的光鲜,一头扎进外面湿冷的夜风里。

就在我走到最近一块广告牌下方时,眼角余光猛地一跳。

不对劲。

那光滑坚硬的亚克力板面,原本应该反射着冰冷的光,此刻却在……蠕动。不是光影的错觉,是真的像某种生物的内脏在缓慢地、令人作呕地起伏。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和腐烂水果的甜腥味毫无预兆地钻进鼻腔,直冲脑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停下脚步,呼吸瞬间屏住,心脏在肋骨后面擂鼓般撞击。

那蠕动的板面中央,一点暗红突兀地浮现,像一滴粘稠的血珠,被无形的笔尖牵引着。血珠迅速拉长、延伸,在亚克力板面上蜿蜒爬行,勾勒出一个个扭曲、仿佛带着痛苦挣扎的字迹:

**戴上墨镜,看真实世界。**

字迹猩红刺眼,边缘甚至还在微微“流淌”,如同未干的鲜血。写完最后一个字,那血痕竟如同伤口愈合般,迅速变暗、干涸、收缩,几秒钟内就彻底消失在光洁的板面上,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广告牌上那个笑容甜美的明星,依旧空洞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站台。空气里那股甜腥味也诡异地消散无踪。

幻觉?加班过度的神经衰弱?

可那气味,那视觉的冲击,真实得让我指尖发冷,后背瞬间被一层冷汗浸透。太诡异了。我几乎是本能地抗拒着,想立刻逃离这个鬼地方。但双脚却像被那消失的血字钉在了原地,一股冰冷的好奇,或者说是一种宿命般的牵引,死死攫住了我。

墨镜……

我几乎是颤抖着,手指在公文包侧面的夹层里摸索。指尖触到那冰凉坚硬的框架——那副备用墨镜,镜片偏光效果极强,本来是打算夏天开车用的。此刻,它安静地躺在包里,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鬼使神差。

我取了出来,金属框架冰冷的触感让我激灵了一下。站台的白炽灯光在深色的镜片上反射出两点锐利的光斑。我深吸一口气,那股残留的、若有若无的甜腥味似乎又钻进了鼻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得耳膜嗡嗡作响。指尖捏着镜腿,冰凉的触感如同电流直刺神经末梢。站台的白炽灯在深色镜片上反射出两点锐利的光斑,像两只不怀好意的眼睛在黑暗中窥伺。

我猛地将墨镜架上鼻梁。

世界,在我眼前轰然崩塌。

那绝不是普通的黑暗。眼前所见的一切——光洁的瓷砖、冰冷的金属栏杆、虚假的广告牌——所有线条和色彩都像被投入了滚沸的油锅,剧烈地扭曲、拉伸、变形、溶解!视线所及,整个空间都在疯狂地蠕动、搏动,发出无声的呻吟。脚下的瓷砖地面失去了坚实的触感,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温热的、起伏的体腔内膜上,滑腻而令人心悸。

我惊恐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刚才那块渗出鲜血的广告牌。它就在我正前方。深色墨镜片过滤掉那些刺目的炫光后,露出了它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

那根本不是什么广告牌!

它变成了一整块巨大无比、微微搏动的暗红色组织!表面覆盖着一层湿滑的、半透明的粘液薄膜,底下是纵横交错的粗大血管和扭曲缠绕的肌腱纤维,像一团被强行拉伸、固定在金属框架里的活体脏器!它随着一种无声而巨大的生命节律,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舒张,都挤出更多粘稠的、散发着浓烈铁锈腥味的暗色浆液,顺着冰冷的金属边框缓缓流下,滴落在我脚下那仿佛变成活肉的“地面”上。

“呕……” 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袭来,我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那触感,也像撞在了一根巨大生物的冰冷肋骨上。

我猛地扭头看向通道出口的方向。视线穿透墨镜的深色镜片,望向外面那本该是城市霓虹闪烁的夜空。

没有霓虹。

没有灯光。

没有冰冷的钢铁森林。

只有……血管。

无数条巨大、粗壮、虬结盘绕的暗红色血管!它们像无数条被剥了皮的巨蟒,从深邃黑暗的“天空”中垂落下来,又纵横交错地缠绕在那些扭曲变形的、如同巨大肋骨和椎骨般的摩天大楼轮廓上!粘稠的、散发着微光的、暗红色的“血液”在这些管道中汩汩流淌,发出低沉粘腻的哗哗声,那声音如同潮汐般灌满了我的双耳,冲击着我的大脑。

就在这由搏动的脏器、流淌的血管和扭曲骨殖构成的、地狱般的世界穹顶之下,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杀正在上演。

一头巨兽,体型流畅如猎豹,却覆盖着幽暗无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毛发。它的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几道撕裂空气的黑色残影。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前肢末端弹出的、如同最纯净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巨大弯爪——冰冷,锋利,闪烁着致命的寒光。它像一道贴着巨大“肋骨”和“血管”飞掠的黑色闪电,每一次纵跃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它的对手则截然不同,体型庞大如装甲车,浑身覆盖着层层叠叠、厚重无比的暗青色鳞甲,每一片都像是淬炼过的古老青铜,布满粗粝的划痕和撞击的凹坑。它每一次沉重的挪动,都让脚下依附的“骨殖大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整片“天空”都在随之震颤。

影爪兽(这是我瞬间给它起的名字)再次发动了雷霆般的突袭,黑曜石般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铁鳞兽相对薄弱的颈部连接处。铁鳞兽发出一声沉闷如滚雷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旋,粗壮的、布满尖刺的尾巴如同攻城锤般横扫而出,带起的劲风甚至吹动了远处垂挂的、流淌着“血液”的巨大“血管”。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

影爪兽灵巧地贴着横扫而来的巨尾凌空翻跃,险之又险地避开。但它落脚点的一块依附在“骨殖”上的巨大“脏器”——正是我刚刚看到的那块搏动广告牌的“真实”形态——却被铁鳞兽的巨尾边缘狠狠扫中!

那搏动的巨大“脏器”组织,发出一声如同皮革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嗤啦”声。一大块暗红色的、布满粗大血管和粘液的“活体组织”被硬生生撕扯下来!

影爪兽轻盈落地,幽绿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它那条灵活如鞭的长尾闪电般一卷,精准地缠住了那块被撕下的、还在微微抽搐的“脏器碎片”。长尾猛地发力一甩,那块巨大的、滴淌着粘稠浆液的“活体组织”竟被它像抛掷盾牌一样,旋转着掷向铁鳞兽的面门!

铁鳞兽显然没料到这一手,沉重的头颅下意识地一偏。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

影爪兽化作一道真正的黑色流光,四足在巨大的“血管”和“骨殖”上借力猛蹬,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气势,直扑铁鳞兽因偏头而暴露出的颈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两只正进行生死搏杀的庞然巨兽,动作骤然定格!

影爪兽扑击的姿态凝固在空中,黑曜石利爪距离铁鳞兽的颈甲仅有咫尺之遥。铁鳞兽偏头的动作也僵在那里,覆盖着厚重鳞甲的脖颈完全暴露。它们庞大的头颅,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扳动,四只巨大无比的眼睛——影爪兽是两团燃烧着冰冷幽绿火焰的竖瞳,铁鳞兽则是两盏熔岩般炽热的暗红巨眼——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冻结的、纯粹而原始的压迫感,缓缓地、同步地转动。

视线穿透弥漫的、带着腥甜铁锈味的空气,穿透扭曲蠕动的建筑轮廓,穿透那些流淌着“血液”的粗大“血管”,最终,精准无比地、死死地锁定了我!

站在地铁通道出口,渺小如蝼蚁的我。

那目光,是纯粹的好奇?是发现闯入者的冰冷审视?还是……发现了新鲜猎物的贪婪?巨大的、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般瞬间将我淹没。恐惧像冰锥,从尾椎骨沿着脊椎一路猛刺,狠狠扎进大脑深处,冻结了每一根神经。我连尖叫都发不出来,身体完全僵死,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它们能看到我?在这副墨镜之后?在这个噩梦般的世界里?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凝视碾碎灵魂的瞬间,一个沙哑、疲惫、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身后响起,近得仿佛贴着我的耳根:

“新来的?”

我像被高压电击中,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是弹跳着转过身!

一个穿着深蓝色连体工装、戴着同色鸭舌帽的男人,正站在我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他身材中等,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布满胡茬的下巴和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薄嘴唇。他推着一辆老旧的手推垃圾车,车身锈迹斑斑,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片枯叶在夜风中打着旋儿。他推车的动作很慢,很稳,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搏杀和巨兽的凝视,都只是他下班路上司空见惯的街景。

他微微抬起下巴,帽檐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一道极其锐利、完全不属于一个清洁工的目光,在我脸上——或者说,在我鼻梁上这副深色墨镜上——飞快地扫过。那目光像冰冷的刀锋刮过皮肤。

薄薄的嘴唇咧开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带着一种近乎于嘲弄的平静。

“欢迎来到里世界,菜鸟。”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