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属于我了

作者:零食当饭吃 更新时间:2025/7/13 10:06:47 字数:2088

夜雨初歇,乌云如同沉重的盖子被缓缓揭开,灰蓝色的天幕下,静水湾的森林静默无声,潮湿的气息在树根之间蔓延。

我和她终于不再逃了。

我们回到了最初藏身的那间小屋,破旧但稳固,被厚重的藤蔓与苔藓包裹着,像子宫一样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她没有再试图逃离。

她没有说爱我,也没有说恨我。

她只是每晚靠着我睡觉,每天和我一起烧水、生火、吃饭,像极了一对隐居山林的恋人。

有时候她会坐在屋外晒太阳,阳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我会看得出神。她的皮肤比从前更白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还在等什么?”她曾这么问我。

我说:“等你说一句,你是我的。”

她沉默了好久,然后轻声说:“我现在在你身边,不是吗?”

我没有回答。

那还不够。

我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我要她的心,要她的梦、她的记忆、她全部的存在。

……

山下传来隐约的警笛声。

他们终于发现我们逃离了。

我看着她,她却没有慌张,只是低声说:“他们来了。”

我点点头。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问。

我反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靠近我,忽然伸手轻轻捧住我的脸。

“你知道吗,沈苓,你已经控制不了我了。”她说,“我现在留下,是因为我想留下。”

我怔住。

她低下头,吻了我一下。

那是第一个,她主动给我的吻。

短暂,却比任何缠绵都来得沉重。

我喃喃:“你终于……愿意亲我了。”

她笑了,眼中却有泪光。

“别太高兴。”她说,“我不知道我能撑多久。”

“那就一辈子。”我一字一句地说。

“疯子。”她摇头。

我抱住她:“你愿意为我疯一次吗?”

她没有回答。

但她没有挣脱。

那就够了。

……

夜里我们悄然出发。

我牵着她的手,翻越山林。雾很浓,林间泥泞湿滑。她摔倒了好几次,我总是第一时间将她扶起。她骂我、打我、说我害了她,却依旧紧紧跟着我。

直到我们站在那条曾经梦中出现过的国道前。

那是一条现实的路,连通着城市与混乱、记忆与罪行。

我站在她身边,说:“只要你迈出这一步,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她回头看我一眼,嘴角带着一点点复杂的笑。

“你真的相信我们能有‘重新开始’?”

我点头:“我一直相信。”

她闭上眼。

然后,牵起我的手,迈出了那一步。

……

三个月后。

新闻报道仍在追踪“静水湾精神康复中心多名人员失踪事件”,其中包括一名高级护理师苏阮与一位编号已被抹除的女性病患。

监控被篡改,记录被销毁,最后的线索停留在“西区废墟”。

他们再也没有找到我们。

我们藏在城市边缘的一栋老楼里,过着毫无名分、却像梦一样真实的生活。

白天我会去采购,她则在家中收拾打扫。有时她会站在窗口望着楼下的人群,目光穿透了时间。

我不敢靠得太近,怕她的意识又飘走。

她还是会做饭,会偶尔抱怨调料不够,会在我梦魇时把我抱进怀里轻轻哼歌。

她还是会拒绝我亲吻太久,但不会再推开我。

她有时候会看向窗外发呆,眼神遥远。但只要我喊她名字,她就会回头,对我笑。

这就够了。

……

有时候,她也会梦游。

我半夜醒来时,看见她站在窗边,盯着窗外漆黑的街道。她嘴里念着什么,我听不清。像是在重复一个名字,也像是在自言自语地祈祷。

我不敢吵醒她,只轻轻将她抱回床上。她在我怀里发抖,却始终闭着眼。

第二天我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说她什么都不记得。

我知道她在说谎。

我从不戳破。

她属于我,这是我们之间唯一必须的共识。

疯子才需要全世界。

我只要她。

……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们不出门,也不接触外界。手机没有信号,窗帘永远拉着,冰箱偶尔坏掉,我们就烧柴生火。生活像一部反复播放的老电影,有无数破绽,但我愿意沉沦其中。

她说:“你这样不累吗?”

我摇头:“不累。”

“你知道你在囚禁我。”

“那你愿意吗?”

她沉默了。

我蹲下来,像小时候那样抬头望着她,说:“你小时候也这样照顾我,记得吗?”

她望着我,好久才点头。

“我记得。你生病的时候,我喂你吃饭,陪你上学,帮你写作业。你只要一哭,我就心慌。”

“现在也一样。”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只要你一离开,我就疯。”

“你已经疯了。”她说。

我笑:“对,但我疯得很幸福。”

……

晚上,她在浴室洗澡。

水声很轻,我坐在门外,听着她的咳嗽声夹杂在水雾中。

忽然,她说了一句:“沈苓,我们真的逃出来了吗?”

我说:“当然。”

她又问:“不是你囚禁了我?”

我说:“是你留在了我身边。”

她没再说话。

……

冬天到了。

她开始咳嗽得更严重。我想带她去医院,她拒绝,说不想被人发现。

我说我会找地下医生。她没有回应。

那天晚上,她靠在我肩膀上,忽然说:“沈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我抓紧她:“你不会死。”

“可我怕我真的熬不过这个冬天。”

“不会的,我会保护你。”

“那如果我死了,你会跟着我走吗?”

我没有回答。

她笑了笑,说:“你不会的。你太爱我了,你舍不得死。”

我抱着她,什么也不说。

……

几天后,我在昏暗的厨房里,听见她在屋外轻轻唱歌。

她唱的是我们小时候常听的一首歌,歌词早已残破不堪,旋律支离破碎。

我走出去,看见她站在屋檐下,雪正轻轻落下,洒在她头发上,像梦一样。

她冲我笑。

“沈苓,谢谢你。”

我愣住。

她走过来,抱住我,轻轻吻上我的额头。

“你终于抓住我了。”

我眼眶泛酸:“你不走了?”

她点头:“不走了。”

我再也忍不住,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她终于属于我了。

哪怕只有一部分,哪怕她心底还有别的声音。

她现在,愿意靠近我。

这就够了。

疯子才需要全世界。

我只要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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