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的人生,身为长子的我,在十三岁就被决定所有的路?
才十三岁,我不想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一眼望到头。
我怎么可能接受!
至少当时的我……是这样想的。
所以我逃走了。
藏在货仓中,前往了第四浮岛区—史。
如果想要隐藏行踪,第四浮岛区是最好的选择。
即使已经过去,第四浮岛区以外的居民,都对这个区域心存忌讳。
第四浮岛区内的人们,则尽量遵守的约定。
我喜欢文学,讨厌铜臭味,想过自由的生活。
继承上泉家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从今往后我将要和不感兴趣的工作打一辈子交道,我做不到。
要说我对第四浮岛区这类幻想般的世界没有期待那是不可能的。
当时的我在那遇到了我的妻子真莎。
为什么原住民会在第四浮岛区生活呢?
无非是……无家可归……生活成本低,以及伴随着低廉的危险。
浮岛的空间是有限的,在边缘区更是如此,有限的空间内人们的欲望淋漓尽致。更何况还会有随时会来的危险。
浮岛的边缘区比我想的要危险,藏进箱子里两手空空的我就离家出走的我,愿在垃圾堆找吃的也不愿回去。
就在这时,真莎捡到了我,与她的母亲一同生活。
那是一段幸福的时光,即使贫穷伴随着危险。
我们在废墟所堆积的山坡上你唱我和。
她喜欢音乐,喜欢用废品制作简易的乐器演奏。
史的边缘区没有能够写作的纸,会将脑海里构思的故事与她分享。
乳液后回到家,会有简洁却温暖的食物,以及家人之间温暖的晚餐时间。
“你已经是我们家的孩子了呀。”
仅仅只是这样一句话,便足以让我泪崩。
这是在上泉家从未有过的温暖。
在来到第四浮岛区的第一年,上泉家从未找过我。
无论是放弃还是没找到,我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持续下去。
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不久后深陷窘境的我,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必须回到上泉家。为了真莎的母亲。
随后……
“已经决定新的继承人了,你可以走了。”
如果是一年前的我,也许会欢欣鼓舞吧。
从家族的重担逃离,是我从决定继承人前就焦虑不已的思绪。
我会赢的,为了妻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为了真莎被血淋淋的争斗误伤,我们只保持了最低限度的联络,以及我力所能及的支援。
真是矛盾,若是当时我不离开,兄弟之间至少不会如此翻脸。
但这样也不会遇到真莎……我不会后悔。
我笑到了最后,可没能拯救我的妻子。
*****
我走过徒有其表的走廊,轻轻打开大门的门缝钻进去。
“请稍等。”
我轻轻地踮起脚尖,向着我的挚爱走去。
她躺在那里,像一支被遗忘的白玫瑰,花瓣边缘已泛起枯黄,却依然固执地保持着绽放的姿态。金发如褪色的阳光,散落在枕上。
“真莎,我回来了。今天由娜也闯了祸。”
“明明都在为彼此着想,我却总是不小心伤害到由娜。”
“还有听到由娜两天连续在受灾区,我差点就要比你先去了。”
“真莎……没有你,我果然不行。”
明明真莎如今能否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无从得知。
病因不明……从18岁接真莎回家起应该就开始了。
为什么是应该?
因为当时的真莎只是身子弱了点……本以为堆砌资源就能提高她的身体状况,但没有任何成效。
从一年后生下由娜后,真莎病情就急剧恶化。
最开始只是疲惫乏力,即使去了最好的医院也没查出任何问题。
在由娜上二年级后,真莎坐上了轮椅……双腿毫无依据的失去了知觉。
全浮岛区的医院都尝试过了,能找的偏方也找了,可终究……
在半年前,连妻子的意识都逐渐模糊,沉睡的时间逐渐增加时。
“康太,我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这是……身为妈妈的自尊心。”
由娜是个聪明的孩子,意识到什么之后,便不再在康太面前提起妈妈。
“还有……即使为了孩子,康太你也要活下去。如果没有再找就是了,如果我……”
“求你……不要再说了。”
由娜偶尔还会和康太说一些奇怪的传闻,“乐园”最初也是从由娜口中得知的。
由娜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忙吧。
当然,调查至今也只是年轻人之间的都市传说罢了。
上周私人医生已经含蓄地告诉自己,可能不到一个月了。
至今为止尝试了无数种方法。
从每次心怀希望后失败的沮丧,到最后的麻木。
自己最终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拥有的幸福就想虚影一样稍纵即逝。
“我相信姐姐可以的!姐姐可是灯使!”
上泉康太想起女儿的话,小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闪闪的光芒。
好久没见过女儿如此亲近一个人了。
从真莎的下半身瘫痪起,连由娜也变成有点沉默寡言。
曾经还在饭桌上讲着学校发生的事情,从某天起就不再多言。
这些上泉康太都看在眼里。
况且从她的装束来看,想必是无属性灯使吧。
不知灯塔那边是否已经得知消息。
无属性灯使的治愈,想必会更特别些吧?
毕竟是“公主”啊。
据由娜说,流血的擦伤都能瞬间痊愈。
自己是否能心怀期待呢?
自己曾经也怀着这样的希望无数次,但依旧不愿放弃。
说不定这次呢……
更何况,数年的尝试中,从未有过灯使的选项。
因为光属性灯使的治愈对普通人无效。
为了妻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哪怕自己会成为……曾经自己最厌恶的那个样子。
如果真的有效的话……无论什么代价。
我都会承受的。
我看向门缝外那位挺直腰板,优雅等待的纯白少女。
她正背对着门,看似在打量装饰,脖子却一动不动。
是她的体贴吗。
双手放在身前,如青松般挺立,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莉希罗。”
“我在。”
“请进来吧。”
真莎……如果你要责备我的话,请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