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飞回到了教室,“晕死,照片果然在这里。”
教科书、教辅堆满了各个书桌,阳光斜照进空荡的教室,粉笔灰在光束中静静漂浮。照片中,辩论队的成员们正站在领奖台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当时,陈浩一如既往的戴个兜帽站在一边,段荣添抢到C位不停地招手,李欣怡在段荣添旁边疯狂的捅他的腰,苏婉清呢?她在上面正一步一步的往自己身边挪。
林逸飞把今天上午颁奖时拍的照片塞进包里,随后就下去训练了。
“嗯,逸飞,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去俱乐部那边?”教练戴着太阳帽,站在起跑线上等着队员到来。
“俱乐部那边要期末考后才开。”
“噢…我知道了,张涛也去。”
“啥?他也去?”
“你们俱乐部有个接力选手受伤了,”教练甩着计时器,“就把张涛拉过去了。”
“哦。”林逸飞把东西放到跑到一边。
过了一会儿,教练见人齐了,就把他家召集在一起,“也快要到期末了,我就不占用你们时间,今天稍微练一下技术,三圈热身,走。”
“大飞!”热身时张涛跑到林逸飞旁边。“我被拉进俱乐部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
“我去,你怎么知道的?算了,我跟你说,那俱乐部教练专门给我安排跑第二棒的。”
“这么神奇,已经订好了?”
“正好第二棒的那家伙受伤了,”张涛摆了摆手,“我跟他的技术特点挺像的,所以说就选我啦。”
“晕死。”
“哎,大飞,你跑第几棒啊?”
“不知道诶。”林逸飞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跑哪一棒都可以吧?我也没有什么偏好。”
基础活动做完后,教练给大家布置任务:“今天…玩皮筋吧,两人一组。”
“很累的啊,教练。”有些队员抱怨道。
“这也叫累?你们一个个腿没支撑的练这个就对了。算了,我再给你们演示一遍。”
教练将皮筋的一端绑在自己的腿上,另一端让一个队员踩着,“腿要抬起来,至少要抬到髋部这里,有90度,然后…”教练将抬起来的腿迅速向下落地,再迅速抬起将皮筋拉伸到极限,“要勾脚尖,看到没有?”随后向下一蹬,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队员们分好组开始做了起来。
“每条腿50次,两条腿一组,一共六组,不要慢了。”教练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五角钱抛着玩,“另一条支撑腿要直着啊,别弯别弯。”
“动作快点,对对对,加速!”
“手臂摆起来!”
第一项训练任务结束后,林逸飞坐在台阶上发呆,一滴汗水从脸颊上滑落,他脑海中一直有一个蓝发的女孩,正在朝他招手,林逸飞仔细地回想着,但女孩的轮廓却很模糊。
“考完试后,我们要不要去大梅沙玩?”不远处的一些女生正在聊天。
“可以呀,考完试,我们差不多4点多就出来了,我们还能去那附近逛逛。”
“晚上要不要吃个饭?”
“大梅沙那边确实有很多好吃的,那边夜景也挺不错。”
“考完试要不要去马城的游戏厅?”张涛跟另一个队员说。
“包的啊,我可充了200块在里面呢。”
休息时队员讨论的话语,绵绵不绝的传入林逸飞的耳中,他一直记着是有个女孩一直陪着自己的,但林逸飞忘了她到底是谁:“你…在哪里啊?”
林逸飞单手捂着发涩的眼睛。一只手在林逸飞湿透的头发上胡乱的揉了几下,林逸飞以为是张涛,他抬头一看却是教练:“怎么了,教练?”
“头发这么长,该剪头了。”
“哦。”
“其实…走了体育这条路,基本上都是孤身一人的。”
听到教练的话,林逸飞没有抬头。
“田径本身就是一个人的竞技,这个队里很多人都是走了统招找个出路的人,他们比你轻松得多。”
“嗯。”
“你要是走统招的对吧?确实,单招局限性太低了,对你这种成绩不错的不适合,”教练叼了根烟在嘴上,“但是你是有梦想的人。梦想是能带你走出孤独的,它能带你走向整个世界,而不是局限于我们这小小的体育场。”
“所以坚持下去吧。”教练的手轻轻离开了林逸飞的头,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便离开了,“好了,时间到了,四组30米,两组60米,上道!”
一次次冲刺,林逸飞都想拼尽全力,他一直感觉前面有一个幻影,他想抓住她,即使身体已经力竭,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七秒整!不错啊逸飞,60米是不是PB了?”
“是的。”
“高三带你进6秒8,相信自己,你有这个实力。”
“嗯。”
训练结束后,林逸飞拎着包一个人离开了,一路上他都在想那个蓝发女孩,步子也迈得越来越快。
林逸飞回到家,顾不得休息,便从床底下掏出积灰多年的画板和画笔,又翻出一张油画纸,便开始画了起来。
“哦,儿子怎么开始画画了?”父亲最先注意到林逸飞的举动。
“随便画点而已。”
“可以啊,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话了,练练手感也是不错的。”
“他是在画画吗?”厨房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是的。”父亲回应道。
“马上要期末考了,他怎么还在画画呢?”母亲将微波炉热好的菜端了出来,“之前也不是说过不走美术这条路吗?”
“就给五分钟。”林逸飞迅速画了个轮廓。
“你就让他画一画呗,用的时间不长。”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教育他的时候在一旁边说话?”
“又怎么了?他还画画不行吗?”
“马上要期末考了,还要我怎么说?最后考差的又赖到我头上!”
“怎么又赖到你头上了呢?”父亲放下了手机。
“那不是啊,从小你就给他灌输:这是你妈妈的错,你搞差了要去找你妈妈。全是你教的。”
“那我管他不就行了,不赖到你头上。”
“你管他?你的教育方法就是无止境的纵容他,到考试最后两天就疯狂的抓他,有什么用?”母亲出去继续热菜,父亲也跟了出去。
这反而给了林逸飞一丝的时间,他给画上的女孩涂蓝色的颜料,而五官林逸飞却怎么也不知道怎么画,即使线稿已经打稿,手上的画笔也不敢落下去,林逸飞知道这不是她的模样。
两滴汗珠恰好落在画像女孩的眼睛上,在纸上沿着线稿染开,林逸飞颤抖的抚摸画像女孩的脸颊,这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用手指将自己身上流下的汗刮了下来涂到女孩的嘴巴上,嘴角弯弯的,‘这真的是你吗?’
林逸飞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