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回忆时，莫明被人不轻不重地搡了一把。
他踉跄半步回过神，才发现庆典早已散场，万象广场上的人潮如退潮般散去，只剩零星弟子收拾幡旗，玉石地面还残留着灵珠灯熄灭后的淡淡光晕。
四周渐静，莫明摸出怀中的精致怀表 —— 这是母亲储物戒里少有的 “非修仙物件”，表盘指针正不紧不慢地挪过正午刻度。“都到中午了？” 他啧了一声，心头泛起几分不耐。
这世上有乾天国与隔岸的艾斯利帝国，地理位置与前世的 C 国、A 国大抵相似，而这怀表便来自艾斯利帝国。
他原本早该溜回天明峰，刚献完礼准备动身时，宗主那苍老的声音便直接传入脑海：“贤侄莫走，老夫还有事要说。”
“那老登……” 莫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位天下第三的剑修是父亲的师父，按辈分该恭恭敬敬喊 “师公”，偏生总爱搞这种 “散场后单独谈话” 的把戏，活像前世下班被老板叫去办公室的窒息感。
正腹诽着，两道内门弟子上前拱手：“莫师弟，宗主有请。” 莫明连忙回礼，跟着两人踏上通往 “望月阁” 的路，玄色衣袍扫过了地上残瓣。
树后阴影里，火云儿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愤愤早已褪去，只剩前所未有的凝重。
白令怎么成了圣女？
莫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凭什么让宗主如此郑重召见？
她紧咬着唇，指尖无意识绞着红发，深邃眼眸里翻涌着疑惑，深处却悄然燃起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兴趣。
望月阁悬浮于天剑宗主峰之巅，凭栏处云雾翻涌，脚下是万丈深渊。莫明踏上最后一级白玉阶时，宗主正背对着他站在阁檐下，玄色道袍被山风掀起边角，腰间佩剑 “渡梦” 的剑穗随气流轻晃。
“师公。” 莫明拱手行礼，声音在空旷阁内荡开轻响。
宗主缓缓转身，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眸子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他捏着紫砂茶杯，茶水热气在眼前凝成转瞬即逝的剑影。
正是天下第三剑修、天剑宗宗主、化神期巅峰精神本源修士 “梦仙” 苏润。
苏润摆了摆手，两位引路师兄识趣退下，阁内只剩一老一少。
云雾缭绕中，苏润指尖转着紫砂茶杯，见莫明坐下，忽然堆起笑：“莫贤侄儿，近来可安？”
莫明瞥他一眼，端起茶杯轻抿：“师公要多少灵石，直说。”
镇北府每年给天剑宗的五千万供奉从不含糊，可这已是苏润一年内第三次召见他了。前两次借钱的开场白跟这一次一模一样。莫明看着杯里寡淡的茶水，便知宗主今日的目的。
苏润说这些钱要研发秘密武器，可莫明清楚记得，整本小说里天剑宗从未出现过所谓的秘密武器。“一次都没出现的秘密武器？那可太秘密了。” 他在心里吐槽。
“为国为民之事，怎可言要？” 苏润猛地坐直，袍角扫过桌面，“这是护佑苍生的……”
“数目。” 莫明打断他，指尖叩了叩杯沿。
苏润嘿嘿一笑，伸一根指头戳到他面前：“这个数。”
“一千万？” 莫明松了口气，刚要应下，却见苏润摇头。
“一个亿。” 老宗主声音压得低，眼里却闪着光。
“噗 ——” 莫明一口茶水倒喷而出，水珠却在半空中凭空消散。他抹了把嘴，瞪圆了眼：“您再说一遍？”
“一个亿罢了。” 苏润掸掸袖子，一脸无所谓，“镇北府家大业大，还能缺这点？”
“缺！” 莫明拍案而起，“您不如绑了我让莫家赎人！”
“那多失体面。我可是天下第三的剑修。” 苏润斜他一眼，忽然话锋一转，“急什么，有好处。”
“你要脸就不会只薅我这一只羊毛了。什么好处值一个亿？” 莫明气笑了，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您当灵石是山上的石头？”
苏润没接话，从储物戒里一摸，两柄剑凭空落在桌案。黑剑 “黑炎” 泛着哑光，暗红纹路在云雾里若隐若现，像有魔火在刃口跳动；白剑 “雪魄” 莹润如羊脂，冰裂纹路透着彻骨寒意，偏在光下泛着圣洁光晕。
“生死本源修士的本命剑，黑炎雪魄。你现在还没有本命剑吧。” 苏润轻声说道，指尖敲了敲剑鞘。
莫明刚要骂 “不给”，目光落在剑上的瞬间却僵住，后半句卡在喉咙里。他瞳孔骤缩，伸手想去碰，又猛地收回，喉结滚了滚：“您……”
作为生死本源修士，他自然知道这两把剑的厉害 —— 黑炎引死力，雪魄蕴生机。此乃天下第七的名剑。
莫明盯着剑看了片刻，忽然噗嗤一笑：“师公是否太瞧得起我了？这剑虽厉害，可我只是个筑基期。” 他紧盯着苏润微微眯起的双眼，“师公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那就要看你了。这世道，哪有什么万全的东西。” 苏润耸了耸肩。
话虽如此，莫明却不得不承认，这对剑对他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仿佛身体本能地在渴求。
“我和叔叔商量一下。” 莫明思忖片刻，取出通讯符。片刻后，一个强壮的虚影立于符咒上方。
“有什么事找我，侄儿？” 爽朗的男声传来，听得出来心情不错。这正是他的叔叔、现任镇北王莫问天。
莫明将事情原委简述一遍，莫问天听完沉默片刻，道：“这剑可买，就当是我给你今年的生日礼物。钱会在三个月内送到。”
其实一开始，莫明确实不想买这对剑 —— 一来太贵，二来不安全。但他转念一想，这一亿灵石是用来研究天剑宗秘密武器的，若真能研发出来，说不定自己还能多躺平几天。
莫明将剑收入储物戒，在苏润早已备好的借据上签了字。然后快速大步向门口走去，已经过了中午好久，他该去吃饭了。
当苏润望着莫明转身离开望月阁时，方才一直带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低声喃喃，像是对莫明说，更像是对自己说般：“这世道若想逍遥，代价可远远不止这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