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醒来的时候，正挂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上。
“这哪旮沓？”李伟骂了句脏话，突然听见脑子里“叮”的一声脆响，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响起：
【欢迎玩家“李狗蛋”进入平行武侠世界《江湖录》，您的初始身份为：丐帮预备役弟子。当前地点：新手村外野狗林。主线任务：成为丐帮正式弟子。支线任务：暂无。】
李伟：“……”
《江湖录》？这不就是他花了半年时间，熬秃了头，最后被老板逼着赶工上线的那款武侠游戏吗？他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还在公司改最后一个BUG——玩家反馈说新手村的野狗会凭空消失，他改代码改到凌晨三点，趴在键盘上睡着了啊！
怎么一睁眼就成了自己游戏里的“李狗蛋”？这名字还是他图省事随便敲的测试账号！
他挣扎着想从柳树上下来，脚刚一离地，就听见“咔嚓”一声，胯下的树枝断了。他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在地上，屁股差点没开花。
【系统提示：您受到轻微伤害，生命值-1。当前生命值：99/100。】
“就这？”李伟揉着屁股站起来，“我设计的痛感反馈这么垃圾？”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不远处的草丛里钻出来一只野狗。那野狗瘦得皮包骨头，眼睛却亮得吓人，冲着他“嗷呜”一声就扑了过来。
“我靠！说曹操曹操到！”李伟吓得转身就跑，他记得游戏里新手村的野狗攻击力虽然低，但咬起来特别烦人。他边跑边摸腰间的布袋子，按照游戏设定，新手应该会有一把生锈的铁剑。
果然，布袋子里真有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掏出来一看，差点没气晕过去——那确实是一把剑，但是只有剑把，剑身不知道去哪了，断口处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我日！这是哪个BUG？！”李伟崩溃了，“我明明设定的是完整的铁剑啊！就算偷工减料，也不能只给个剑把吧！”
野狗已经追上来了，一口咬在他的裤腿上。李伟吓得使劲踹腿，好不容易才把野狗踹开。他看着手里的剑把，突然想起自己设计的一个新手技能——“横扫千军”，虽然威力不大，但范围广，对付野狗正好。
他举起剑把，嘴里大喊：“横扫千军！”
【系统提示：技能“横扫千军”释放成功。】
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李伟保持着举剑的姿势，和扑过来的野狗面面相觑。
野狗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继续扑上来，咬了他胳膊一口。
【系统提示：您受到伤害，生命值-5。当前生命值：94/100。】
“不是，这技能怎么没效果啊？！”李伟急了，又喊了一遍“横扫千军”。
这次有效果了——他手里的剑把突然冒出一道金光，然后“嗖”地一下飞了出去，在空中画了个诡异的弧线，精准地砸在了野狗的屁股上。
野狗：“嗷？”
然后，它夹着尾巴，幽怨地看了李伟一眼，转身跑进草丛不见了。
李伟：“……”
【系统提示：您成功击退野狗，获得经验值10点。】
“这他妈的叫横扫千军？”李伟捡起地上的剑把，气得想把它扔了，“这明明是打狗棒啊！不对，连打狗棒都不如！”
他突然想起，自己当初设计这个技能的时候，确实参考了打狗棒法，但因为赶工，代码没写全，还想着上线后再慢慢修……没想到把自己坑进来了。
李伟叹了口气，捂着胳膊上的牙印，一瘸一拐地往新手村走。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找到GM，或者找到退出游戏的方法，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新手村的大门是用木头做的，看起来破破烂烂，上面挂着块牌子，写着“平安镇”三个字。但“平安”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镇”字还少了一撇，变成了“平安真”。
“得，又是一个BUG。”李伟摇摇头，走进了平安镇。
镇上倒是挺热闹，有卖菜的、打铁的、说书的，还有几个穿着古装的NPC在街上走来走去。李伟看着他们，心里有点发虚——这些NPC的脸都有点眼熟，好像是他从网上随便找的素材拼的，有的脸和脖子颜色都不一样，一看就是贴图错误。
他拦住一个路过的NPC，那是个看起来像店小二的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像塑料花。
“这位兄台，请问……”李伟刚想问GM在哪，就被店小二打断了。
店小二：“客官里面请，本店新到的女儿红，喝了能强身健体，滋阴补肾，还能治疗脱发！”
李伟：“？？？”
他看看店小二身上的衣服，明明是客栈的伙计，怎么说起了药店的台词？
“我不喝酒，”李伟耐着性子说，“我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
店小二：“客官要不要尝尝本店的招牌菜，红烧野狗腿？刚从外面野狗林打的，新鲜得很！”
李伟想起刚才咬自己的那只野狗，胃里一阵翻腾。“不了不了，我想问……”
店小二突然眼睛一瞪，声音提高了八度：“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看我为民除害！”
说完，他从腰间掏出一把菜刀，冲着李伟就砍了过来。
李伟吓得赶紧躲开：“你干什么？我没调戏谁啊！”
店小二砍了两刀没砍中，突然停下了动作，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僵硬笑容，转身就走，嘴里还念叨着：“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李伟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这台词串得也太离谱了吧……”他喃喃自语，“我记得把NPC的对话逻辑分开写了啊，怎么会串成这样？”
他突然想起，自己为了省时间，把所有NPC的对话都放在了一个文件夹里，可能是调用的时候出了问题……
李伟欲哭无泪，这破游戏，简直是BUG百出。
他继续往前走，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好像在看什么热闹。他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两个丐帮弟子在比武。
其中一个丐帮弟子举着一根打狗棒，大喝一声：“看招！亢龙有悔！”
李伟吓了一跳：“亢龙有悔不是降龙十八掌的招式吗？怎么成丐帮的了？”
更离谱的是，那个丐帮弟子喊完之后，什么都没做，就站在原地，摆出一个很酷的姿势。另一个丐帮弟子也不含糊，同样举起打狗棒：“接招！九阴白骨爪！”
说完，他伸出手，对着空气抓了几下。
然后，两个丐帮弟子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围观的NPC们却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鼓掌叫好：“好功夫！”“太精彩了！”
李伟：“……”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俩丐帮弟子的招式特效肯定没做出来，估计是他当初忘了给丐帮技能加动画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官服的NPC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铜锣，“哐哐哐”敲了三下。
“时辰到了，下班了下班了！”官服NPC喊道，“各位江湖人士，明天请早！”
话音刚落，那两个比武的丐帮弟子立刻放下了姿势，活动了活动筋骨。
“哎呀，今天真累啊。”其中一个说。
“可不是嘛，天天比武，台词都背腻了。”另一个说。
然后，他们俩脱下身上的丐帮衣服，露出了里面的现代T恤和牛仔裤，搂着肩膀就走了，嘴里还念叨着：“去网吧开黑不？”“走啊，今天我请客！”
围观的NPC们也纷纷散去，有的脱下古装换上现代装，有的掏出手机开始刷短视频，还有的拿出外卖软件点餐。
李伟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下……下班了？”他结结巴巴地说，“NPC还需要下班的吗？”
他记得自己设计的时候，确实给NPC加了作息时间，比如晚上会回自己的房子里“休息”，但他没想到会是这种形式啊！这也太敷衍了吧！
那个敲锣的官服NPC看到李伟愣在原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小兄弟，新来的吧？赶紧找地方住下吧，再过一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了，到时候就只能睡大街了。”
说完，他也脱下官服，露出里面的花衬衫，骑上一辆停在路边的共享单车，哼着小曲儿走了。
李伟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设计的这到底是什么破游戏啊！
他找了家看起来像客栈的地方，走了进去。客栈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和蔼。
“客官，住店还是吃饭？”老板问道。
“住店，”李伟说，“有没有上好的房间？”
老板：“有有有，我们这里有豪华套房，一晚十两银子。”
李伟摸了摸腰间的布袋子，掏出来一看，里面只有三个铜板。
“……有没有便宜点的？”
老板：“有，柴房，一晚一个铜板。”
李伟：“……就柴房吧。”
他付了一个铜板，拿着老板给的钥匙，去了柴房。柴房里堆满了柴火，角落里有一张破床，床上的被子黑得发亮，还散发着一股霉味。
“这条件也太差了吧……”李伟叹了口气，躺在破床上，开始思考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记得游戏里有个设定，只要完成主线任务，就能获得一次面见“武林盟主”的机会。也许那个武林盟主知道怎么离开？
“成为丐帮正式弟子……”李伟念叨着主线任务，“那我得先找到丐帮的人啊。”
第二天一早，李伟被一阵鸡叫声吵醒。他揉了揉眼睛，走出柴房，发现镇上的NPC们已经换上了古装，恢复了昨天的样子，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找了个路人打听丐帮的位置，路人告诉他，丐帮在镇子东边的破庙里。
李伟按照路人的指示，找到了那座破庙。破庙门口站着两个丐帮弟子，正拿着打狗棒在聊天。
李伟走过去，客客气气地说：“两位师兄，我想加入丐帮。”
其中一个丐帮弟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想加入丐帮？可以，先过了我们这关。”
“什么关？”
“很简单，”另一个丐帮弟子说，“跟我们打一架，只要你能撑过三招，就算你过了。”
李伟心里咯噔一下，他昨天连野狗都打不过，跟丐帮弟子打？这不是找死吗？
但为了完成主线任务，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我跟你们打。”
第一个丐帮弟子率先出手，举起打狗棒就向李伟打来，嘴里喊着：“看招！飞龙在天！”
李伟赶紧躲开，心想这次总该有特效了吧？
结果，那丐帮弟子的打狗棒刚举起来，就“咔嚓”一声断了。
丐帮弟子：“……”
李伟：“……”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第二个丐帮弟子见状，赶紧举起自己的打狗棒：“师弟，你不行，看我的！潜龙勿用！”
他的打狗棒倒是没断，但他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脚下一滑，“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李伟：“……”
这俩丐帮弟子也太菜了吧？还是说又是BUG？
第一个丐帮弟子捡起地上的断棒，瞪了李伟一眼：“算你运气好，今天我们状态不好，你通过了。”
【系统提示：您已通过丐帮入门测试，成为丐帮正式弟子。主线任务完成度：10%。获得技能：乞讨。】
“乞讨？”李伟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技能？”
他试着在心里默念“乞讨”，然后走到一个路过的NPC面前，伸出了手。
NPC愣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放在了他的手里，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
【系统提示：您通过乞讨获得1铜板。】
李伟：“……”
这技能也太鸡肋了吧！他设计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成为丐帮正式弟子后，李伟算是在这个世界暂时站稳了脚跟。他每天的任务就是跟着其他丐帮弟子在镇上乞讨，偶尔还要应付一些来找茬的小混混。
那些小混混也很离谱，有时候打着打着，会突然停下来，对着空气说：“哎呀，我台词忘了。”然后掏出一张小抄，看了半天，才继续打。
有一次，一个小混混对他说：“你这丐帮弟子，敢抢我的地盘，看我不废了你！”
李伟正准备开打，那小混混突然说：“等一下，我好像认错人了，我要打的是隔壁街的那个。”然后转身就走了。
李伟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离谱，他现在只想赶紧完成主线任务，找到武林盟主。
根据系统提示，接下来的主线任务是：前往襄阳城，参加武林大会。
李伟收拾了一下行李——其实就是那个装着两个铜板的布袋子，离开了平安镇，向襄阳城出发。
路上，他遇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书生，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书生看到他，拱了拱手：“这位兄台，在下杨过，敢问襄阳城怎么走？”
李伟：“……杨过？你确定你是杨过？”他记得杨过是独臂大侠啊，眼前这个书生两只胳膊好好的，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书生：“正是在下，如假包换。”
李伟：“那你胳膊……”
书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胳膊，恍然大悟：“哦，你说这个啊，昨天刚长出来的，可能是系统更新了吧。”
李伟：“……”他算是明白了，这又是一个BUG，估计是他当初做人物模型的时候搞错了。
他给杨过指了路，杨过谢过他，转身走了。走了没几步，杨过突然脚下一滑，摔进了路边的一个小水洼里。等他爬起来的时候，白衣变成了黑衣，脸上还沾满了泥。
杨过：“……”
李伟：“……”
杨过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到了襄阳城再换一件。”然后他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又凭空消失了。
李伟：“……”这游戏的BUG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走了大概半天时间，李伟终于看到了襄阳城的影子。襄阳城比平安镇大多了，城墙高耸，看起来很气派。
但走近了一看，李伟又忍不住吐槽了——城墙的颜色一块深一块浅，明显是贴图没做好，有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城墙后面的蓝天白云。
他走进襄阳城，发现城里比平安镇热闹多了，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不少看起来像是武林高手的人。
他找了家客栈住下，然后开始打听武林大会的消息。客栈老板告诉他，武林大会三天后在城外的英雄台举行，到时候各路武林高手都会参加。
这三天里，李伟没事就在城里闲逛，见识了更多离谱的BUG。
他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着：“卖糖葫芦咯，甜滋滋的糖葫芦，吃了能增加内力！”结果有个侠客买了一串，吃了之后，突然原地蹦了三下，然后说：“哎呀，内力没增加，反而想拉屎。”
他看到两个门派的人在大街上打架，打着打着，其中一个人突然说：“等一下，我该放什么技能来着？”另一个人说：“你看看技能表啊。”然后两个人就站在原地，低头看自己的手，好像手里真的有技能表一样。
他还看到一个尼姑，本来应该说“阿弥陀佛”，结果说成了“阿弥托福，祝你托福考满分”。
李伟已经从最初的崩溃变成了现在的麻木，他甚至觉得这些BUG有点好笑。
三天后，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了。李伟跟着人群来到城外的英雄台。
英雄台是用木头搭建的，看起来很简陋，而且有点歪，好像随时都会塌掉。台上站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应该就是武林盟主了。
李伟挤在人群里，看着台上的武林盟主。那老头的胡子是白色的，但眉毛却是黑色的，而且一边高一边低，看起来有点滑稽。
武林盟主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欢迎来到襄阳城参加武林大会。本次武林大会的目的是……是……”他突然停了下来，挠了挠头，“哎呀，我忘了台词了。”
台下的人都愣住了。
武林盟主尴尬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看了看，继续说道：“本次武林大会的目的是选出新的武林盟主，带领大家对抗……对抗……”他又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纸，“哎呀，这纸上怎么没写啊？”
台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武林盟主也太不靠谱了吧。”
“就是啊，连台词都记不住。”
“我看他是老糊涂了。”
武林盟主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把纸一扔，说道：“不管了，反正就是比武，谁赢了谁就是新的武林盟主！”
台下顿时一片欢呼，大家都跃跃欲试。
比武开始了，各路高手纷纷上台较量。李伟本来不想参加，但系统突然弹出提示：【主线任务：参加武林大会，并进入决赛。任务完成度：20%。】
没办法，李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的第一个对手是个看起来很凶悍的大汉，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大汉看到李伟，不屑地笑了笑：“就你这小身板，也敢来参加武林大会？赶紧下去吧，别浪费时间。”
李伟没说话，他知道跟这些NPC讲道理是没用的。
裁判喊了一声“开始”，大汉举起大刀就向李伟砍来。李伟赶紧躲开，然后试着用了一下丐帮的技能“乞讨”。
他伸出手，对着大汉说：“行行好，给点钱吧。”
大汉：“？？？”
不知道是不是BUG，大汉看到李伟伸出手，竟然真的愣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放在了李伟的手里。
“谢谢啊。”李伟下意识地说。
大汉反应过来，气得脸都红了：“你耍我！”他举起大刀，又向李伟砍来。
李伟这次没躲，他想起了自己还有那个只有剑把的“武器”。他掏出剑把，学着之前那个丐帮弟子的样子，大喊一声：“横扫千军！”
剑把再次冒出金光，“嗖”地一下飞了出去，精准地砸在了大汉的额头上。
大汉：“哎哟！”他捂着头，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裁判：“……”
台下的人：“……”
裁判愣了半天，才宣布：“李狗蛋胜！”
李伟自己都懵了，这就赢了？这游戏的战斗系统也太离谱了吧！
接下来的比赛，李伟继续靠着他那离谱的“横扫千军”和各种巧合的BUG，一路过关斩将，竟然真的闯进了决赛。
他的决赛对手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侠客，穿着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把剑，长得还挺帅。
“在下令狐冲，”侠客拱了拱手，“请指教。”
李伟：“……令狐冲？你怎么也来了？”他记得令狐冲是《笑傲江湖》里的人物啊，怎么跑到自己设计的游戏里来了？
令狐冲笑了笑：“江湖之大，处处都是舞台，我来参加武林大会有什么奇怪的？”
李伟：“……”他懒得纠结这些了，反正这个世界已经够离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