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见的拜访。
现在站在走廊的是屋子主人的朋友,同学,从可以称得上是白皙的皮肤中能够看出他宅家的习惯。正因如此,这次拜访才显得少见。
‘你怎么来了?’
‘出来晃,晃到你家了而已,顺便来看看你。’
盯着他干燥的衬衫,高桥苍太觉得并非如此毕竟这是暑假里,正在七月最热的时候。但还是默默地拉开门,把少年请了进来,并且从鞋柜拿出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摆在门口。
‘麻烦了。我来是有一件事情拜托你。’
果然如此。‘什么事?如果是玲央你要拜托别人的事,应该不是什么小事吧?’
‘嗯。说来,倒是有点……,唉,还得你耐心一点。’
苍太又打量了一下黑崎玲央,但是除了衣服没有见过以外,没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特征。玲央的脸色也一如既往地淡漠,从这方面来看,没法判断事情的严重性,更无从推测那是什么样的请求了。
‘那就进屋,那里,坐在沙发上吧。’
环顾四周,不大的公寓房尽收眼底。在这个时代,作为一名大学生要自己在外面租房子本就是一件奇特的事情,但是这也是学校宿舍翻新留下的问题。原本只是计划在上个暑期完成宿舍装修,意外地拖到了秋季学期,因此校方主动提出免除宿舍费并且承担一部分租房费用。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在新宿舍建设完成后,有一些学生一直没有搬回那个集体生活的楼栋了。在苍太的不断坚持下,父母也终于许可了这个决定,只不过费用要苍太承担一半,毕竟租房的费用实在不比住宿费低。在他所在的大学,这似乎是成年的表现:有自己的车,有自己的住房,有这有那。就算这不是最方便的,也是最令人向往的。就苍太所知,玲央正是在有了自己的便宜公寓之后才更喜欢宅家的。
玲央望着客厅前方的白墙,坐在沙发上,似乎考虑着怎么开口。
‘别看了,哪有你的那么精致。好了,要说什么快讲吧。’
‘没人在意你的公寓好吧,我是在回忆。毕竟说过了这个事情很……难以启齿,我得先想一下。’
就这样,在又瞪着墙壁一分多钟后,在苍太即将到达忍耐的极限前,玲央终于开口了。
‘我遇见了一个女孩。’
‘咦,好事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我讲完。你知道我去年下半年一直是住公寓的,跟你一样。我住的那层在你上次去的时候还没有人搬进来做我的邻居,毕竟是新楼栋。但是上个月搬进来了一个女孩,大概不超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应该就是高中生吧。’
‘一个人?如果看年龄的话从校服也能分辨吧?’
‘一个人。真的是一个人,而且她不上学。天知道她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可以在那里租房子还一个人生活。’
‘这么说,倒很像是一个人离家出走了会做的事情,或者你只是判断错了,也许那是一个比我们大的上班族。’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我都坐在你这了,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而且她也不上班,这个是清洁的老爷爷跟我讲的。离家出走是没有办法办理手续的,除非是有成年人帮她完成这些。当然,就这点问题我也没有无聊到去窥探她的情况,但是我从她搬进来的第三天就发现每次我出门她都会开一条门缝来往外面看,几乎是掐准了我出门的时间。有一次我特意晚了几分钟,就看到她在平时我出发的时间又拉开门望了一眼。’
‘哦?小心遇到偷窥狂,也许她现在正在不知道哪里看着你呢,别把我也扯进去了。’
‘没有这回事。有一天,大概就是一周前,我在周末出门去买点必需品;大概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她在我进电梯时叫住了我,把我拉到她门口,问我“不能当她的哥哥。’
‘原话呢?’
‘“请问能不能当我的哥哥呢?只是假装,不会有事的。”这让我怎么回应?根本无法想象会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吧?’
‘你拒绝了她吧?’
‘没有这样的机会。她紧接着告诉我说如果不答应她的话就会出事。我告诉她一时间没有办法做出回答,然后她就说即便不是做她的哥哥的话也要尽量保护她。’
‘这个,新型诈骗。绝对是的,她的外貌怎么样?’
‘你的标准还是我的标准?’
‘无所谓啦,都一样的。’
‘还不错,如果放在我们现在这个班里也是排在前面的。’
‘那就是新型诈骗无疑了。最近有很多伪装成需要大人帮助的青少年来骗东西的,你的新邻居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啊!
’
‘但是有没有想过,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等一下,你不会说……’
‘我没有答应那种事!但是说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我不会不管她的。她点了点头,退回房间。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
‘嗯,就刚刚不久前,她被抓走了。我听到在这时候她在不断地大喊“救我,哥哥!”,这应该是在提醒我吧。’
‘你呢?’
‘我从猫眼那里看了一下,有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把她拉走了。这一层就我们两户入住了住户,应该还没有被别人听到。’
现在是苍太静静地盯着面前的墙纸看,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料到了玲央来本就不是因为出来活动恰好经过这么简单,但是事情确实有些古怪,像是在听他讲什么无厘头的情节。
‘我们,因该管她吗?’
苍太瞟了一眼玲央,像是在确认他说这话的认真程度。
‘这种事情,问我的话有点不合适……’
‘除了你,我也找不了别人了啊。现在,今天,谁会听一个我这样的人讲一个离奇的故事?’
‘倒不是不相信你,但是这件事情的疑点很多啊。就算你本着好心要去救她,这……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不是吗?’
玲央摘下了眼镜,揉了一下眼睛。从成为朋友,或者说成为同学以来,苍太还没有见到他这么犹豫过。
‘说是这么说……如果她真的……’
‘那你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盯着苍太的眼睛,玲央表情严肃,反而把苍太吓了一跳,以这样的神情出现的他,令苍太感到了不止一丝的违和感。
‘如果我一定要坚持的话,苍太君你会和我一起吗?’
忍受不了玲央认真的目光,苍太不得不把头转向了窗外。清晨的太阳还并不很猛烈,但是已经照得人眼睛不舒服。楼下的绿叶子分外透亮,如果没有这样大的太阳,相信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待在家里。
‘会吗?’
苍太头一次感到有一些不知所措。这样的事情,无论谁应该都只是第一次碰见,没有人能够做出完善的决定。但是——
‘会的吧。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当真了,只有你一个人出去找也不现实把?总要有一个出过门的人照应你。我就权当这是一次暑期旅游吧。不过我劝你,如果你找不到才是现实,真的给我们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就得当心是不是骗局了。’
‘我想,我们什么时候走?’
‘啊,这么着急吗?’苍太轻笑出了声,随即又收敛起了笑容。
‘从前没有见过黑崎玲央这么着急过。果然是为了女生才会这么专注和用心吧!’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如果你的邻居遭遇了什么不测而他又曾经请求过你的帮助,你也会这样做的吧?明明是责任心的事情,被你说得像是……’
‘行,这件事,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随你安排。那,后面再联系吧。’
‘嗯。就再见了。’
‘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