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暗黑的矿脉之底,一道身影出现在深窟之旁,明明环境没有一丝光亮,她却觉得被窟中的大量骸晶晃瞎双眼,其实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但现在一切明了,这直击精神。
“吱吱”,怀中的藏金貂,发出不安的警告,雨枫迅速从深窟旁退下,直到眼中重新归于一片黑暗。
“闪闪啊,多亏有你,可是现在又该怎么办呢,即使知道了真相也根本解决不了。”雨枫坐在墙边,将头埋下,脸几乎没入闪闪的肚子,毛有些扎,闪闪扭动起身子,明明很干燥的环境,腹部却有一丝湿润感,令它不太舒服。
藏金貂对矿物的超强嗅觉,使它能在这个环境忽略异变骸晶的影响,雨枫主动放弃依赖包括视觉的其他五感,借由契约关系,只通过心灵感应与闪闪交流得到外界情报,这使她顺利抵达埋骨深窟,也一定程度避免异变骸晶的主动锁定。
只不过闪闪的嗅觉并不擅长搜寻生物,找不到丢失的人。
在这之前,只一个不注意,本来紧跟她的雷雨就如同凭空消失一样,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在对话分析情况。太荒诞了!一起跑过的遗迹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这样超自然的前所未有。
她抬起头,在脸上抹了一把,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还不到放弃的时候,还有能做的事”,她心想。
一切异常必有开端,而这个开端已经近在咫尺,必须以身入坑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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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狸被猛地击飞在地,背部撞到矿车轨道让她吃痛得大叫。恐人迅速回防至她身边,同时接下了追击而至的“铁”镐,这骸晶构成的铁镐因碰撞击得粉碎。
旋即面前的人样骸晶又生生从手中长出一把镐,还不等它再挥出,「冰锥刺」!小狸躺在地上,手中指向人样骸晶的冰火之舞从杖尖爆发出大丛的冰晶,一瞬将这怪物洞穿个稀巴烂。
在被破坏得够碎时,这些散落骸晶才逐渐暗淡失去了活性。
这波危机解除又能缓一阵子,自从小狸确认了异变骸晶的生物性,一路和恐人见到骸晶就破坏,怪事也没再发生,但越深入,骸晶蔓延的速度几乎快过他们清理的速度,如今更是聚成人形来袭击二人。
原本小狸还以为这些人样骸晶就是本体,可杀了几只后才发觉不对劲。较小的损坏它们不消片刻又能增长出现,但若是使它们整体破碎成更小单元便不能再复原,更像是还有什么在给这些怪物供能,并远程操控。
望着地上碎裂的面孔逐渐暗淡,小狸不禁打起寒颤,实在太像“人”了,这是一个人族矿工的模样,脸上的褶皱,腰间的工具,身躯击碎的部分,衣服···肉体···骨骼,若只是拟态有必要做得这么细吗?她不敢继续细想。
当务之急是尽快到达埋骨深窟,那里一定有一切的答案。虽然小狸与雨枫失散后并不记得线路图,可骸晶的蔓延速度给了她提示,越接近异变的源头,增生的速度就越快,以此去选择道路准没错。
不能再节省法力了(boss靠恐人就好了),小狸做下决定,一朵朵冰花围绕杖头生成,「爆冰术」!密集的冰花散射而出,触碰墙壁时陡然炸开,冻结了整段穴壁。
二人快速通过被冻结的路段,只听见身后传来冰层碎裂之声,察觉被限制后骸晶的增生加剧突破了冰层。
“小花姐!封锁。”恶花仙的身影随唤而出,藤蔓顺着刺臂飞速生长,扎入了四周的洞壁,编织出一张厚密藤网将整个通道堵塞。
就靠着这套控制循环,小狸二人快速深入了几层矿洞,可眼前的景象却是行不通了,骸晶增生堵住了整条通道,复杂堆叠的无数切面只看了一眼,就让小狸感到头晕目眩,恍恍惚惚她竟感觉这些骸晶在不断蠕动!
察觉到小狸的异常,恐人从背后一把捂住小狸的双眼,另一手将木条往前一立,「光崩」!那即将蔓延至眼前的骸晶在光芒中悉数崩裂,施加给小狸的精神攻击也随之瓦解。
“啊——”小狸脑袋痛了一下,头甩开了恐人遮眼的手,才发现眼中的扭曲已经恢复正常。
见一地碎晶,“你干的吗,好厉害。”她反应过来要是没有恐人她肯定就栽了,他又救她一次。
那被震碎的骸晶发出嗡鸣,稍小的逐渐暗淡,大部分的却又飞起连上了堵路的骸晶,这个深度的骸晶活性已经很高了。
不等小狸想出突破的对策,只看骸晶忽然聚成一个镜面,里面一个人影从模糊到清晰,从镜内突破镜面,这样貌分明是雷雨!
又生异端,恐人把小狸拦向身后,发挥自己当坦的职能,这可吓到小狸了,她不敢相信雷雨已经遇害。
那人样骸晶已从镜面探出大半身子,恐人神情变得严肃,欲先发制人将人形摧毁,可是被小狸拦下。
只等她还在纠结,雷雨样骸晶已经完整生成,朝他们袭来。
“等等!万一呢。”小狸憋足一口气,大喊一声!“雷雨!!!”
那人样骸晶闻声一怔,可也只有一瞬,又恢复了进攻动作。
无法,那“铁”锤已呼之脑前,恐人用木条奋力一挑,又搂上小狸往后一跳拉开了距离,惊险的躲过这一击。
“不一样。”恐人直勾勾的盯着敌人的武器,补充道“没碎。”
小狸顺着恐人视线也发现了,虽然只一瞬就修复完毕,但确实刚刚在晶骸碰撞之处露出了漆黑的铁皮!
这么说雷雨的本体可能也正在这晶骸覆盖之下,兴许是侵蚀时间还短,既然有一丝救回的可能,那就必须拼尽全力!
“你等等,我来控制他!”小狸怕恐人没轻没重的给他击碎咯,赶紧把他扯到后方,同时在掌心凝结起「强冰」。
“小花姐!”随小狸唤出,小花姐心领神会,藤蔓自她根系扎入地面,又从雷雨样骸晶的脚下钻出,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
可这具晶骸毕竟是用的雷雨模板,力量最为擅长,眼看藤蔓即将寸寸崩裂,小狸也离得足够近身,掌中「强冰」触碰到雷雨腰身,瞬间将他除头以外冰封。
可接下来如何剥离寄生的骸晶?小狸想起刚刚恐人用什么手段震碎了骸晶,或许能不伤到本体去除骸晶。
“恐人,刚刚那个!”她扭头朝恐人喊。
恐人也不知懂没懂,走上前,照着雷雨面门就是一击勾拳。
小狸被这突如其来吓丢了魂,急忙查看雷雨的状况,他半张脸的的晶骸已经碎裂,随着几声咔哒一片片剥离下来露出了肉色。
雷雨晃了晃脑袋,小狸吓得退了一步,可只有更多的碎片随着雷雨脖颈活动掉落在地。
“真是的,没想到又被恩人救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狸悬着的心才下来。
既然雷雨恢复了意识,身上这些骸晶就不足以再限制他,随着他发力一抖,连着冰霜与身上覆盖的骸晶一并震碎,落了一地。
恢复的雷雨用脚使劲把地上骸晶碾碎,说:“这东西真邪门!我知道是它在作怪,但只想认真观察一下,雨枫就不见了,再然后我就不知怎的就这样了。”
他像看到了什么,满脸歉意,一把捧起恐人的手,“恩人为我付出这么多,手都受伤了,太惭愧了。”
小狸这才发现恐人的手刚刚擦伤了,这家伙竟然一声不吭,完全不痛吗。
雷雨取出绷带想为他包扎,恐人却一把将手抽离说:“不用。”
小狸再一检查,原来伤口已经复原了,只留些血迹,心想这家伙自愈得好快。
还不等他们多休整,被骸晶封锁的洞口又传来异动,更多的身影出现在镜中。
雷雨:“现在怎么办?你们有头绪吗?我们还得找到雨枫。”
看来短暂的被寄生还不会夺取性命,可长期就不好说了,小狸想起之前的矿工。
赤狸:“先用不致命的攻击试探试探吧,能救一个是一个,但完全骸晶化的就没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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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打头阵,一锤一锤把封锁的骸晶通通敲碎,倒真像个矿工。小狸则不断把经过的路径冰封,以防还未失活的异变骸晶重新链接。刚刚他们击败了起码十几个人样骸晶,明显是源头的那个操纵者觉得,既然精神干扰不了就用武力就范,只可惜骸晶结构松散,有雷雨和恐人两个蛮力手,对付起来也不算难。
最终也解救了几个活人,只不过看来一时半会是醒不来,可能封得有点久了,也顾不上他们,只要解决了源头都好办。
随着一声清脆爆响,那堵塞的洞口终于打通,只是外边黑不见底。
雷雨拎着灯探出头去,只见满目的骸晶,他们竟直接通到了窟内?这毫无疑问正是异变的源头!
光线经由大量骸晶折射,又反射回雷雨、小狸的眼中,他们二人顿时发觉身边空无一人!又中招了。
好在恐人及时闭了眼,再睁开只见两人瘫坐在地仿佛失了魂,他也不犹豫,抄起木条就在二人头上咚咚两下。
头上骤然吃痛,一下又把二人拉回现实。
“太大意了,灯不能用了。”小狸捂着头。
“看不见也没法对付那些晶骸人啊,怎么办。”雷雨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对付这大个子,恐人的力度放宽了些。
“怎么对你没事?”小狸对恐人发起灵魂质问。
恐人不知道怎么解释,对这种问题翻起了白眼,他也不懂就很自然反应的事情,这两人怎么能重复中招。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小狸使劲回忆起有什么课堂知识能解释此时的现状,刚刚自己忽然察觉不到其他人,但是经由恐人唤醒,其实还在原地,所以是“幻觉”!而若瑟斯老师在讲述异常状态时,幻觉分两种,物理致幻与精神致幻,物理可以通过镜面,光线扭曲,物质拟态,但最终目的都是影响视觉,利用好其他知觉是可以识破的。刚刚的情形虽然是由视觉引起,但是在“幻境”中,其他知觉的实感也被篡改,所以本质还是精神致幻。精神致幻想要靠自身解除相当困难,但触发也一定需要媒介,这个媒介可以是食物,气味,声音···这么说,这次遇到的是以视觉为媒介的精神致幻。
既然想明白了这件事,媒介传递根据方式不同而有快慢,但在完成致幻前都需持续接受,那么想避免这次的方法···难道是持续的动眼?回想起之前,都是在行动停顿且视线被吸引的时候中招。
小狸立马向雷雨同步了信息,然后尝试保持快速眨眼又朝窟内看去,果然这次没有再陷入幻觉,而且她隐约看到了,在这无尽的骸晶之下,是密密麻麻数不尽的尸骨!
掌握了方法,他们小心的爬出矿道落入窟中,地上的原始骸晶与异变骸晶混在一起,无法分辨,可也奇怪,如今他们如此靠近,这些骸晶反倒安静得出奇,也不再有人形出现攻击他们,却给他们一种风雨欲来前的宁静,毛骨悚然。
他们一路往中央走去,也奇怪,原本无序生长的骸晶,竟越接近中央越发平坦,最终竟是一整片光滑的镜面,小狸要是没穿着火绒靴指不定已经摔了几个大跟头。
可这镜面之上又树立着什么,待三人靠近,才发现是穿戴完整的士兵模样骸晶,盔甲的款式与守门两位一致,内里肉体却已经被完全侵蚀只剩骸晶,面目都已模糊,看程度恐怕他们正是最早的一批受害者。
小狸拿起法杖防备着,可是这些士兵模样骸晶并无动作。
“可、可能,是,陷、陷阱。”雷雨不断眨着眼,嘴里吐字也不清晰了。
能怎么办,就算是陷阱,都到这了,也只能往前进了。
“吱吱吱”,“吱吱”,这安静之地诡异地出现响动,小狸的心被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可雷雨却听出来了,这是他搭档的契灵!
“是闪闪!雨枫,你在吗——”,雷雨大呼,闪闪似乎也听到了呼应,叫得更急促了。
众人顺着声响,也不再管周围的士兵“雕像”,直冲目的地。
眼前的景象令人惊诧,藏金貂闪闪围绕着地面急得转圈,而它环绕的只一点触地的诡异棱形结晶近乎浮在空中,表层切面反复变幻,让人眩目,而透过晶体,中心是类似胸腔的骨骼,被束缚在胸腔之中的正是雨枫!